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三人在山中过了一夜,翌日清晨,风雪大作,寒气更甚。
好在山中枯柴到处都是,火堆不熄,石军与李铁柱得以坚持下来,且凌晨时,李铁柱醒了过来,伤势也并没有恶化。
噼啪!
火堆中传来一声轻微炸响,司南眉头一挑,终于是忍不住疑惑,看向正在吃食的李铁柱,轻声问道:“李猎户,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一身伤躯躺在雪地中?”
李铁柱自幼习武,那武术虽说只是一些庄稼把式而已,但其勤勉,学有所成,普通人六七个也不是他的对手。在打猎一事上,他更是鲜有受伤,这一次却是险些丧命,司南不禁很是疑惑。
“唉……”李铁柱喝了一口稀粥,摇了摇头,眉宇间满是悔意。
许久,他沉声道:“我这次上山,只是应那王家管事所托,寻一只初生雪豹。半月下来却不见豹子踪影,无奈之下去了才断崖山碰碰运气,却没想……”
“断崖山!”一旁传来一声惊呼,打断了李铁柱的话语,石军一脸惊容但是看向李铁柱,瞠目结舌。
断崖山原为水月山,一个山清水秀之地,只因几年前天降流星,落在水月山上,砸烂了半壁山体,草木枯绝,这才被改名为断崖山。
之后,有百姓欲寻流星残骸,却不想一去不回,接着去找人的人也都不见了踪影。十几人的死亡在小镇中无疑是一件大事,百姓恐慌之下也无办法,只能将其列为禁地,不敢再踏入断崖山一步!
就连司南,听闻了这件奇闻,小心谨慎之下也是不曾去过那里,每次捕猎顶多路过山脚下而已。
“怪我自己贪心了,为了那些银两,见断崖山上有鸟兽身影,便去了那里试试运气。”李铁柱又一声长叹,目露回忆之色。神色中,脸色惨白,瞳孔紧缩,嘴唇颤抖,恐惧之色溢于言表!
“那里确有雪豹,在一个山洞旁边我将母豹射杀而死,之后,我见到一道红色身影自山顶跑来。我……我无法形容当时的感受,只知到身躯竟不停使唤,一步也动不了!若非我及时清醒过来,跳崖逃生,我必定会死在那身影之下!!”
李铁柱说着,像是回忆到了当时的情形,身躯竟也开始微微颤抖,司南伸手让其不要再说下去了,剩下的他也已经猜了出来。
崖缝之间多小树,李铁柱侥幸没有被摔死,但也被划破了衣衫,摔断了一条腿,无法走出这茫茫大山。
沉思了片刻,司南在行囊中取出了一把弓,与盛有十几只箭矢的箭筒,转身吩咐道:“石头儿,你与李猎户一起回镇子里,我有些事情要办。”
石军猜出他要干什么,连忙阻止道:“不可!掌柜的,断崖山诡异莫测,如今这李猎户也都因此受了重伤,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啊!”
李铁柱颤抖着起身,也要开口阻止,司南轻哼一声,向前一步之下,弯弓射箭。拉弓如满月,骤然之间,箭离弦上!
咻——
利箭破空,发出刺耳音响,箭杆擦着石军发梢之上掠过,在这后者一脸惊容、恐惧间一动也不敢动时,一缕缕黑色细丝附上了箭尖。
“嘎”的一声惊叫,血花乍现,乱羽纷飞,利箭没入一颗人腰粗的大树,箭杆上面,插着一只黑色大鸟,像是乌鸦。
箭矢半根没入大树之中,如此巨力,非寻常人等所能做到!
“若是危险,我有实力平安归来。”
听闻此言,石军与那李铁柱,看着这根箭矢,咽了口口水,沉默了。
趁此机会司南离开了这里,一言不发,仅带着弓与箭,留下了石军二人能够防身的武器,孤身一人去往了东边,断崖山的方向……
……
造化……奇遇……
这两个词,在司南心中萦绕,回想以前听到的关于断崖山的奇闻,再加上李铁柱的经历,他愈发觉得,几年前的流星天降一事,乃是天大的造化。
那流星,兴许是一件奇物,使得断崖山上的少部分动物发生了改变,觉醒了先祖的血脉之力,由普通的野兽成为了遗后,有了天赋神通。甚至不是遗后,而是遗脉!
