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宇尘从厨房里回来,手上捧着他烹调的萝卜丸子汤和蛋包饭,他把盘子放到桌上,看到沈微沫还楞在原地,就说:“不坐?”
沈微沫回过神来,萧宇尘已经把午餐准备齐全,再次强调了她的失职。她的心里惊起一阵波澜,表面却仍旧风平浪静,她走到桌边,对萧宇尘说:“抱歉啊萧先生,每次都让你自己动手。”
“坐下吃吧。”萧宇尘给了沈微沫一双筷子,对她的话并不大在意。
沈微沫坐下,一直想要找一些能说的话题。萧宇尘的蛋包饭卖相很好,金黄的鸡蛋与番茄酱完美搭配,鲜嫩可口,萝卜汤也是清淡爽口,让人胃口大增。
老实说沈微沫原本还担心萧宇尘这样的大人物对食物会特别挑剔,现在看来,他好像更喜欢清淡的小食。
“萧先生,你什么时候学的做菜?”沈微沫问。
萧宇尘抬头:“有些年头了。”
“萧先生你手艺真好。”
萧宇尘没有搭腔,家常小菜的味道肯定比较合沈微沫的胃口。他还是想从沈微沫口里了解到更多关于家人的事,就问:“在家里都是谁做饭?”
沈微沫略一顿,明白萧宇尘问的是在安水的家。她说:“平时爷爷奶奶农活比较忙,大多数时候是我,有时下雨奶奶没法出去干活,就是她来,她厨艺比较好。”蛋包饭这样的食物奶奶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但她却会为微沫准备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炒饭。
“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萧宇尘轻咳一声,又补充说,“我是说,你记忆之中。”
“我对他的记忆并不多,就像他离开我的时候也带走了属于他的记忆一样。”沈微沫说,双眸平静,脸上看不出悲喜,始终是一副淡淡的微笑。“听奶奶说,他是个很正直的人。听其他人说,他是个坏人。”沈微沫不再是孩子,即使听了太多的流言风语,她也能保持自己的立场。
“你认为呢?”
“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都是我爸爸。”沈微沫说。
“你也认为他会做那样的事?”
那样的事?沈微沫知道萧宇尘指的是什么,她摇摇头说:“是不是和有没有,以后总会清楚的。”
萧宇尘在一瞬间明白了沈微沫为什么要成为一名记者。她是为了沈谛,她要用未来她所面对的无数真相去击垮那所谓的真相。总有一天,她会调查所有的事情,给他萧宇尘当头一棒。
他不能坐以待毙。
协助也好,心虚也好,他必须从现在开始调查当初把照片送到沈家的人究竟是谁。
“萧先生你怎么了?”沈微沫看到萧宇尘阴沉着脸不说话问。
萧宇尘回过神,看着沈微沫的脸有点恍惚,又问:“没有读研究生的打算吗?”
“不了……”沈微沫说,她想早点帮助爷爷奶奶,也希望接触更多关于爸爸的事。
“你知道,钱不是问题。”萧宇尘说。
沈微沫摇摇头:“萧先生谢谢你,这几天这么照顾我,我本来一直很担心你会不会冲我发火什么的,是我想多了,萧先生你人真好。”
萧宇尘低头吃饭,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萧宇尘是好人。
吃完饭仍旧是萧宇尘洗碗,沈微沫觉得不好意思,只好站在他边上陪他说话。萧宇尘低头忙活,有时也会抬头看看沈微沫。他在烤箱准备了一颗烤红薯,这是担心沈微沫没有胃口吃饭才准备的,这会看她无聊得很,干脆就拿给了她。沈微沫接过去,握在手心里。
两个人中间隔了一张柜台,萧宇尘在柜台里边洗碗,沈微沫站在外边跟他说话,各忙各的。
沈微沫对烤红薯有一股特殊的感情,小时候还只有白薯,红薯算得上的稀有品种。每次遇到一个红薯,总要纠结怎么吃才好,最后总是扔进火堆。
烤红薯只能用死火去烤,才不会影响里面的口味,外皮也能免于一片漆黑的命运。
所谓死火是指火苗熄灭后留下的火石,把红薯埋进去,等到第二天一早,火堆全部变成了草木灰,随手捡几根木棍,小心地在草木灰中间挑选,红薯就藏在里面。听大人们说,前一天晚上路过都能闻到香味。
沈微沫把红薯放在一个盘子里,手托着下巴,眼馋极了。刚从烤箱里拿出来,还很烫手,沈微沫只能干看。萧宇尘正洗碗,回头看到她眼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递给她一把勺子:“用这个。”
“谢谢萧先生。”沈微沫感到有点害羞,接勺子的时候都不敢看萧宇尘。与此同时,她又被红薯勾去了魂,一拿到勺子就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萧宇尘身前系着围裙,把碗里的水全部沥干后,把碗收进碗柜,单手撑在柜台上,和沈微沫面对面地站着。
沈微沫吃得得意,一时间也忘了对面的那个人是萧宇尘,事实上她现在对萧宇尘也没了那么多的恐惧。她拿着勺子,挖一块红薯送到嘴边,先要用力吹几口气,才会闭上眼睛咀嚼一番,最后才心满意足地咽下。
萧宇尘不知道吃红薯还能那么幸福,或者说能让沈微沫那么幸福,他把头往前一伸,孩子一样地说:“我也要吃一口。”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应该是从他萧宇尘口里说出来。
沈微沫选了最中间的一块,在勺间上往前送了送,看到萧宇尘的脸后手一僵,脸上的幸福神色一扫而光,转而恢复了最常见的淡然笑容。她把勺子放进了盘子边上,又把盘子推给萧宇尘,“萧先生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天哪,一时高兴居然忘了对面是萧宇尘!
萧宇尘不悦地皱眉,心头淡淡的失望,“不必了,开个玩笑。”
“萧先生您等一会,我现在给您烤一个。”怎么会有人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说笑话,她才不信。
“我吃这个就好。”萧宇尘把勺子上的吃完,有种如愿以偿的满足感。
沈微沫有点发愣,那个勺子是她用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