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战斗早早打响,依然是以汉军蒙军率先攻城。
一通炮击之后,汉军与蒙军开始攻城。远处,一队队的满洲八旗骑兵开始列队,一溜小跑之后,开始缓缓加速,朝着城墙疾驰而来,等冲到城墙七八十步内,抛下一轮箭雨,又急忙脱离佛郎机的射程范围。一队队骑兵交替突进,循环不止,这种战术,能够有效躲避城头的火力,由于行进路线形似弓弦,被称为弓弦战术。
满洲八旗的射术远胜蒙古八旗,七八十步射达三丈高的城头仍然相当有穿透力,几轮箭雨过后,位置靠前的火铳手中箭者十有五六,杀伤甚重。
清军连夜又加造了盾车,比起昨日更加坚固。几十台云梯也被推上战场,云梯比起竹梯,做工要复杂的多,云梯类似21世纪消防车的消防梯,梯子具有折叠功能,几名士兵预先站在云梯的下半段,等到云梯快碰到城墙,上半段的梯子可以被士兵操纵展开,直接架到城墙上,攻城的士兵便可以直接爬上城头。
清军倾泻箭雨几乎一刻也不停,清军骑兵轮流向城头抛洒箭雨,不知倾洒了几万支箭矢,城头的箭垛上几乎都插满了羽箭,清军的步兵便在此掩护下不断攀爬城墙。
朱慈炯没有登上城墙,只是巡视各城门,到了广储门,看见城头上不断有人被抬下来,不一会儿就有几十具尸首被抬下。这段城墙都是高杰的兵守御,便招来高杰询问战况。
高杰话不多,只是摇头道:“鞑子的弓箭了不得”,高杰顿了顿又说道:“皇上放心,臣一定守住这三座城门”。
突然听得城头呼喊声大起,高杰脸色一变。
朱慈炯知是情况紧急,忙道:“高总兵且去无妨”。高杰也不客套,匆匆告退离去。
“黄得胜,随朕登城!”
“啊!皇爷万万不可啊,皇爷”,黄得胜跪地哀求道。
朱慈炯执意登城,便回去穿上了特制的甲胄,登上了拱宸门的城楼。
正在攻打拱宸门的是镶白旗的一部,他们冒着枪林弹雨冲到城下,尽管被城头的火力杀伤甚众,仍有不少人冲到了城墙脚下,便沿着云梯往上爬,满洲八旗从小在深山老林中长大,攀爬之类极为熟稔,三下两下就要爬上城头。
急得城头的明军将校高声催促道:“快快快,滚木擂石、火油金汤”。
一队队助战的义勇在一旁搬运着木石,还有人在不停的烧着火油金汤。滚木擂石运至,明军一声喊,木石便如同雨点般砸了下去,木石大小不一,有的重达几十斤,砸在头上立时脑袋崩裂,砸在肩膀能把人整个从云梯上砸下去,一下就把云梯上的几名清兵给砸倒了。
清兵毫不畏惧,被砸倒一批又上来一批,很快木石就有点要续不上了。
一名清军正爬到一半,头上突然被浇了一盆金汤,金汤顺着脖子,淌过肚子,一直流到下肢。当场被烫的滚落在地,不住在地上扭来扭去,极是痛苦。
所谓金汤,是人的五谷轮回之物烧制成的油,倒在身上,能把人给烫死。这东西来源简单,且量大,杀伤力不小,用来守城很是实用。
木石一时用罄,一名清军竟然还是爬上了城头,他踩在箭垛上用力一蹬,人直接跳到了一群倒火油的义勇中,抽刀就是一顿狂砍,竟是被他连杀了四五人,两名明军士兵提刀来战,他身手极为敏捷,出刀简单但极快,几下来去,竟又将两名士兵砍倒在地。
这边城头打了起来,下面登城的清军顿时压力大减,呼啦超竟是一下子涌上来了四五个人。
朱慈炯看的大骇,忙指着清军登城的那处急道:“快,快把他们打下去。”
城下清军喊杀声更是炽烈,各段城墙都有清军在攀爬。原本在组织义勇搬运木石的浙江义士潘良,带了几个义勇持着各色武器赶过来支援。明军也派了士兵增援,力图将城头的清军给打下去。
“杀”。
双方互不相让,城头腾起一片血雾,兵器交击的声音、惨叫声、呼喝声,与远处的炮声、城下清军的喊杀声,混成了一体。城头没有太大空间,双方都是短兵器拼死相搏,你砍断我一条手臂,我砍你腰间一刀,丝毫没有任何花哨。一个倒下,后面的上前,战争双方怀着不同的信念在城头拼尽全身所有的力气。
作为预备队的虎贲赶来,用火铳轰击城下的清兵,清军登上城的人数大减,随着明军缓过神来,城头的清军渐渐被一个个砍倒在地。
清军鸣金了,还在登城的清兵如闻大赦,如同潮水一般往后退去,城头一片狼藉,残肢断臂遍地,血水一直淌到了朱慈炯的脚下。
朱慈炯第一次真正见着战争的场景,嘴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来话来,过了半晌才吐出一句:“鞑子退了?”
黄得胜给朱慈炯擦去了额头的虚汗,安慰道:“退了,退了,鞑子退了,奴婢扶您下去吧”。
朱慈炯两条腿已经毫不听使唤,走了一步就软倒在地。吓得黄得胜哭道:“皇爷,皇爷怎么了?哪儿伤到了?”
朱慈炯气道:“你嚎什么,朕只是腿软了,你快扶住朕,不可失了天子威仪”。
不时有士兵见皇帝亲临城头,纷纷欢呼万岁。
“吾皇威武!”
“明军威武!”朱慈炯回道,于是一连串欢呼声便如同波浪一般从拱宸门一直传递到各处城门,欢呼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