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原因。
-----郑鱼说
有个作家说没有人永远十七岁，却永远有人十七岁。
其实那是因为十七岁总是让人回味，而我宁愿在十九岁沉醉。
沉醉是因为那一年我才知道我爱你年年岁岁。
春晓走后没几天，黎尚也开学了。我依旧是一个人，在我的那个孤独的世界。临走前黎尚给了我一个漂亮的翻盖手机，他说可以每天发消息给他。我突然想起春晓说，我会向爸爸申请给你买一个跟我一样的手机。突然就很难过。我给她写了很多信都是石沉大海，她真的不要我了吧！为什么春晓和黎尚我只能选择一个人。而现在我还没有做出决定，春晓就提前不要我了。或许我和你一样，我们都爱他胜过爱自己，都希望他能够幸福。我们三个人真的不能回去了吗？
黎尚走后，我开始拼命做手工，我要赚钱，我要成为对社会对亲人有用的人。每一天都收到黎尚的短消息，他问我吃饭了吗？手工卖的怎么样？翠花呢？姥姥好吗？我从来没有回复过。可是院子里海棠树的树叶开始变黄落叶的时候，我常常想起我和黎尚坐在海棠树下，我们一起卖掉手工作品，高兴的手舞足蹈。常常想起他清澈的眼神。想起我们一起在小城外的废弃铁轨上，他拉着我，我们一人一边沿着铁轨走。这一刻我才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他。可是我不能说。我只能假装我不在意。有时候会想起妈妈的爱情，她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而爸爸依旧可以幸福的有一个温暖的家。说起爸爸，在他得知我是他女儿之后，好几次说想带我回家。我没有回答，我以为姥姥会难过，觉得我背叛她。但是没有，可能她已经原谅了所有人。
姥姥拉着我的手，慈祥的温和的看着我，她说，鱼说，你已经长大，很多事情自己做主吧！从小你没有父爱，如果你愿意，就跟他走吧。我这一生做错一件事，就是反对他们在一起，把那件事的风波与后果让他们承担，结果导致现在的你不能像正常人生活。姥姥常常自责后悔。所以这一次你自己决定吧！
那个下午，已经是深秋，海棠树的叶子飘飘扬扬，姥姥孤独的苍老的倚在门口看着爸爸接走我。上车那一刻我犹豫了，想起母亲的话，我要替她孝敬姥姥，我们如此相依为命。我提着包跑回去。在姥姥怀里难过的哭了。姥姥也落泪了，抚摸着我的头，喃喃地说：“去吧，去吧。”我放下东西，拿出那个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对爸爸说，我不走，但是我会常去看您和阿姨。
爸爸默许，就这样我去了春晓家。
那是一座有着很大门楼的军区大院，是地方武装部的家属大院。院子干净整洁，家家户户门前挂着已经干了的艾草，窗台上排放着整齐的南瓜、大葱，已经快傍晚，家家户户已经在做饭，饭香满院四溢。
我在想春晓、宋志强、黎尚都是在这个大院长大的。而现在我终于可以出入这里。我望向黎尚的家，9岁那年我来过这里。这里虽然重新整修，但是变化不大。春晓的妈妈还是很漂亮，想来年轻时一定更好看。像第一次见她一样，她很和蔼。我们进去的时候正在厨房里忙碌。可能在宋志强救起我的那个卫生院里她见过我，所以依然记得我。我点头示意打过招呼，爸爸带我到春晓的房间，我看到墙上贴满她的照片，但好像从小都是短发，每一张都笑的阳光灿烂。还有一张大院里的小孩集体照，有几个是我不认识的，但是我认出小时候的春晓、黎尚、宋志强。书架上摆满各种书籍，还有一排整齐的磁带，现在估计已经很少有人用录音机听了。床头摆满了各种坦克之类的模型。看到这些，我仿佛看到她整个童年，甚至是成长的道路。她是那种在幸福之家，从小身边围着邻居的伙伴，一起上学放学的幸福孩子。我想起有一次我和她，还有宋志强去郊外玩，回去的时候公路上突然来了很多军用车，喇叭响了很久，可是我听不到，她跑过来推开我，差点被车撞倒。想起她总是很善意的不在陌生人面前对我说话，那次回去惊魂未定，她买了冰激凌给我和宋志强，售货员问我要什么样的，我不说话，春晓很气恼的拿出一支跟她一样的给我。眼睛直瞪售货员，售货员打趣道，这孩子这么霸道？可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吧！
