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土地上,生活着无数的人,世上也总是不缺天赋异禀、奇才之人。
天行子便是一个,而如今,司南与悟明,亦是如此,也算是天才。
天才自然与常人不同,能为常人所不为,行常人所不行。司南之才,先前便已展现了冰山一角,那战斗中的紧急时刻,他感悟颇多,以至于明了了叠浪术法,从而潇洒写意的使出了第五剑。
势大若沉,势沉若水,水到渠成,势不可挡。
这便是叠浪的蕴意所指,唯有更沉,唯有更重,方能使得同样的煞气挥使之下,却能迸发出更强的威能。但在那危急关头,又有几人会临时感悟?临时突破?
而悟明之才,在于学习与感悟。
司南话音落下,悟明便已明了了那一言之意,更是与自身传承的术法神通相结合,展现出了不同的威力。
与这般天才相对是不明智的,与其相厮杀更是愚蠢的,就好比那十数名黑人,如今已然全部倒在了地上,永远的死去了。
……
收起了鱼骨剑,司南再次舔了舔润湿的嘴唇,那是他人的鲜血,他感到很是愉悦。
这十数名黑人做下陷阱,在失望之中,给了司南希望,却又亲手打破,想要将其置于绝望的深渊里,以此雷霆出击,轻松赢得胜利。
但他们错了,司南不是随随便便就会绝望的人。他永远只会把希望留给自己,将绝望留给对手。
好在,司南又一次成功的做到了,也活了下来。
?在一旁,悟明从黑犀散作的菱铁里,找到了模糊的血肉,开始吞食鲜血。这是血腥的,也是残忍的,但这也是正常的,不那么做……会死。
沙沙……
轻微的响声没有逃过司南的耳朵,凛厉眼神瞥了过去,看到的却是意料之外的情景。亦或者说,绝然没有想到的情景。
不远处,泥沙地面塌陷了一个洞,洞里是阶梯一般的通道,而此时从中走出的一人,竟是一个近乎光溜溜的黄皮肤女人。这女人仅有上身一个裹胸布,下身是和那些黑人一样的遮羞烂布,一步一步走动中,春光若隐若现。
这女人低垂着头,眼神中没有一丝神彩,如同僵尸人偶,也自然没有去在意自身乍泄出的春光,更不要谈去遮掩。
只是,当她没有听到熟悉的低喝与怒骂声,而只是感到刺痛的感觉时,麻木了片刻,这女人抬起了头,也张大了嘴,愣在了原地。
她看到的,是一双漆黑的双眸,正是这眼神,使其感到刺痛。而一旁所见,是十数个死状凄惨的尸体,是一个非人兽类正吞食着血肉,随意扫视而来的目光,凶狠而充满厉色。
于是,一声划破喉咙的尖叫响了起来。
但下一刻,便停止了。司南的剑,横在了这女人脖颈之处。
“倪鉿鍀達幤!”女人惊慌中喊出了一句话,只是没有用,司南与悟明,同样听不懂。
手腕一动,司南就要将这女人杀死,是的,就是要杀死。
司南的眼神正视着这女人的脸,丝毫没有去看他处,即便那高耸与低洼,曾经吸引了不知多少人炽热的目光,与暗地里罪恶的心思。
这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情感,唯有杀意,此女必然是与先前那十数名黑人有着联系,仅这一条,便是死罪。
手腕一转,剑尖扫过,却只是在那女人脖颈上划了一条浅浅印记,殷红鲜血尚未溢出,轻微之伤并不致命。当然不是司南改了注意,想要搞一个囚脔之类的羞耻癖好。
一切,只因平地里响起了一句清脆声音,稍显滞涩,但却能够听懂话语。
“剑下留人!”
