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堔背倚在车门边，点了一支烟，他吸了一口，缓缓吐出，黢黑的眸望着在夜幕下渐行渐远的车队，若有所思。
烟迷了他的眼睛，他微微眯起，斜飞入鬓的眉毛轻微一跳，眸子中露出一丝晦暗不明。
今夜的夜色更加浓重，他抽完了一支烟，猛地想到什么，回头一看，后座车窗上搁着的半个脑袋慢悠悠的点着。
他薄唇一掀，始终还是个孩子，在他忽略了自己抽烟用了多长的时间后，顾延生已经等得睡着了。
***
“哼！”
拐杖杵在车厢内，“咚”声的促响惊了对面座椅上回头看的女人。
沐暖收回视线，眸子含着些微的敬畏，斟酌着看了看老爷子的脸色，暗暗想这时候还是不出声的好。
“回家再慢慢收拾你。”老爷子气得不轻，说完这句话，摆出懒理她的模样，头靠在背椅上假寐。
回到沐家，一下车，周管家瞧了眼老爷子的脸色，然后冲着沐暖示意。
她瞬时扶住老爷子的手，甜着嗓音：“爷爷，我扶您进去。”
老爷子半侧回头，从高处看下来的视线，在夜幕下掩不住的威严。
沐暖缩了缩脖子，她从小和老爷子生活在一起，知道他必定是动怒了，识相得不多说一句话。
沐家客厅里，沐振海和妻子苏蓉在客厅里等着，听到动静的沐蔚然和沐欣两姐妹也从楼上下来。
老爷子没理会任何人，展开双臂站在原地。
见身后的人没有动作，不悦的回头怒视一眼：“离家三年，怎么亲近爷爷都忘记了？”
沐暖立即上前，解开了他的外套，放在周管家手里。
苏蓉立即叫佣人打开空调。
“爸，家里冷，您还是多穿一件衣服吧。”
“不用操心。”老爷子淡淡的应道，“我还没老得少穿一件衣服就病倒。”
“爸这是说的什么话呀，沐家还……”
“现在的沐家还是我做主。”老爷子向来不喜欢儿子后娶的妻子，不等她说完话，直接打断：“以后是谁做主，我管不着，家业不落在外人手里就好。”
一句话，沐振海夫妇变了脸色。
老爷子慢悠悠的转身，苍老的眸光定格在身后低着头的小东西身上，眼色一时间放柔，故意重咳了一声，道：“孩子，跟我进书房。”
沐暖正在揣摩着刚才离开前见到顾夜堔最后的举动，想着为什么自己在他的视线下离开时，心里有空落落的感觉，至于眼前的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不关心。
这个家里，从来就没有和谐的情况出现过。
然而出神的模样，一不留神被爷爷逮个正着，当她抬起眼帘的时候，难以掩饰瞳孔下那一抹哀戚。
爷爷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她左右瞄了两眼，迈着小碎步跟去书房。
关上门，她摸索到墙上的开关，“啪”的一声，室内全亮。
老爷子坐在虎皮沙发上，双腿岔开，交叠的双手搭在龙头拐杖上，笔直而坐，微蹙着的眉头下一双幽深的眸子正蕴藏着惊涛骇浪。
“告诉爷爷，你和顾夜堔睡过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