饭桌上爸爸和阿姨给我夹菜，盛饭。我在想春晓真幸福，能在这样的家长大。
晚饭后，常阿姨跟我聊了很多，她拿出春晓小时候的相册，我看到她从小到大跟家人幸福的合影。这一刻我也是幸福的。
后来的日子，我经常来这里，放佛这也是我的家，春晓去读大学了，在遥远的南方。我会常来照顾父母，或许，我这样一个残疾人做不了什么，他们也都健朗，不过能来看他们，做做家务也是好的。我把自己绣的八骏图送给阿姨，她对我的手艺赞不绝口。大院里的那些妇人都争着买走我的手工。我送给志强妈妈一件，但是没有机会送一件给黎尚的妈妈，她和这个大院的女人格格不入一样，总是化着精致的妆容，冷艳、高傲。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有同龄人的世故与喋喋不休。我想她一定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她喜欢的应该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是普通家庭主妇青睐的东西。
已经是冬天，我依旧没有回复黎尚的任何一条消息。如果我是正常人他一定早已打电话过来，可是我不是。
我收到很多他从国外寄来的明信片、食物、裙子、围巾。我想他一定是特别优秀的孩子，不然不会被学校推荐作为交换生出国留学一年。可是他越是优秀我越是不能跟他在一起，跟我这样的人只会毁了他的前程。但是春晓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不过我虽然是一个残疾人，现在我也有了自己的梦想，是黎尚开启了我这个方面的智慧，现在姥姥很少出去打牌，她的牌友已经发展成为她的“下线”，跟她做手工，成品我会拿到网上去卖，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我们。这一天一个姥姥在我指导完针线手法后，向我提议给我们的手工取个名字，我想了想，在纸上写到：尚鱼。
我突然觉得我的生命因为有了黎尚的存在而发生了质的变化，每一天我们都忙碌着做手工做针线，姥姥们飞针走线，有说有笑。而我和小麦每天跑邮局，上网跟顾客沟通，这样的生活充满激情，我的血液在飞腾，仿佛静脉与动脉的每一处都开满了花朵。我想黎尚如果知道我现在的生活，一定会为我高兴。而现在我的生活里有了另一位姑娘，她叫小麦，是邻居家的孩子，她比我小一岁，虽然是正常人也已经不上学好几年，她们是从乡下搬来为了供弟弟上学，在这里租了房子。这个小地方，尤其在乡下还是重男轻女，她打过很多零工，现在觉得跟我做网上生意还不错，比做粗活好很多，有了她的加入，她成为了我的嘴巴和耳朵。这一刻，我的心中充满了感恩。在某些时候上帝是公平的，它拿走你一些东西定会给予你另一些别人没有的。
说起与她的相识真的是奇缘，那一天我一个人提着做好的成品去邮局，正好碰到她，我提着重重的包裹递给前台接待邮寄的女同志，她根本不看我递上的小本子，骂骂咧咧，我一时为难，没有纸笔我怎么与外界沟通，等了很久，快要下班，那个胖胖的女接待员看到排队的人都已经办理完了，我还在傻等，冲我说话，我赶紧跑过去递上小本子。她又是不耐烦。正好小麦也在，她帮我办理了邮递手续，还跟那个女接待理论。最后那个女接待转变了态度还在我的本子上写字道歉。从邮局出来，我千恩万谢。她挥挥手走了。没想到在回家的巷子里又遇到，原来是邻居。从此我的生活多了一个朋友。
我是很少过节的，西方节日更是不过。从小我已经习惯了孤独的生活。但是小麦说圣诞节要来了。果然街道很多地方装饰一新，现在在这样的小县城也开始流行过西方节日了。
小麦带我到街上买圣诞礼物，她在我的小本子写道：记得送给心爱的人。
