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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哪里

南宫煊一头扎进山洞,只觉全身的每一节骨头都快断掉,可以说是真正的体无完肤。至出道以来,他还从未收受到过这样大的伤害,更谈不上有人能够留下他几乎半条性命。这一次可以说是他从小以来最为任性的一会了,但他却绝不会后悔,因为这一件事牵扯到了一个于他而言最重要的女孩,一个就算为之舍弃性命、肝脑涂地同样在所不惜的人,他怎么舍得那个女孩受到这样大的伤害,而自己却无动于衷呢?

此时身体上的疼痛,哪里可以比拟心理上的创伤,失去了人生最重要的人的痛楚?南宫煊的意识完全没有停留在自己的思想上面,而是在回想着与那个小丫头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回想着以前哪怕辛苦,但非常快乐的日子……只是一切的一切已是往事流水,过眼云烟,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女孩,永远成为了过去,永远不会再相遇……

南宫煊的意识慢慢变得模糊,世界在他的眼里逐步黯淡无关光。他所冲进的山洞甚至都还没有做过多的隐蔽,若是被人发现的话,恐怕就是一个三岁小孩,不费吹灰之力,都能够致他于死地。但是他确实是没有丝毫的力气去主宰这一切,只希望上天能够让他为冉冉报仇之后,再来收割他的性命。

若是以往,他并没有“生死两重天”的话,这样重的伤,别说是一个月,哪怕是一年之后,说他才能勉强动一下,也绝对没有人会加以怀疑,因为他这一次受到的伤实在太重了,早已触及了他身体的根本。那是人的一个本源,平常人摇晃一下都要人性命,纵然他远超平常人,但也经不起这样破坏啊!一个不慎,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天际慢慢静下来,太阳也娇羞的隐起了身子,一切又归于平淡。处身于漫漫黑夜之中的南宫煊,已经是毫无思想,如同一个活死人一般。不过就连他都不知道,或者是在没有多的心灵空间去知道,他的身体在“生死两重天”的修复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不过从外边看来,却绝对不会相信,因为他的躯体之上,附着着一层浓密的血垢,几乎包裹了他的所能见到的全部,除了眼睛处有些许撕扯过的缝隙之外。

外面全都在发疯似的寻找着他。天机当看到他最后“英勇而逃”的一幕时,分明发现了他的动作有那么一点儿的勉强,好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不过他早已被天绝所展现出来的实力震撼住了,哪里敢自己亲自去留下他,天机相信,若是当时非要留下天绝的话,他自己绝对会先他一步赶赴黄泉路。不过事后一想,他顿时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就是错在被以前天绝实力的极度震撼上面,害得他不敢斩尽杀绝。

世上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药啊,就算是有,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杀手所能获得的吗?或者说其实他根本就没有那个所谓的“生死两重天”,自己所看到的一幕,不过是天绝给自己一方上演的一出空城计罢了。天机越想越不对劲儿,怎么必死的伤还能够以一抵百不成。

“哼,管你有没有受伤,管你是否命悬一线,我一声令下,只怕偌大个死亡之森,还真没有你可以容身的地方!”天机自言自语到,一俯一仰之间,仿佛已然收天地于他一手之间,表现出莫大的自信。

只是他也许忘记了,还在前几个时辰,他甚至不敢正面面对天绝。

不过他的话语确实有道理。首先,若是天绝受到了致命的伤的话,那么绝对逃不掉数千名杀手的寻找,以他受伤后的能力来判断,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不足畏惧。杀手如果于死亡之森里除掉他的话,天机自己也能高枕无忧。若是他没有受伤亦或是受的是轻伤的话,那么多杀手一起围攻他,就算他的实力再暴涨一倍,也得应接不暇,无时间顾及自己,只要等到了筛选结束,自会有人保全自己,再说到时候,天大地大,他就不相信他真的能够把世界给打碎来找自己。

这样一举多得,还能够在削弱敌人实力的同时,又削弱另一方的实力,自己独享渔翁之利。

这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从骨子里都是阴谋构造而成的,只是不知道上天会不会眷念他。

南宫煊虽然没有了意识,但“生死两重天”的药效却还在持续为他改造这受伤的身体,受伤的经脉。这一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因祸得福,本来持久不会前进的极限,这一次南宫煊得到了莫大的进步。都说成就源于压力,这一句话自有它的意义。天绝在保护北冥冉的时候,为了护她不受伤害,不知多少次超越了自己的极限,尤其是在看到冉冉坠落天线崖的时候,他全身的机能更是得到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超越。这就是感情的力量,人作为一种感性生物,情感真心到极致的时候,总能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实力。

浓厚的血垢之下,生死两重天的药力一遍又一遍的洗刷着他的身体,在恢复受伤地的同时,又不断的洗去沉积在血脉中的杂质。原本暗黑的外表,一下子变得通红,又一下子变得黑暗,若是别人此刻在这里的话,心脏病都能给吓出来。

南宫煊的深意识之中,他自己快迷失在无穷无尽的灰色之中了。

“冉冉,你在哪里,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冉冉,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你一定舍不得离开我的对吗?回答我,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

“北冥冉,我命令你回答我,你要是再不说话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说真的,回答我否则我就永远不和你说话了……”

“冉冉,你快出来啊,你在哪里啊?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

周围永远都是这般的寂静,似乎天塌地陷了,都与它没半毛钱的关系似的。南宫煊现在的意识一直沉浸在这一番天地之中,不是不能自拔,只是他有感觉,仿佛能在这里遇见心中的冉冉一般,他舍不得离开,他真的好想北冥冉,想与他在一起的每一个日日夜夜,想着从前,没有他高的女孩总是无微不至的关心他、爱他的场面。

