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密集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由远至近,给人以紧张的感觉。然而黑色丈八长枪依旧不见形体,周围环境在明亮石块的照耀下,显得亮堂堂一片,但是总有角落存在,总有阴影存在。
那一杆消失的长枪,在司南感知中,随时有可能从这角落阴影中窜出。沉色中,他猛地刹住了步伐,头皮发麻的危机感笼罩周身,自己向前逃跑,却好似冲向长枪,迎上锐利枪尖。
这种感觉很不妙。
这只是一个术法罢了,即便有些玄妙,有些诡异,但一定会有破解方法。司南如此想到。
可是,他很快发现,他错了。
唰!
突然的,一点寒芒犹如暗夜里的明星,刺亮了双眼。那是一杆长枪的枪尖,生生的挤入了司南的眼帘,将要刺向眉心。
其身急忙后退,同时侧身躲避,转首看去,立刻心中咯噔一声,眼前却又是一杆长枪。
唰唰唰唰,瞬息之间,那孤立无援的身躯周围,上至头顶,下至脚掌,距离一丈之处全都是枪影。漆黑的丈八长枪,终于再次显现出了形体,然而却不是一个,而是一片,仿佛箭雨一般,要将敌人万箭穿心。
一声暴吼,司南一身气势汹涌而起,想要抵挡这一式术法。然而心底里,已经如坠冰窖,从四周那森然的危险气息中,他知道这些长枪不是虚假,也知道自己硬抗这一招,恐怕凶多吉少。
更何况,若是忽阿达接着出手,真的很难有活路。
好在,司南看似孤立无援,但还不至于真的孤立无援。一旁悟明上前,准备阻拦忽阿达继续出手。
然而悟明这般行为,却只是换得忽阿达的蔑视,不屑的嗤笑声中,他看着司南,带着一丝丝的怜悯眼神里,好像再说——你已经死了。
强者的傲气,使得忽阿达没有准备继续出手,也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然后,轰的一声巨响,司南深陷长枪包围,一瞬间感觉到自己身体一阵阵刺痛,也证实了,这些枪影不是虚假。
一口鲜血,剧痛中涌上了咽喉。
这一刹那,司南也算是体会到了上一次的夜晚,清冷月光下,被燃火阵枪攻击了的悟明的感受。两者的攻击都是燃火境,而显然,司南的所应对的术法,诡异莫测的成分居多,威能要稍逊一筹。
但是,真的好痛。
撕裂般的痛苦,传遍了周身。好似身躯如同一盘烧鸡,被一个饿极了的乞丐发现,狼吞虎咽,手足并用的给撕了开来。
……
场间目光所聚集处,此时被一团黑色煞气弥漫,那是司南想要用来抵挡这一式术法的措施。然而二者刚一接触,煞气之盾便崩溃开来,散作了一团阴影般的事物,阻挡了众人视线。
然而众人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也基本与忽阿达的猜想相同,或者相近。
可是,他们错了,错得离谱。
真正的结果,就连司南也没有想到。
片刻后,那一团煞气渐渐开始回拢。此时,已证实忽阿达的预想错了,司南没有死。
接着,那一道身影显露了出来,身上并没有密麻如刺猬一般的插着长枪,也没有血染长衫,没有重伤垂死。仅仅只是嘴角流出了一缕血迹,脸色有些惨白罢了。
众人没有想到竟是这般结果,燃火境与聚气境的修为差距,看似一步之遥,实则天差地别。传闻眼前这少年曾与厉戈一战而不败,今日总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他的强大。
局外人是这般想的,而忽阿达这般燃火境强者,更是亲身出手者,自然不会如此愚昧。
“真是一身宝贝啊。”他发出感叹,看向司南的衣服,眼神带着贪婪,像是闻到血腥味的恶狼。
是的,衣服。
通幽境强者赠予司南的雪蚕火绒衣,即便不比血岚宝衣,可又岂会是一般货色,又岂止是水火不侵。最起码,它还可以,刀枪不入!
那后背的绣图白鹤,汇聚了不知道有多少法纹,又聚集了多少玄妙高深的阵法。燃火阵枪在这件衣服面前,就像是小孩子的玩物一般。
“但是,你真的无碍吗?!”带着透骨寒意的声音,低喝逼问。
司南沉默,没有回答,呼吸略显急促。
并不像众人眼中所看到的那样,他并不是仅仅嘴角流了一缕血,仅仅轻伤而已。靠着雪蚕火绒衣刀枪不入,其免去了长枪加身的危险,然而那剧烈的震动,带着穿透力,已是震伤了自己的五脏六腑。
司南受了很重的内伤。
嘴角的一缕血,那是实在无法强迫自己一时间咽下极其大量的鲜血,而溢出来的。
看着眼前的忽阿达,司南的微眯的眼神,显露出坚定。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自己事先的安排,必须提前了。
手中拿出了鱼骨剑,司南向悟明眼神示意:可以逃了。
是的,逃。
这件事情就在司南的计划中,他早就知道自己抵挡不住群狼的窥伺,也知道这一次不可能战胜这四位燃火境。即便只是一位,也不可能。
所以,逃跑也早就安排好了,司南断后。
但悟明没有理会司南的示意,站在司南之前,横在两方人马中央,眼神中充满了杀意,也充满了淋漓的战意。
司南了解悟明,知道此时他的胸膛之内一定肆意流淌着熊熊战意,想要畅快的打上一场。可是在这时候,真的不可以,生命危险实在太大。
“如果你不想死,就不要恋战!!”带着怒气的的话语,气势汹汹。
忽阿达笑了笑,像是看到了有趣的事情。然而他眼中的阴沉杀机,反而更浓了些。
对于司南的直接出声警告,悟明终究是没有违抗,颓色中默默后退。他也知道,现在打下去不可能有胜利的失望,尤其是自己劈出了两刀之后,体内空虚几乎乏力,几乎没力气打下去。
而一旁司南,却是缓缓向前,手中拎着鱼骨剑,一步一步,踏着沉重的步伐。
迎着群敌目光,司南抬起了头,看向了忽阿达:“我说过,我不会死。”
忽阿达脸色一沉,铁青难看。
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司南举起鱼骨剑,劈下了一剑,继而划了一剑。劈下的是叠浪剑,划出的是一个圆,一个极其规整的圆。
只是这一剑所附带的煞气太少了,少得不符合常理。而这,也是不符合常规的一剑。
先前经由悟明施展术法,劈出霸道一刀,结果被四位燃火境破去而溃散的朦胧气雾,漂浮在四周空气中,使得空气略显潮湿。可顷刻间,随着司南这一划,都被聚敛了过来,重新凝成了水滴。
旧时的情景景再现,这些点点水滴连成了线,那些众人骇然了神情。
难道这人也能施展出那恐怖一刀?
自然不是,但也只是不是,这一刀的威能,毫不逊色。可以说,同等的恐怖!
肃杀升起于肃静之中,危机潜伏于沉寂之下。
仔细看去,这些水线确实与悟明所施展的不同,一根根水线显得很散乱,然而仔细看去,它们连成了一个大大的圆。一个中央空洞,一个将群敌包围进去的圆。
一根根水线如剑林,将众敌包围。只听得砰的一声轻响,水线一端暴涨,顶部连接在了一起,仿佛化作了一个罩子。而远远看去,从司南的角度去看,那像是一个圆形穹顶华盖,一根根水线更像是一个……圆形珠帘。
一剑劈出了叠浪法,一剑划出了卷珠帘。
珠帘漫卷,杀意肆虐。
一根根水线,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