我？我的心爱之人在哪里？已经是深冬，我们踩在厚厚的雪地里，追逐打闹。门前的路灯发出温暖的昏黄的灯光，我和小麦一起提着买的大包小包的礼物，边走边打闹。我一抬头，看到他，站在姥姥家门口。穿着黑风衣，围着格子围巾，眼睛一如既往的深邃，像一弯湖水。他冲我笑，那么好看，那么帅气。虽然一脸倦容，但是依旧那么好看。我的心狂跳不止，这不是梦，是黎尚真的回来了吗？他看到我呆在原地不动，过来拥抱我，像在酒吧那次一样，在我耳边轻声说话。可是我又没有听到，但是感受到他熟悉的气息。眼泪突然就止不住。春晓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我以为只要我假装我不爱他，我以为我一直不联系他，以为这样可以忘记他，但是我的心这样痛，这一刻我在他的怀里，我很害怕这不是真的，这一刻我是这样害怕我会失去他。对不起，我这样爱他。
小麦惊讶的看着我们，这一次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待，我不会再错过。而黎尚用手语告诉我：我爱你，这一次不要再拒绝我好吗？
我突然泣不成声。他再一次将我拥入怀中。
姥姥看到我们回来高兴的合不拢嘴。知道黎尚还没有吃饭，忙着去做饭了。原来他在倒时差，所以脸色不好看。我拿出为他准备的礼物。是一个音乐盒，虽然我听不到，可是黎尚能听到，是他最喜欢的曲子。他疲惫地倒在炕上，在手机打字：礼物我很喜欢，圣诞快乐。
我问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他说他回来直接就来姥姥家了，还没有回家，很累。
我说，好吧，等你休息好了再告诉我。
饭后，我让他回家。没有直接回家已经很不礼貌。他摇头，用手语说：“我是为了你回来的。而且今天真的很累。已经这么晚，我想留下。明天你跟我一起回去。”
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他的家人会接受我这样一个有残疾的孩子吗？像他这样优秀的人本该找到更适合的女孩。可能他看出我的顾虑，对我笑了说，我开玩笑的。
临走前他上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转弯处，不由自主追了出去，原来就连这一刻我都不忍离去。
他躲在转角处跳出来，从背后环抱住我，我吓了一跳。
他说，你看这么快你就想我了。还让我走？
我问他，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我这样一个有残疾的人。
他笑了，笑容那么温暖那么好看，然后用手语郑重地说：“爱情需要理由吗？如果爱情真的有原因，那应该是爱。你虽然是有残疾的女孩，但是你善良、积极向上、有一颗热爱生活的心。而这些并不是所有健全的人都有的。但是你有。你纯净的像一个落入凡间的天使，甚至没有社会在你身上的痕迹，我在大学期间看到很多女生拜金、攀比、为了满足虚荣心甚至情愿出台，她们在纸醉金迷中迷失了自己。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但即使不是这样，也会跟男友同居甚者会堕胎。在她们眼里这样才不枉青春一回。因为年轻可以任性，但是任性不代表堕落。其实青春真正的意义应该是在最年轻的时候去奋斗，当然这并不影响我们追求爱情。爱情是美好的。不是吗？其实有谁能说清楚爱的真谛和含义。每个人对爱的理解是不一样的。对于爱的理由也不尽相同。我只知道我爱你，不想错过你。这就是原因。我知道我们的爱情不会被看好，那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活给自己，不在乎世俗的目光。我希望你跟我一样。能勇敢接受这一切。好吗？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头。就这样我们终于在一起。他牵了我的手。我们漫步在大街上。我不再害怕。