地洞处,再次走出了一个女人,不,是一群女人。只是其中一个太过显眼,若鹤立鸡群,司南仅注意到这一人而已。
那一个女人,衣着与其他人并无二致,只是其气质,其肤色,大为不同。肤色是白,如同落雪镇里飘扬的雪花,白腻腻的,光滑而透着一丝绯红。这女人尚有羞耻之心,两手遮掩着羞处,其明亮眼神,有着完全不同的气质。
司南仅看了一眼,就有了猜测。这是一个身份非同一般,甚至身居高位,曾被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子。
只是如今,天鹅摔进了烂泥谭,变得不再神圣,不再洁白,只剩下往日的高傲气质。
“按照你们那里的说法,他们是土匪,我们是被掳来的俘虏。”白肤女子指着地上的黑人尸体,说道。她神色显得很平静,完全不喜形于色,绝对有着很深的城府。
“若是你们能放我们一条生路,我则可以帮你们,找到他们的藏宝库,这是一个交易。”
对于这般开门见山的说法,司南笑了,说道:“成交。”
那女人愣了愣,完全没有想到会答应的如此快,反应过来后,神色里也没有任何喜悦,而是一片灰白。咬了咬嘴唇,她神色有些无奈,说道:“这是不公平的交易,主动权在你,事后兑现与否,也在你。”
白肤女人眼中有了决然,继续道:“也罢。不过是死,死……也是一种解脱。”
司南摇了摇头,没有答话,也没有解释。
……
一场突如其来,也迅如雷霆般结束的交易过后,十数名女人留在了地面,由悟明看管,司南跟着那白肤女人下了地洞。一人在前,一人在后,走向了深处。
白肤女人在前,司南在后,亦步亦趋,缓缓前进。
对于这女人的身世,司南没有心思去了解,此刻,他的心神,全都被眼前所见吸引了过去。
地洞里沿着阶梯下降了足有十丈之深,这才到平坦路途,眼前只见一条笔直通道,宽可供三人并立行走。通道两旁,镶嵌不明石块,圆滚滚的,散发幽深光芒,照亮路途。
而真正吸引司南的,则是两边墙壁上,一道道足有手腕粗细,纵横交错的枝条,若荆棘一般,生有尖刺,映着凛凛寒芒。其材质,司南一眼便看出此物乃是生铁,一道道犬牙纵横,遍布了通道两旁,甚至脚下与头顶,也隐隐可见颗颗尖刺。
此物最基础的作用,可防土遁之术,至于其他,若是这荆棘枝条足够厚,足够多,则可堪称铜墙铁壁。燃火境下,休想无声无息之间进入内部,此物用来防御,当真妙不可言。
“这里是土匪老窝?”司南不禁问道。
走在前面的白肤女人,石块光芒照在脸庞上,显得有些灰色,有些低沉。但面对司南的问语,她却是不敢不答。
“是的。如你所见,此地,便是著名的黑铁之堡。”女人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侧过身子,一手伸向前方,如同一个尽职的丫鬟般,介绍着这里的一切。
“黑铁大盗横行荒莽鬼漠数十载,抢掠无数次,至今日也没有被众多势力联合剿杀的原因,就是靠着这黑铁之堡,生铁打造,固若金汤,更能够来无影而去无踪。”
她介绍着,却没有注意到,司南的注意力,已然全部被眼前所见吸引,完全无法移开目光。
那场景是何其的浩瀚,何其的壮观!
眼前所见,是一个圆形深坑,其之广阔,宽逾数里。无数明亮石块,镶嵌各处,夜明珠一般绽放光明,使得此地,亮如白昼。
可即便如此,放眼望去依旧是一片漆黑,仿佛无底黑洞。只因其内房屋林立,屋舍俨然,却赫然全部是生铁建造,无有异色,尽是漆黑,泛着冰冷光泽。
坑底中心,有一个巨大堡垒,封闭之下如同一个半圆球体,也像是一座巨大坟墓。
此地,死寂而阴冷,阴风阵阵拂过,使得司南身上,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此时,他正站在大坑一处边缘,微眯了眼睛,细细看去,竟又见到有森白骨骸,横在屋舍门前。暗处里,时不时有黑影闪过,“飒飒”声中,留下一道明亮火花。
从这微弱的光芒中,司南眼神里捕捉了一道身影,像是巨型老鼠,却披着甲胄。“叽叽”的叫声,也跟着钻入了耳畔,越来越多,终而形成嗡鸣阵阵。
“那是铜甲犰狳。”像是看到司南的疑惑,白肤女人解释道。其语气有些感慨,脸上却带着幸灾乐祸般的神情。
“黑铁大盗横行荒莽,盛于此兽,而覆于此兽。铜甲犰狳是挖矿最好的苦力,但若是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掌控它们,却是无可抵挡的凶猛妖兽。地面之下,无愧王者,这句用来形容它们的俗语,从来无人反对。”
白肤女人困在此地时日不短,也知晓了很多隐秘,此时她就像是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话语不停,继续说道:“黑铁大盗唯一的一个燃火境老祖,不知为何短命归陨,仅能仓促之中留下火种,死后都未有全尸。不过我想,也是贪欲让其葬送了性命。”
“他们是贼,是匪,看到好东西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话语声中,女人看向了司南,一席已经归于平常的火绒雪蚕衣。
意思显而易见,有其父必有其子,司南华丽的衣着,在那群匪盗的眼中,就像是黑夜中的灯火,那样的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