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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议立新君

楮奶奶连忙磕头,“官老爷饶命,我家孙儿对您不敬,看他还小的份上便饶了他罢”。又解释道:“前几年,老婆子男人还在世,儿子儿媳也算勤俭,便给孙儿上了两年私塾,后来发了瘟疫,才上不起学了”。

“哼”,尤头倒也没多理会,便带人走了。急急忙忙奔那家富户去了,生怕被自家兄弟抢了先。

朱慈炯舒了口气,也转身对着楮奶奶拜倒在地。“多谢楮奶奶救命之恩,有朝一日,必厚报之”。

楮奶奶咧嘴一笑:“我还要谢你呢,这几天要不是你,老婆子早就饿死了”。

朱慈炯也呲牙一笑:“奶奶孙儿真上过学?”楮奶奶嗤之以鼻:“他呀,成天舞枪弄棒,没个正行”。楮奶奶又是弯腰又是磕头的,累的不行,拄着木棍又走回屋里,临了说了一句话:“奶奶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过了几日,拿的粮食吃的差不多了,朱慈炯便又去了趟那宅子,饥民们似乎都去排队了,也再没见着那病重的妇人,不知是死是活。幸好,东西还在,朱慈炯一天跑了好几趟,把那些东西分了几处藏起来。一来是这地方来多了怕被饥民发现端倪,二来是顺军开始查抄前明官员,街头恐怖气氛越来越凝重,巡逻的顺军士兵也越来越多。

就这样又过了十来天,四月十一,街头传言,城外张贴了吴三桂讨伐檄文,声称要为崇祯皇帝报仇。第二天,朱慈炯惊讶的发现街头巷尾的顺军士兵少了不少,按照自己前世的记忆,李自成应该是率军前去与吴三桂大战了。朱慈炯心中暗喜,等到李自成败退离京,自己便可以逃离北京。

四月二十一,顺军撤回北京,在京城外开始拆毁百姓房屋建造矮墙,以求能阻挡吴三桂。顺军拆了几万间的房屋,百姓稍有不从就挥刀杀害。吴三桂率军至,与顺军展开大战,连续攻克其八座营寨,斩首两万。李自成恼羞成怒,砍了吴三桂父亲吴襄全家三十八口人。

四月二十八日,顺天府的官差挨家挨户的敲门,让百姓们焚香行礼,祝贺新皇登基,然而不论是宫外还是宫内,都没有喜庆的气氛了,李自成在皇极殿匆匆继位,他终于体会到了不久之前崇祯的痛苦,也许这就是一报还一报吧。第二天一大早,李自成就率军灰溜溜的离开了北京,在北京仅待了四十二天,若是论起史上最悲催的皇帝,他说不定能排进前五。

顺军一撤,城门口原本盘查甚严的兵丁与官差立即消失不见,朱慈炯立刻去取了自己所有藏好的银钱与还吃剩不多的粮食,给楮奶奶尽可能的多留了一些银子。四月三十,黄历上说宜出行、婚嫁、兴建、立灶,朱慈炯拜别了楮奶奶,走东直门离开了北京。

出了城,城外传言顺军逃离北京,吴三桂率军追击,怕是不久京师就要光复,届时迎太子继位,便又可以太太平平过日子。便有好些先前逃离京城的人家套着马车、坐着轿回到北京,倒是给朱慈炯行了个方便,很容易的就雇到了辆马车,舒舒服服的坐车去天津港口,北京到天津海边将近有四百多里地的路程,因为并不太平,走走停停,有时候为了绕开匪盗,还要绕远路,就这样,也只是花了三天半时间就到达了天津港口,让朱慈炯颇为高兴。因为他想象中,这个时代没有高铁没有高速,怎么着也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吧。

到了港口,就没这么好运了,由于北京失陷,一些商家走海路的货物都停了,朱慈炯没办法,只能在附近找地方借宿,这样,等了八天,终于有条从淮安来的船靠岸,朱慈炯苦苦哀求,终于获准登船南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四月初一,闲居的张嫣突然收到了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等官员的求见请求。除了史可法外还有忭城伯赵之龙、詹事府正詹事姜曰广、兵部右侍郎吕大器等人。

“娘娘,大事不好!”大臣们见了张嫣就哭,这在平时是极为失礼的事情,张嫣她这两日眼皮也总是跳,预感事情严重,连忙追问。

“贼陷京师,皇上皇后殉国,太子永王被执,定王据传已薨于乱军之中”,张嫣听了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一软,差点从鸾座上滑下来,多亏太监魏德坤将其扶住。

魏德坤连忙唤人上来又是端茶又是揉太阳穴,张嫣扶着额头问道:“史尚书,这消息属实?”

史可法跪伏道:“千真万确,已经有南下的官员士绅可以证明”。

张嫣颤声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国不可一日无君,当议立新君”,几位大臣纷纷异口同声进言道。

“哀家一介妇人,按祖制不可干政,议立之事但由尔等商议决定,哀家绝不干涉”。

“娘娘是熹庙(指明熹宗朱由校)的皇后、今上的皇嫂,如今帝后崩于京师,太子被执,大明社稷危矣,娘娘当临朝听政”。

“哀家乃是灾星在世,本该去中都为祖宗守陵,岂可言临朝事”。

“娘娘万不可妄自菲薄,皇上已有明断,此乃小人构陷,如今大明群龙无首,兆亿子民嗷嗷待哺,娘娘若不担此重任,大明怕立亡于今日矣”。

张嫣默然无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史可法等人又下拜行礼,哭着求道:“初三朝会,臣等恳请娘娘凤驾临朝”。

初三早朝,南京的大大小小的有资格上朝的官员都来了,南京自成祖迁都以来,朝会就再没有这么多的大臣参加,迁都两百年以来,南京六部大小官员虽然也要上朝,但也只是虚应故事。今日,确是不同,大臣们把朝服熨的平平整整,命侍女们把灰尘擦的干干净净,往日常常缺席的几个老油条今天也到了,因为今天朝会要讨论的事至关紧要——大明朝的下一任皇帝人选。

大臣们纷纷出列陈词,东林党们以璐王贤明为由,主张立璐王朱常淓为帝。也有少数大臣以伦序为依据,要求立福王朱由崧为帝。一方要求立贤,人数居多。而另一方主张伦序,祖宗家法不可废,双方一时僵持不下,争论了一个早上也没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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