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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白发老者

“驾!驾!”

马鞭抽打,在一声声怪异而又不太熟练的催促声中,骏马不敢懈怠,疾速奔驰。

马车前方,一只巨大的猴子扬鞭挥舞,路上行人惊异中,慌忙四下躲避,险些被冲撞了身子。瓜果小摊遭了殃,全都被撞翻在地,马车内部司南依旧昏迷,即便一路颠簸也没有将其吵醒,可想而知其身上伤势。

一人一兽就这样逃离了落雪镇,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天上云层的翻滚,以及天上飞鸟落地之后的悸动。那苍茫云海间传出的沉闷声音,仅有门派弟子之人方可听闻,其他百姓、走兽,却是只见奇景,不闻其音。

猴子手忙脚乱的驾驭着马车,一路南行数里,并未见人追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是没想到在一片树林之中,一不小心马车失控,撞上了一株樟木,人仰马翻。

猴子翻滚爬起,气愤嘶吼,拽着马匹想要将马车扶正,但其自身亦有伤势,全身力气无法施展,一时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愤怒的抽打着马匹。

“呃……”司南感到有一股难忍瘙痒,醒了过来。只见身上压着半个车轮,疼痛感更甚,尤其是全身上下撕裂般的痛苦,想要动弹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伸手慢慢的拂去了身上瘙痒根源,粒粒黄沙,司南没有在意,为此再去忍着疼痛耗费力量有些不值得。

片刻后,猴子将司南从车轮下救了出来,倚在了一颗树下,这时他才得以有时间打量周围环境。一片了无生机的树林,不远处还有一片乱葬岗,干草地里隐约可见森白枯骨,这绝不是什么良善之地。

咳嗽了几声,司南回首看向猴子,建议道:“此地人烟稀少,怕是有妖邪作祟,我们伤势未除,尽快离开这里吧。”

?猴子眼珠子转了转,呲牙咧嘴道:“好。”

寻了一根树干,将马车撬了起来,司南忍着剧痛,翻上马车。忽然眼角余光中,见到乱葬岗一处,有一奇形“怪石”。

仔细看去,是一个人盘坐再地,身躯上满是泥沙,长出了蒿草。这身影像是死尸,但其胸膛处却有起伏,一上一下,有着活人呼吸。

司南瞳孔一缩,有了不好的预感,神色转为凝重。身上瘙痒再次传来,实在难忍,无奈之下伸手抓挠,抓烂了一片黑痘,乌黑液体流出,腥臭刺鼻。

“不好,中毒了!”

惊呼声中,话音未落,头顶树冠上枝干猛地一震,一片蕴含着炙热阳刚之气的黄色泥沙泼洒而下,“沙沙”声响中,伴随而来积雪凝化的冰渣,还未落地就被融化了,白色的雾气朦朦胧胧。

听闻司南惊叫,猴子早已警惕四周,此时黄沙洒下,它嘶吼一声挥手甩去,朦胧白雾化作了一层水幕,挡住了黄沙落下。

“藏头露尾之辈,出来一战!”司南大喝,却不是对着乱葬岗内不知死活的身影,而是头顶上方,树冠上一团巨大的黑影,像是一个大型鸟类的窝。

观望之下,那鸟窝周围有淡淡的阴气缭绕,很有规律的涌动,一涨一缩之间,那是有人在修行的波动。

砰!

猴子气愤,二话不说一脚踢出,鸟窝所在槐树颤动,随着轻微的咔嚓声响,细小的枯朽枝桠零散而落。其上鸟窝一阵晃动,阴气骤然停止运转,四周寂静无声,这片场地的温度陡然间下降了许多。

良久,一声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从中传来,沉重中又饱含着怒气:“狂妄小辈,难道你家长辈没有告诉过你们,不要在别人修行的时间打搅吗?”

“呔!小老儿,你下毒又是何意?”猴子不答反问,手中一抓,那散落下的黄沙聚敛在其掌心。黄沙的炙热阳刚之气能够消融阴气,猴子身上的戾气亦属阴气,二者相交,掌心之中渐渐冒出了烟雾。

猴子皱着眉头,神情十分厌恶,它右手一挥,风势骤起,直接将手中黄沙随风吹走,拂去一旁。

而在这时,一阵猖狂的大笑之声自上方传来,那被吹走的黄沙突然一阵盘旋,汇聚在一起,竟是凝聚成了一只巨大手掌。手掌巨大如方桌,一掌拍下,从天而降若泰山压顶,其掌心光华闪灭,组成了一团奇异的图案。

事发突然,完全没有任何警兆,站在前方的猴子躲闪不及,顿时被一掌擦中了右肩,惨叫一声,身形翻滚倒退。而那巨掌,接着去势不减的奔向司南。

“煞破!”一声低吼,思绪急转中,司南忍着伤痛伸手一掌迎了上去,站立的身形挺直如松,不似受伤之躯。此时此刻,绝不能露出孱弱,必须展现出实力,否则一旦头顶那人起了心思,必定强而杀之!

