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午餐跟其他摊位的摊主一样,找人送了份快餐解决了,白米饭、几根蔬菜、一个卤蛋、一块鱼、几片薄薄的肉片,十五块钱,份量不足,口味也非常一般。
收摊时,清点一天的收获,卖了三百多块钱。
咦,居然有张十元的假钞。买石头挂件用假钞付帐,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这跟买东西砍价性质完全不同,哪怕你拿两粒豆跟人家换,只要你能说服别人把东西卖给你,那也是买来的,付出代价了的,顶多打击一下石子的定位,被认定不值钱,对人不会有不好的影响。石子是能够携带能量的,本来这些石子都是新雕琢出来的,不带什么其他人的能量,也没有什么负面的能量,偏要用假钞买,来路不正,沾染不良气息,确定不是给自己招灾?懒得管了。
回去后重新打了桶水,把没卖掉的货品放进去继续养着。
待到天亮再看,养了这几天,这些石子品貌提升了,更剔透更细腻,隐隐带点灵气,不适合再去花鸟市场摆地摊卖了。
石子不养卖相不够,卖相不够就卖不出好价钱,而且,用水养过的石子跟人的气场比较合,作为负责任的卖家,能养不会不养。
但是,养养就带灵气,带灵气容易被人盯上,这是两难的选择。
货品带灵气不是来路有问题就是卖家有问题,不管哪个有问题,都得着落在摊主身上追问,不论是好奇还是贪婪,戚玲珑都不想应对。
不去花鸟市场的话,改天天不亮去鬼市赶赶场好了。花鸟市场与文玩市场不分家,依托文玩市场的渠道资源,不定期会举办鬼市交易。
这些石子放鬼市去卖有可能卖出比较好的价钱。带灵气的石子,在识货的人眼中很值钱。去鬼市逛逛的人中,遇上识货买家的可能会大一些。去鬼市淘货的人中有不少身家丰厚花得起钱的,漫天要价底气充足,平平无奇的货品开个天价也没人觉得奇怪,觉得贵可以还价也可以不买啊。
而且,在鬼市半明不昧的昏暗光线中,不容易被人盯上。规矩传统就是在天不亮的时候做买卖的,不能打探对方的身份样貌,到时候走得脱就行。
就算发现所卖货品中带着淡淡的灵气也没太大关系,至少不必解释来路。鬼市相当一部份货品来路未必正当,销赃、盗挖都有,都要解释货品来路,这买卖就没法做了。
文玩市场是那种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摆摊未必开张,不开张自然付不起摊位费,所以平日自发形成的鬼市是不收摊位费的。只有那些主办方特地组织的,有邀请函、组织者、选定举办场所的比较大型的专场才会收门票。
给自己编造一个合理的身份这件事,戚玲珑一直在烦恼。
年龄样貌,这个不打紧。
现在自己虽然能够幻化人形,摸起来也有血有肉,但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身,骨肉血髓身体发肤心肝脾肺肾都是不一样的,人身要天劫后才能塑形,才真正有人的构造。
幻形顶多能算是凝实的影子,在别人眼中的模样是可以随心而化的,包括身上的衣服也是可以变化的。想长什么样就长什么样,想是几岁就是几岁,还可以跟身边的人们一起慢慢变老。
要想混迹人间,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五六岁以下的年龄,衣着光鲜或者衣衫褴褛皆可,面带饥色必须,风尘仆仆最好。找个公安局派出所哭诉一下自己走丢了,说不清家人姓名,说不清家庭住址,经过一番调查确实无法找到亲人,然后去福利院呆几年,跟其他小孩一起长到十来岁,混来个身份。
如果有可靠的人可以倚仗,当然这样最安全。年龄越小,别人的戒心越小,越容易融入陌生群体。可惜,独自在这无亲无故的地方,是不能这样选择的。
未成年的孩子没有独立行为能力,大多数事情都做不了,也没法拥有大额资产的所有权和处置权。未来的十来年,是没法自主安排自己的生活的,把命运交付给不知道会是哪个哪几个的他人来做主,对未知的恐惧让人极度不安。
既然这样,编造的身份应该选择已成年的,就是说要满十八周岁了。至少也要十六岁,十六岁以自己的劳动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的,也能自己做主。
看一眼不远处,份外密集,几乎每隔一里路就能有一家的两种彩票店,嗯,还是十八岁以上好了,未成年连彩票中奖都没法领奖,总不能为了兑奖去努力证明一下自己是以自己的劳动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的,貌似就算这样人家也能以未成年人不能买彩票为理由不让你领奖吧。
接下来,就是要有跟脚,一个意识清醒的成年人,总要能解释清楚自己是哪里人,父母是谁,至少要有这两项,再不然也要有个走失或被遗弃后在福利院长大的生活经历,总不能说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在福利院长大的经历其实不容易伪造,福利院一起生活好多年的人太多,查起来漏洞较多。
还是选择有父母的身份好了,现在的小孩成年以后都去外面念书工作,顶替起谁的身份都不容易被揭穿。
其实也不一定要顶替谁,要不找一个人口简单亲朋故旧少一点的姓戚的家庭,修改一下档案记录,在他们家里添上个人名。这个主意还不错,不需要去了解另一个人的习惯喜好不用管她有哪些认识的人,能拆穿自己的人少之又少。
全新的身份的话,那就十七岁,十七岁办理身份证,得去留个影,这也是有官方记录的第一次留影,不能去得太晚。
找找合适的三十五岁到五十岁婚龄十八年以上的夫妇,是否健在都没关系,单门独户的生活交际简单的人家最好,先把户籍中人名添上,往前推,把学习经历补上。最好是有近期异地搬迁经历的家庭,这样以前同学不记得有这个人了也不奇怪。女大十八变,身形容貌正是一改从前的时候,人家说你小时候不长这样都没关系。
戚玲珑忙着四处修改档案记录,没有参加二十六号的party。
party上,包云他们没有见到戚玲珑,周明没打听到戚玲珑的消息,那个送上寿礼吃了顿寿酒的女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海中,没人知道她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晚春时节,午后,温软的风。
戚玲珑走进一户普通的单元房:“妈,我回来了。”
阳光甚好,满室晴光,中年妇人迷惑地抬起头:“囡囡?”(我有囡囡吗?不,不,这就是我囡囡,绝对不会错,跟我像,跟志明也像,是啦,前些年志明去了,我太伤心一直有些糊涂,连自己囡囡都不记得了。囡囡长这么大了,这些天囡囡去哪了?昨天,昨天囡囡也回来过吗,我怎么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