走到他中学的门口时，他停了下来。用短信写道：春晓是个好姑娘，可是好不好是一回事，爱不爱是另一回事。我想打电话告诉她，我们在一起的事。虽然可能会伤害她。但是她早晚要知道，与其从别人口中得知，还不如我来告诉她。我想我们还是朋友。当然这很难。我们要面对的还有很多。
我点头。他拨通了春晓的电话，但是没有人接。
可能，她真的不愿意再和我们成为朋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不知道我怎样做才能不伤害别人，如果我违背自己的意愿选择春晓，而没有和黎尚在一起。那么我自己和黎尚都会伤心。而现在我选择了爱情，春晓可能再不会和我们是朋友。我到底该怎么做？
春节临近的时候，春晓依然没有回来，早就是假期。我无颜再写信给她。也没有发短信。她应该最不想知道关于我的一切。
这一天的冬日阳光特别暖，照在路俩旁堆积的积雪上，雪慢慢融化，路面上不时流出已经融化的雪水。我穿着厚厚的雪地鞋，黎尚已经等在公交站牌。他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看到他大包小包提了很多东西，突然紧张。他是懂我的，开玩笑地说：“不是见我父母。不过早晚要见的。”
公交快要出城的时候，我们下车。去了一个很大很旧的院子。住着好几位老人。我问：“这是你的亲人？”
他同样用手语告诉我：“不是。是几位孤寡老人。他们是失去孩子的失孤老人。自发住在这里，是一个小集体。相互帮助相互照顾。”
那些老人们看到我们来了，喜出望外。高兴的与他聊天。他居然会理发，他帮老人理发，剪指甲，又修好门锁，换了灯泡。
他看到我一直在对他笑，看他一直忙碌。过来拉我一起加入，一起帮忙。我当然乐意。只是他们不会手语，有的不会写字。我不知道怎么沟通。黎尚笑着说，有我呢！我可以告诉你干什么活，别想偷懒。
王奶奶的衣服破了，我帮她缝好，还怪黎尚没有提前告诉我，不然我拿上我的绣盒会帮她绣个图案。黎尚说我爱显摆。
然后一起包饺子。他们高兴的说笑、聊天，可惜我听不到。有个爷爷过来示意我过去。他颤抖的手在一个很旧的本子上写道：他是个好孩子，是我们这个院子里所有人的儿子，我们都是失孤老人，但是我们现在并不孤独，我们还有儿子。他抬头看看帮忙包饺子的黎尚。满眼疼惜。
他说，我们都知道他喜欢了一个有残疾的孩子。孩子他的善良一定会打动你。我看好你们。
我在纸上写下：爷爷，以后我会跟黎尚一起来照顾你们。
爷爷点头。笑了。
傍晚挥别了老人们，我们坐最后一班公交回去，我靠在他的肩膀，心里想，他这么优秀的人我怎么才能配的上他。
刚回到姥姥家巷子口，就看到小麦焦急的走来走去，看到我们，她撇撇嘴，赶紧拿出纸笔，原来我们帮一个厂子做了六十套拍电视剧的蒙古袍戏服，其中有十几件不合格，因为都是主演穿的，要求比较高。所以厂家扣除我们的费用，只给一半的钱。我一下慌了，一半的钱就算不赚钱，给那些手工缝制的缝娘们也不够，那些手工师傅都是出于对我这样一个聋哑人的信任才来的。马上要过年，如果拖欠工钱，来年一定没有人继续跟着我做，那么这条路就会重新回到起点。
小麦见我发呆，着急的说，到底怎么办呀？
我拿过她手里的纸，写道：我会想办法的。你先回去，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小麦眼神充满担忧地看着我。我点头示意她回去。
回到家里，黎尚看到我一脸忧虑，用手语说：“没关系，手工师傅的工钱咱们先发了，我这里有一些出国没有用完的钱，我再借点。应该是够的。布料之类的费用咱们再想办法。”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仿佛一夜之间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好像这一刻手工师傅们已经对我失去了信任。
黎尚没有说话，把钱包里的卡给我，密码发到了我的手机。我充满感激的看着他。他笑了用手语说：“傻瓜。我们之间有什么是不能一起承担的。”