轰——

两者相撞,声响震动,风浪席卷四周,树林中枯枝败叶纷乱而飞。

两只大小不成比例的手掌撞击,短暂僵持中,竟是巨大手掌落了下风,轰然间溃散开来。黄沙溅射,其内蕴含的阳刚之气消融,变成了普通的泥沙,刚落地,便被凝结的冰晶冰封,空气中寒气冷冽,哈气成霜。

树冠之上,枝桠、鸟窝全被冰封,雾凇奇景再现。随着一声低沉干咳,冰晶碎裂,一道身影从鸟窝中窜出,落在一段枝干上,其目光直视下方,寒芒闪烁,凶芒毕露。

司南怡然不惧,与其对视,在这一次交锋中他占了上风,但衣衫下的身躯却颤抖着,眉宇间也沾染上了白霜。以伤躯强行施展术法,自己也被术法所波及,寒冷竟连施法者本人都有些无法承受。

这时司南也看清了上方那人面目,一位白发老者,身上衣服虽然有些破旧,但一尘不染。他面部皱纹丛生,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显得气势非凡,有着年轻人的活力。

一声冷哼,白发老者暗暗收起了颤抖的右手,负于身后,板脸道:“此地乃老夫地盘,布下黄沙之毒防备修行中被人暗杀而已,今日一事,纯属误会。”

猴子嘶吼一声,对这解释不屑一顾,但并没有后续行为,毕竟它也有着智慧,知道事关生死,此时不能任意妄为。

听到这话,司南倒是松了一口气,他原以为这老者是三元宗之人,来此前来堵截他去路的。既然不是一回事,仅是自己误入他人地盘,而这老者又服了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愿再去追究。

司南不愿继续纠缠的原因,也是因为他身上有着法器鞭子的缘故,能够百毒不侵,而这次却是不知不觉的着了道,可想而知此毒非同一般。

且这毒表面蕴含天人术法的阳刚之气,中毒之后却是污秽己身,正气与阴险并存,这老者的身份也是不得而知,趋吉避凶之下,还是早早离开为妙。

“既如此,一场误会,我等即刻离开此处。”司南拱手,道:“打扰了。”

白发老者一摆手,正视道:“速速离去。”

“自然如此。不过,还请给我等解药。”此话一出,那老者顿时眼神一凛,生了怒气,不过司南并未退却,一手摸着腰腹间法器鞭子,底气十足。

他向白发老者去要身上毒素之解药,即便可能暴露自身弱势,引发生死之斗,但也不得不如此。一人一猴身上皆有着伤势,此时又中了不明毒素,不知解毒之法,随时有可能曝尸街头。

且自王家一事,司南领悟到,一味退缩只会让人小看,适当的硬气,才是生存之道。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猴子也升起了气势,一身戾气带着浓重血腥,金黄色的毛发夹杂着血气。没有人胆敢小看它,即便它只是兽类,不着寸缕,露出了一个赤红屁股。

良久,白发老者气势一泄,掏出了一个红色小瓶,抛了过去,道:“尔等速速离去!”

司南也收起了气势,接过小瓶察看,内有丹丸数颗,他先拿起舔了舔,感受到身上毒素有所好转之后,这才递与猴子,二者吞下丹丸。

服下之后,即刻上马离去,司南坐在马车前方,与猴子并坐,双目却是没有看着前方路途,而是回首与那老者对视,二者目光对接,拼的是心神,斗的是胆气。

一切进展还算顺利,可就在双方距离渐行渐远之时,却突然间在不远处的乱葬岗内爆发出一声巨响,沉闷声响惊起飞鸟,也惊起了双方刚刚放下的敌视。

咚!

似重物坠地,乱葬岗内尘土扬起,迷惑了察看过去的视线,白发老者脸色陡然一变,惊呼出口:“不好,我的铁甲尸!”

话音落下,他已是舍弃司南等人,从树冠上飞身而下,直扑乱葬岗之内。

司南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异变与他无关,此事也与他无关,瞅准时机,马鞭一甩,绝尘而去。

乱葬岗内传来低喝怒骂,司南思绪不宁,只想早早离开这里。而事与愿违,前方传来“砰”的一声,马匹人立而起,发出痛呼嘶鸣,似是前方有着无形屏障,一头撞在了上面。

马车险些再次掀翻,稳定之后,司南回首而视,只见乱葬岗内有着三道人影,已经打了起来。

其中一位骑着巨大血色巨蛛的大汉,司南认得,是上次扰乱庙会的那位粗犷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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