南宫煊醉了,他沉醉在了自己的潜意识之中,因为他的身上,只有这唯一一个地方,保存着北冥冉的记忆。

“冉冉,你说过的,你要陪我天荒地老、不离不弃的……你说过,我们一定会比翼双飞,成为天底下最快乐的一对鸳鸯的……你说过,山为棱、天地合,才敢与我分别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只要你能够活过来,天我不要了,地我不要了,我不在管******什么名利,我不要什么名垂千古了,我带你走,我带你飞,我们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我发誓天上地下,人间阴世,我都陪着你,永生永世,再不离开你了!只要你能活过来……”

南宫煊撕心裂肺的声音爆响在他的深意识之中,就连他的意识,都快承受不住他的吼叫,要变得支离破碎。

南宫煊的意识进一步消沉,进一步迷失,甚至他都快忘记了还有现实这一个含义,若是等他完全迷失的话,别说神药,哪怕是神仙下凡,都别想再能够救他。

愿意为一个女孩,迷失于意识空间的过去,不醒来,足以看出他对这个女孩的爱之深、情之切。

“南宫,你在吗?”一个声音缓缓想起,但却是那样的低不可闻。

“冉冉,我在,我在这里!是你吗,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他原本跪向北方的身躯,不到千分之一个瞬间,立即起来,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

听到本来不可再见的声音,他如何能够不激动?

“南宫,不是说好的要为我报仇的吗?你不会在应付我吧!”北冥冉的声音隔了许久,又如若蚊音的响起,还略带着一点儿撒娇的因素,一点儿不可思议的因素。

“我想为你报仇,可是我更想再见到你!冉冉你在哪里,你告诉我,我来找你!天上地下,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我发誓,我一定要找到你。”

“你找不到我,但我为你而死,你就真的打算让我不明不白吗?我不甘心。南宫,你知道吗?我真的有点儿不甘心。”

“我,我……冉冉,那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报仇之后,我一定去找你,一定!”

南宫煊还想作最后尝试,他真的想要再看看她,陪一下她。

“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满天身影一时间充斥着他整个的意识空间,他看着头上无数个她,但是每一个都像是真的,每一个却又像是假的,哪怕一直和她待在一起,南宫煊也无法确认出。

人影来得快,去得也快,犹若退潮一样,才几个瞬间,偌大个世界里,又只有他一个人了。

突然,天空缓缓传出一句话:人间岁月红尘里,多少真心十七年?我是天上花开落,不敢幽冥鬼开门。

话音刚落,满天人影,已都是空旷的灰色,无边无际,让人心生可望不可即之感。

“冉冉,冉冉?你还在吗,你,除此之外,再无所有。

北冥冉当然不会回答他,意识空间这一幕,可以说是源于两个极度相爱的人的意识重合,或者说是他一个人的冥想罢了。

“报仇?报仇!都是你们这些散尽天良的杀手,逼得我冉冉因我而亡,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要死,我要杀光你们,让你们到阴曹地府,向我冉冉请罪!”

以前说话,何时带过“我冉冉”这三个字,而这次却说的这样自在,显然,北冥冉的死讯,让他真正的看清了自己的心。

他的意识空间是属于他一个人所拥有的,若是他不愿被束缚,又有什么东西能够困住他?尤其是多年杀手,已经宛若钢铁一般的心智。

意识空间一阵暴动,接着荡起阵阵涟漪,而他的意识,早已回归本体,不过,就在他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偌大个山洞内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源于报仇,可能是他在死亡之森里,唯一留下的遗憾,也是唯一活着的理由。

他的这一声吼叫极为浩犷,而且杀伤力还不是一般的惊人,声波所及的地方,泥土稀里哗啦的掉落,植物就如同处在暴风雨之中一样,东倒西歪,哪怕说是下一刻就要倒下,也绝没有人怀疑。一声巨音恐怕足足传出了十几里远,众杀手闻之,一时间无不如临大敌,身体机能在一个转眼之间,就已经提到最大,用以应对声音的主人:一代杀神。

“生死两重天”已经将他大半个身体修复完毕,但这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喊叫,实在是有点儿意料不急,震得他的伤口处又慢慢渗出一点儿血丝,全身上下的血垢,都被震的脱落。

来不及探查伤口,他的身体已在前一个意识之间,飞奔而出。目的地只有一个,前方十里处,聚集了好多猩红的小点。他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胸前的死亡之星已经密密麻麻,犹若血海,好不叫人畏惧万分。

杀手就是杀手,他行事飞走早已融入灵魂之中。十里远的路途,每一步总是踩在最适合的地点,每一个起跳卧行总是完美的借助环境,全然天成,甚至掠过之后旁边的动物都不惊讶,觉得这是本应该如此。手中飞刀前一步还安安稳稳的躺在他的腰间睡觉,后一步还没来得及踏出,侧身数十米处,两个杀手摆定了一个姿势,一动不动,脸上还在露出无所谓的神色。显然,他没有意识带自己会死,更是没来得及改变一下造型就挂了。

这个时候的南宫煊才真正是一个杀神,他现在才真正的视人命如蝼蚁,毫不客气的收割着,至于理由只有一个,他要给远在另一个世界的某位女孩,一个交代。

相比起女孩的分量,纵然是天下苍生又如何?用万条性命换冉冉一根毫毛,他都舍不得。他不是什么大英雄,他只想好好保护自己的冉冉,而今冉冉不在这个世界了,那就是这个世界所有人的罪,需要用无尽的鲜血,才有资格擦洗。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意识空间的无穷远处,会通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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