我说我会还的。
他反倒不高兴。说他今后赚的钱都是我的。
夜里黎尚回去了。我躺在床上无法入眠。开始在这件事情中走不出去，后来想，既然说不合格，那么我们可以拿回来重新修改，甚至重做。有什么理由这么苛刻要扣除一半费用。再者说我们的手工师傅都是手艺比较精湛的才做了其中重要的几件。这么想我觉得有了头绪，我得知道都有谁做了这批货。明明我在验货的时候没有毛病。我盼着天早点亮起来。我要找到负责做的师傅。还有我得去那个厂家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清早我就穿好厚厚的棉衣跟小麦一起去了那几家负责的师傅家，他们都说自己的手工绝对没有问题，而且也说明明每件我都验收过的。无奈我和小麦无功而返。
下午我和小麦还在商量怎么办，实在不行只能去厂家一看究竟了。突然那些手工师傅们都挤到姥姥家，把我们团团围住。我知道肯定是上午走访的那几家不服气说我们不信任他们。怀疑他们的手艺。小麦跟他（她）们解释。我不知道他们跟小麦到底说了什么，小麦又怎么解释的，屋子里乱哄哄的。这一刻我真的很无助，仿佛是我做了坏事被揭穿一样。我的俩只耳朵嗡嗡嗡地响，却一句话也听不到。黎尚及时赶到，后来才知道他承诺一切损失都由他承担。即使真的是做的有问题。那些人才悻悻地离去。小麦不服气，说那些人落井下石忘恩负义。其实他俩都没有告诉我那些人说的那些难听的话。是很久之后小麦跟我生气才说出来的。
无奈，我们准备去一趟委托我们做戏服的厂家。因为快要临近春节。可能那个服装厂已经放假，小麦和黎尚打了无数通电话都没有人接。最后我们一起向通辽出发了。
经过十二个小时的火车之旅，我们到达了目的地。这一刻已经是夜里俩点多，很冷。一路上乏困不止。通辽在我眼里是一个全新的城市，之前跟随母亲去过内蒙古很多地方。通辽我还没有来过。如果不是有黎尚和小麦，我是不敢贸然来这里的。黎尚带着我们到了一家旅馆，顺便打听了德胜隆这个服装厂的情况。柜台那个胖胖的女子嘴里叼着烟，却也很热心的告诉了我们那个厂子的情况。原来这是个大厂，一般情况是不会把服装拿出去做的，除非对方的绣功了得。他们大部分是机器生产，唯有需要手工缝制的就会拿出去做。只是最近好像情况不太好，至于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谢过热心的胖女人就各自休息了。
之后的很多次困境我都能走过来，是因为这一次黎尚让我学会无论我们遇到什么困难，不要抱怨不要指责更不要找别人的错误之处，而是想办法解决它，然后总结原因。避免下一次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翌日，我们打车找到了德胜隆那个厂，的确是个大厂，只是空空荡荡。门卫让我们出示证件。我们没有，把情况跟他一说，他满不在乎地表情说最近上来要债的人多的排队，大过节的赶紧回去吧！
我和小麦满眼无助，还是黎尚机灵。向门卫要了公司名片。我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那个充满希望的号码。
“喂，您好，这里是德胜隆，我是办公助理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您好，我们是之前给您做过绣工的尚鱼那家店，现在有一些误会需要、、、、、、”
“嘟、嘟、嘟、、、、、、”电话断了。
没有想到我们连人都找不到，还怎么谈怎么重新做？小麦很气恼，突然灵机一动说，只要找到他家一定有办法。我不相信他不回家。可是去哪找到他的家？通辽这么大！
黎尚让小麦去买一包好烟，然后给了门卫大爷，那大爷不屑地说，打发叫花子呢！小麦又赶紧出去买了两瓶好酒，外加三百块钱。这回大爷笑了。终于说出老板家的住址。
我们又有了希望，可是一连两天都没有看到他出门或者回来。我们又气馁了。
小麦说：“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钱也没有要到，还花了这么多钱。”