这个结论不光全是他的猜测,更是因为,他如今就身处断崖山上,见到了那李铁柱所言,红色的身影,炫丽多姿,如火一般。
这断崖山经过流星天降一事,草木枯绝,即便经过了这几年的恢复,依然显得死气沉沉,仅有一些低矮的灌木。入目所望,白茫茫一片,若高原雪岭一般,而那当中的一抹红色,自然显得异常刺目。
像是察觉到了司南的目光,远处那红色的身影,转首望来。
于此同时,一股扑鼻的血腥气息,伴随着汹涌而来的凶戾之气,猛然间将司南团团包围,几乎窒息。其根源,只是红色身影的一双锐利目光罢了。
“好一个滥杀的泼猴!”司南冷笑,身上煞气震荡,荡去身周一切气息。此时完全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只体型巨大的猴子,若是站立起来能有成年人一般高大。
猴子身旁有一只刚死去的豺狼,也许是它食素的习性没有改变,它没有去吃食,而是将鹿血抹在了自身毛发上面,使得其本身,血腥味更重,戾气更浓。
“吼——”
突然,那猴子发出了一声如虎啸般的嘶吼,眼眸中波光流转,看上去很有灵性,面对司南警惕之色很重。它像是感觉到了这个少年的与众不同,没有主动招惹,而是出声震慑。
那一声嘶吼传出,一种几乎无敌的气势从那猴子身上升腾而起,一种经过了太多杀戮之后,形成的一种戾气与煞气的结合。它那火红毛发之上,更是浮现了一个个朦朦胧胧的猛兽身影,呜咽的嘶吼,那身影……似是传说中的魂。
司南神色微凝,但没有退却,而是拿起弓箭,弯弓射出。一只遗后,或者是遗脉,对他而言,其诱惑力要比钱财重了不知多少倍。
他要驯服这只猴子!!
咻!咻!咻!
一连三箭射出,利箭呈“品”字形笼罩而去,箭尖之上不再是黑丝,而是汹涌的黑气,与先前在石军二人面前射出的一箭相比,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猴子眉头紧皱,低吼着,神情很是愤怒。面对射来的箭矢,它人立而起,双手一挥之下,地面积雪竟是颤动中,飞扬盘旋而动,瞬息之间,在其身前凝聚了一堵雪墙。
噗!
三根箭矢几乎同一时间击中雪墙,下一刻,“轰隆”一声巨响,雪墙炸碎开来,乱雪纷飞。那猴子急忙后退,神色中添了一抹忌惮,但更多的却是不屑。
只见其一脚在地面重重一踏,山石震动,周围积雪震起一尺多高。猴子猛地一拳击出,加上那雪墙炸碎飞扬的雪花,周围的这些积雪,立刻汇作一条匹练,宛若一条白色蛟龙,轰然间冲向了司南!
“控雪之术吗?好一个奇怪的天赋神通。”司南低声喃喃道,神色颇喜,猴子的神通越是强大,对他而言就越好。
随手扔去了弓箭,这种凡物,附加煞气对付一般的野兽还可以,但对上妖兽遗脉,没有太大的作用。司南正视迎面而来的白雪蛟龙,神色平静,神通,他也有一个!
“煞破!”
一声轻喝,震响之间,掌心中瞬间迸发出汹涌寒气,此乃煞气之寒。司南这一式神通,特点便是寒,冰封一切的寒!
半空中,白雪蛟龙遇到汹涌寒气,黑与白碰撞,顷刻之间,双方胶着在一起。寒气对雪无用,然冰封之意可封万物,只听“咔咔”的声响回荡,白雪蛟龙竟是被寸寸冰封,地面上竖起根根冰刺,将其托在了空中。
就连那远处的猴子,毛发上也凝结了寒霜,身躯有些颤抖。
但这只是激起了猴子更大的愤怒,其毛发炸立,一根根如刺猬一般。咆哮一声,它猛地掠向司南,其速之快,常人仅能看到一道长虹辗转腾挪而来。
司南神色一变,脸色难看,他没有想到,这只猴子除了天赋神通之外,它的速度竟也是如此不同寻常。要知道,神通虽然威能恐怖,但短时间内,他根本无法再次施展神通!
嗤!
拳风袭来,司南身子一偏,避过那犹如金铁铸成的拳头,继而身形速退,想要拉开双方距离。但他的速度与猴子相比,实在太慢,仅这几息之间,身上便挨了几拳,胸口闷痛,几欲吐血。
猴子嘶叫着,凭借着无与伦比的速度,一拳又一拳打来,眼眸一闪间,它伸出的拳头忽然急变,张开五指,一根根锐利如钩般的指甲弹出,向着司南的胸口,一把抓去!
“滚!”司南暴喝一声,神色凝重,体内煞气喷涌而出,将那猴子震退了一瞬间。见那猴子又扑了上来,他猛地一掌拍出,煞气凝聚,一张巨掌浮现身前,轰然间击在了猴子身上。
凄厉惨叫,猴子吐出了鲜血,被一掌拍飞,重重的摔在了山崖间。
这煞气的粗浅运用,谈不上神通,威能更是一般,但有些时间,却能发挥奇效。司南借此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神通煞破,再一次施展开来!
滚滚煞气汇聚掌心,却突然之间,地面震动,远处传来低沉吼声。
猴子惊恐不安的神色没有逃过司南的眼神,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掌心喷涌而出的寒气,对准了那来临的巨大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