心雨去找峰了,事情似乎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可平却忧心忡忡。
因为,心雨表现的太过平静,每天和峰同吃同睡,为峰上药喂食,形影不离,那副浅笑晏晏的样子,就像……就像从没有发生过陆本勋和曹氏惨死的事情。
峰开始清醒,身上的伤开始好转,而心雨,肚子也一天大似一天。
峰不傻,他能感觉到心雨关心中的冷淡,微笑中的疏离,但他不想挑破,哪怕眼前的美好只是心雨为他编织的灾难前的噩梦,他也不愿脱身。
两个月后,峰能下床走路。
三个月后,身上的结痂一处处脱落,露出难看的、密密麻麻的疤痕。
S市位于南方,尽管盛暑已经持续三个月,但天依旧燥热不止。
峰不敢让心雨看到自己身上丑陋的疤痕,所以总是长衣长袖裹得严严实实。
可他忘了,他千疮百孔,烂肉一堆时,早已被心雨看过千百遍,心雨又怎会生嫌?
心杰接手陆家的生意,前期因为不懂,难免要各处奔波。
这天,心杰回来S市,到会馆看自家妹子。
“哥,我好想你!”心雨大腹便便地钻到心杰怀里,
心杰努嘴,点着心雨的鼻尖,假意嗔笑:“都快当妈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儿!”
“当妈怎么了,就算我变成老太婆,也比你小,是你妹妹!”
“是是是,我说错话了!”心杰忙作揖赔礼道歉,“这段时间过得好吗,峰还好吗?”
“好!”心雨点头,眸中的笑有些变了味道,“我们都很好,他现在能蹦能跳,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
“哥,我想去花园走走,你陪我好吗?”
“当然好啦,走!”
正午,日头正毒,心雨和心杰漫步在枝叶交缠的绿茵小径下,反倒觉出几分凉爽。
“哥,亚舒姐什么时候能回来?”
“本来还要半年,不过她申请提前了,所以这一两个月应该就能回来!”
“真好,这样就有人照顾你了!”
“傻丫头,我没听错吧?你们俩祖宗级的人物,不让我照顾我就阿弥陀佛了,还来照顾我?”
“哼,感情我们都是你的拖油瓶呗?”
“错,你不是我的,是峰的!”说完心杰仰头大笑,欣慰不已,有峰在心雨身边,也算了却他一大心病。
心雨没有心杰的好心情,眉毛轻轻蹙起,甚至哀愁。
“哥,你会原谅我吧?”
“啊?”心杰笑得开怀,猛地没听清心雨的话。
心雨敛容,轻轻抿了抿唇,一字一句地重复:“我说,你会原谅我吧?”
以为心雨还在纠结往事,心杰转过心雨的身子,一脸严肃地道:“傻丫头,哥没有怪你,又谈何原谅?”
“那以后呢?如果我以后做错了事,让你伤心,你会原谅我吗?”
“会!”心杰道,平淡的语气蕴含着无尽的坚定,“小雨,不管你做什么,哥哥都会站在你这边,所以,不要胡思乱想了,先安心把孩子生下来!”
孩子?心雨苦笑,可能吗,峰害死了她的父母,她真的能为他生下孩子吗?
当晚,心雨亲自下厨,准备了满满一桌子饭菜。
她不会做饭,从小没进过厨房,连盐糖酒醋都分不清,所以,可以想见,那是怎样一桌子饭菜!
远远地,一股夹着酸甜苦辣咸的糊焦味飘来,峰平面面相觑,快步奔进餐厅。
“呃……”看着狼藉不堪的战场,以及心雨小花猫似的脸,平握拳抵在唇边,低笑不止。
峰没有笑,而是拿过一旁的纸巾盒,快步走向心雨,“眼睛怎么红红的,熏到了吗?”
心雨摇头,抽出两张纸巾,一边擤鼻涕一边道:“没,是呛到了,那个辣椒,好阿……阿嚏……”
峰心疼地拧起眉,又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心雨,“做饭这种事,你交给底下的人做就行了,何苦来受这份罪?”
“就是啊,姐姐,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仔细呛到我大侄子!”
“哼,就你嘴贫,还不洗手,赶快吃阿……阿嚏……”
“什么,你让我吃这一桌子黑乎乎的东西?”平夸张地叫起来。
心雨挑眉,半眯着眼,威胁地笑道:“我第一次下厨,弄了一个下午,你敢不吃?”
平微愣,顿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我的好姐姐,第一次下厨就拿我们来做试验,你的心比这饭菜还黑呀!”
心雨不置可否,鼓着腮帮,笑意满满地问:“所以,你吃吗?”
“吃,当然吃!”笑话,他敢不吃吗?
于是乎,三人落座,各自端起一碗又生又糊、不能称之为米饭的东西,开始吃饭。
峰的筷子动的最勤,把每个盘中的菜都翻了底朝天,然后把还可以吃的青菜夹到心雨碗里。
而他和平,像是没有味蕾似的,大快朵颐,看见哪个夹哪个,一点儿都不挑拣。
心雨低头杵着碗里的饭菜,感动在心。
。。。。。。
晚上,洗完澡,峰依旧挑了件长袍睡衣披上,虽然天气很热,这套装束不合时宜,但空调已然存在。
考虑到心雨身子重,不宜吹冷风,房间里的温度并没有调的太低。
心雨见峰出来,挺着肚子,盈盈笑道:“晚上我要和你睡!”
“好!”峰点头,扶着心雨来到床边。
“峰,再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好吗?”
“心雨我……”
“我想再看看,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让我看了?”
峰无话可驳,只得解下腰间的带子,褪去衣袍。
健硕无暇,堪称完美的胸腹肌,却配上那样一副惨不忍睹的丑陋四肢,这是怎样一种组合?
如果可以预知未来,她宁愿打掉孩子,也不会让峰受这份的罪。如果不受这份罪,是不是爸爸妈妈也不会离开?
想到父母,心雨收不住,伏在峰胸口放肆大哭。
那个晚上,他们依偎在一起。
两颗心,似相隔千里,又似紧紧相依,是真正的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