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哭得天昏地暗,口干舌燥。
迷迷糊糊来到客厅的饮水机接水,景玉才发现,不知何时,窗外已经升起一轮明月!
端着水杯走到阳台,景玉抬头,仰望星空。
多好,雨过之后便是星月灿烂,如果人也能这样,多好!
看了一会儿,景玉觉得脖子有点儿酸,便向左走了几步,坐到东边阳台的白色吊椅上。
打通两套房子时,阳台也被安胥计划在内,所以就算推拉门关着,人也能通过阳台穿梭于两套房子之间。
景玉坐在吊椅上,双脚悬空,靠着惯性来回摇晃。
手中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有三条未读信息,最后一条是任丹丹发来的,问她在哪里,有没有被哥哥找到。
至于另外两条,她不敢看!
就这样吧,看,既不能改变她不能去的事实,又不能让奶奶好起来,不看就不看吧!
想到此,景玉冷冷一笑,把手机揣到口兜。
心逐渐平静下来,景玉隐隐听到了些声响,好像是口琴!
扭头望向熟悉的客厅,景玉犹豫了几秒,起身寻找声源。
走到客厅中央,琴声不见,景玉皱眉,又回到阳台,又侧耳听起来,明明有啊!
于是,景玉趴着窗子,把头探出窗外,琴声突然就大了,好像是从楼顶传来的!
景玉莞尔,楼顶,这么好的月色,站在窗子后面看太可惜,她也要去楼顶!
十七楼是顶层,只爬一层楼梯就能到达楼顶,为了方便,景玉没回自己那边,而是直接走了安胥这边。
穿过客厅,路过书房时,景玉下意识的停住脚步,盯着多出来的一扇门蹙眉回想,她不记得这里有门啊!
好奇地推开一条门缝,立刻有悠扬的琴声传来,顿时,景玉手脚僵硬,第一想法就是逃。
可是,琴声不断,接连飘入耳中,让景玉想忽视都不行!
最终,景玉经不住琴声的诱惑,推开门,缓缓走上顶楼。
。。。。。。
顶楼的空气很清新,风也很冷,景玉不禁打了个寒战。
安胥站在顶楼的边边,像座雕像,迎风而立。
从景玉的角度看去,月亮笼罩在头顶,周身布满了星子,安胥仿佛从天而降的神,浑身反射着光亮!
没错,反射,因为安胥的衣服是湿的!
发丝晶莹,衣服的边边角角坠着水珠,本是狼狈不堪的形象,却紧紧抓住了景玉的眼球。
景玉只是想上来看看,并没有打算逗留,可这一刻,看到安胥渗到骨子的孤独,她突然做不到回头。
踏上最后几级台阶,景玉来至楼顶,静静地站在安胥身后。
口琴是她最喜欢的乐器,爱尔兰画眉是她常听的曲子,这些连任丹丹都不知道的小事,安胥是怎么知道的?
安胥吹得入神,没有发现身后的人儿。
景玉听得仔细,渐渐的,思绪被带跑。
这首曲子是买手机时手机自带的,她听着还不错就留下了,后来每当一个人,孤单得有些害怕时,她就会打开手机单曲循环。
这首曲子,她为马兴鹏听过,为奶奶听过,也为安胥听过,可现在,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她在为谁而听!
琴声无休无止,好像没有尽头,景玉的大脑从一片空白到拥堵淤塞,慢慢地被现实占据。
眉狠狠皱起,景玉抿唇,抓着兜中的手机,牙齿轻轻打着颤,安胥,奶奶,奶奶,安胥……
她该怎么办?
怎么办?
这头,安胥听到声响,将曲子草草收了尾。
“都办好了?”安胥问,声音嘶哑。他以为是罗雨,室家除了他和罗雨,也不可能有第三个人进来。
景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但仅仅这一声叹气,便惊的安胥重心不稳、气息不匀。
安胥转身,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景玉,他是怎么了,景玉站在他身后,他竟然感觉不到?
上身笔挺地跳下顶楼的边边,安胥小心翼翼地走向景玉,但他不敢靠的太近,怕惊到景玉。
现在已经是凌晨,景玉不是应该和孟远在一起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
安胥皱眉,眯着眼打量景玉,待他看清景玉红肿不堪的双眼,心猛地漏掉一拍。
没了之前的顾忌,安胥箭一般冲到景玉面前,双臂围拢在景玉身侧,想碰又不敢碰。
“景玉?”安胥小心翼翼地叫着。
景玉抬眸,看着安胥因为吹口琴而干裂流出鲜血的唇,眨了眨眼,留下两行清泪,然后转身走人。
她感动,她心疼,她知道她该和安胥地坐下来好好谈谈,可她没有心情,她和他没有善始,也就不需要善终,就这样吧!
“景玉!”安胥急切地叫出声,一个箭步窜到景玉身前,挡住景玉的去路。
“景玉,你怎么了?”说着伸手想去擦掉景玉脸上的泪珠,可他的手沾满了汗水、雨水和血水,他怎么动手?
景玉扯动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安胥,你让我走吧!”
安胥不言,深邃的眸子死死盯着景玉,几分钟后,他垂下手臂,侧身让出去路,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去过问景玉的事?
景玉轻轻一笑,刚要提步,兜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蓦地,景玉大惊,捂着口兜,身子瑟瑟抖起来。
安胥不解,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一把抓住景玉,“景玉!”
“你放开我!”景玉甩开安胥,身体却因为用力过大,重重地摔在地上。
手机随着惯性滑出口兜,稳稳地停在景玉眼前,阿爸两个字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