黎尚笑了，“你这是什么破比喻，咱这是偷吗？”
“跟偷有什么区别，天天鬼鬼祟祟躲人家门口，跟做贼似的。”
“这也是无奈之举，那你想个周全之策。”
“我有那脑细胞，还用这样吗？当初就该先付账后给货。”
“谁家不是只付定金，货到付款。”
“你个大少爷懂什么？你知道钱有这么难挣吗？怎么着跟我们来风餐露宿后悔了？你来体验民情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怎么说话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不情愿不要来啊！冲我发什么火呀？”
、、、、、、
我在他们中间用手语比划着让他们停止。可是俩个在气头上的人，无论如何停不下来，可能这几天遇到的事真的太窝火，影响了他们的情绪，黎尚这样稳重有礼的人也受不了了。
正吵着一辆黑色轿车开出门口，我赶紧阻止他们，没办法谁让我不会说话，他们两继续互吵，我只好去追那辆车，他们看到我跑了出去，才停止。但是追上我的时候，车已经开出太远。追不到了。
两个人有点难为情，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又没有了。
我们返回去的时候，出来一个看管大姐要锁门，小麦赶忙上去，问这家主人是不是德胜隆老板。大姐说要过年了，老板要回老家过节。我们都放假回家了，房子也就锁了。你们是要钱的吧？明年再来吧！
、、、、、、
这里是深北方，比我们那里还要冷。三个人颓废地回到宾馆。在附近的店吃过饭。黎尚提议出去走走。就当来旅游了。小麦立马精神了表示赞同。说，就算我们愁眉苦脸也不解决问题。
我看着他俩来回的传本子。好像彼此也需要用纸笔沟通。突然就笑了。
我们去了比较有代表性的大青沟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他们俩兴奋地到处乱跑。我知道像黎尚这样去过很多地方的人，一定没有小麦这样是真的兴奋，我知道他想让我们暂时遗忘这件事。所以几个人像疯子似的到处狂跑，消耗体力。是谁说当身体上的痛苦大于心灵上的，自然就忘记了令你痛苦的事。或者说暂时遗忘。
然后我们去吃本地特色小吃。回到旅馆几乎动不了了。
就这样在旅馆又呆了一日，身上带的钱也已经不多，只好打算返回。小麦说出去买点回程用的东西。我和黎尚收拾旅馆内的东西。没几分钟小麦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来了。我们问她怎么了，她歇了几秒说看见德胜隆的老板了。因为洽谈这笔业务是小麦谈的。还给她发了身份证和厂里的照片。所以一定不会错。我们像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满眼放光。最后三个人将老板的车团团围住。他好像正在跟一个重要客户商谈，没想到临时下车买烟遇到我们。所以对于我们唯恐避之不及，想赶紧打发了，免的坏了他的正事。所以很爽快的付清了全款，还回头对车里的重要人物赔笑地说：“这也是我们的合作对象。我们的信誉已经遍布很多地方，小年轻也开始主动找我们。”然后嘿嘿嘿嘿地傻笑。
小麦拿着支票的手抖啊抖啊抖。我们庆幸在老板没有回老家之前又遇到他，上苍是一定会善待善良人的。
在回程火车上，几个人太高兴了，尤其是小麦，她问我，鱼说，你见过支票吗？这是我第一次拿支票会不会是假的？我总觉得那个老板什么都没问这么爽快的就给钱了，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黎尚说，你再拿出来左看一次右看一次，小心被贼惦记。
小麦惊慌失措赶紧收了起来。
车窗外是浓密的夜色，这一天终于追回了尾款。回到家已经是年二十九。小城还是这样亲切。街道上挂满了红红的灯笼，充满温馨与喜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