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景老太太的黑白遗照异常醒目,景建国走到春秋椅处坐下,然后拍着身边的位置,扭头叫道:“过来,坐这儿!”
景玉不安地点点头,磨磨蹭蹭挪到景建国身边。
坐定,景建国慈祥一笑,伸手拨开景玉脸边的头发,摸着景玉脸上的红肿,轻声问道:“疼吗?”
景玉点头,双眼酸涩不已,疼,当然疼,可更多是委屈。
她离开是她不对,可爸爸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她,她实在是委屈!
景建国苦笑,捏了捏景玉的耳朵,转身坐正,“玉玉啊,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你以为我就不心疼吗?你走我不怪你,但至少要让我知道你为什么走,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是不是安全,你问问自己,这些你做到了几点?”
景玉愣住,惊讶于景建国的话,不怪她,爸爸不怪她?!!
“一点都没做到吧,所以你该打!不过,你还知道今天回来,这点儿我很欣慰!”
“爸?”景玉皱眉,思绪已经跟不上景建国的节奏。
景建国摇头,拍了拍景玉的手背,笑道:“好啦,跟我说说奶奶在这个屋子里都和你说什么了?”
一瞬间,景玉憋红了鼻子,泪水在眼眶打转,原来,爸爸什么都知道!
“她说你不同意把我送人,也不肯给我改名字,她说你有了女儿就忘了娘!”景玉哽咽,泪水倾泻而下。
数个月前,在这间屋子里,奶奶除了揭示她是如何如何的不祥,就是指责爸爸是多么多么的不孝,小时候她一直不懂奶奶为何偏爱二叔,原来是她拖累了爸爸!
景建国皱眉,一双满是老茧的手颤抖地拂去景玉脸上的泪珠,“她什么都说了?”
明明答应他会把这件事带进棺材,唉,是他疏忽了!
景玉点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奶奶什么都说了,爸,不是这样的对不对,不是我,我没有害死姑姑,爷爷也不是因为我死的,不是我不是我,是不是?”
“是是是,不是你不是你,和你没关系,不哭了啊玉玉,咱不哭了!”景建国心疼,自己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景玉伏在景建国胸前,抽抽噎噎哭得断断续续。
景建国拍着景玉的后背,嘴里不停念叨着:“不哭玉玉,玉玉不哭了……”
良久,景玉哭够,抬起头,一抽一吸地看着景建国,“爸,你对我真好!”
景建国苦笑,点着景玉的鼻尖,假意板起脸,“你是我女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可……可您不怕那些话是真的吗?”景玉忧心,虽然安胥和爸爸都告诉她不要当真,她自己也在时刻说服自己,可万一呢?
景建国轻笑,拿起桌上的湿巾递给景玉,“且不说我不信,就算是真的,那又能怎样,我依然不会放弃你,如果家里容不下,大不了咱们父女俩走,天大地大还没咱的容身之地了?”
景玉动容,吸着鼻子,眼泪又要流下来。
“不许哭!”景建国厉声令道,“玉玉,做我景建国的闺女就要有骨气,别为了这么点小事哭鼻子,不值当!”
“嗯!”景玉抿着唇,用力地点点头。
“好啦,快擦擦脸,一会儿出去让你哥哥嫂子们笑话了!”说着,景建国抽出纸巾,去擦景玉小花猫似的脸。
擦到左脸的红肿处,景建国忘了收力,景玉疼的吸了一口气。
“呀,弄疼了!”景建国心疼,收回手让景玉自己擦。
“不疼,一点儿也不疼!”景玉摇头,说着违心的话,其实真的不疼,因为她太开心了!
“爸,有件事要和您说!”
“什么事?”
“我……我和孟远离婚了!”景玉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景建国,见景建国并没有说什么,才壮着胆子继续说道:“这几天我在的确在欧洲,不过是在比利时,和安胥在一起,我们……我们决定在一起了!”
景建国叹气,没有说任何反对的话,“以后常邀孟远来家里玩,我挺喜欢那孩子的,只是和丹丹一样,是个苦命的娃儿!”
景玉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点头应道:“嗯,我会的!爸,谢谢你!”
。。。。。。
景玉和景建国出来时,安胥和倪凤霞等人正在客厅聊天。
毕竟是未来的女婿人选,倪凤霞精明的很,大到年龄工作家庭成员,小到身高体重健康状况,只要她能想出来的,没有不问的!
景石和杨丽芸坐在一边,不时插上几句话,有的是帮安胥回答的,有的是倪凤霞想不到,他们代替问的。
毕竟关系到景玉的终生幸福,而安胥又是陆氏的传奇人物,他们马虎不得!
景思涵一直坐在安胥腿上,笑眯眯地转着脑袋,像个小大人似的听大人们讲话。
看到安胥被审,景玉心里滑过丝丝甜蜜,有些看好戏地坐到倪凤霞身边,挽着倪凤霞的手臂撒娇道:“妈,你们说什么呢?”
倪凤霞皱眉,正要审问景玉,景荣和景思睿却在这个时候急急忙忙跑进来,“玉玉,舅爷来了,怎么办,你要躲躲吗?”
景荣口中的舅爷就是景老太太唯一的弟弟,当年这位舅爷曾是富田村小学的校长,育人很是严厉,景玉等人都怕得紧,童年留下的阴影,以至于长大了,几人还是有些怕这位舅爷!
不过,相较于两位哥哥和景芳,景玉对舅爷怕不算太严重,毕竟舅奶喜欢她,隔三差五就叫她过去吃饭,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奶**七刚过舅爷就登门,景玉清楚,这是为她而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