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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燥夏

时间到了立春前后,可能是看到门前的柳树开始抽芽,也可能是眺望到城外那漫山遍野飞舞的桃花瓣,韩无争觉得春天是真的来了,自己是否也应该焕然一新,于是他的生活终于开始渐渐步入正轨。

他始终不能够理解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和别人不一样,而且还会出现这么大的差别,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暂时无法改变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总不能直接开膛破肚把那条经脉切掉吧!

多一条经脉,在普通人眼中貌似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像是多长了一根手指头那么简单,但是在武修者的眼中,这是一个天大的问题,如果放在某些人身上,甚至连自杀的心都会有。

好在韩无争并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否则包不准他也会做出跳井上吊之类的事情。生活还是要照常过下去,神龙镖局里还有很多东西值得他学习,他没有自暴自弃,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涨佣金,改路线,对于神龙镖局来说,这是两件重大的改革,而且在经过这番改革之后,镖局的盈利翻了整整两倍。聪明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还不是神龙镖局的极限,如果顺利的话,用不了半年时间,神龙镖局就能够稳稳坐上昆城镖局行业的头把交椅。

但是韩无争早早就预料到,神龙镖局的这条路绝对不会太顺利,而且极有可能会在半途夭折。

徐家镖局,论实力的话,当属云州唯一一家能够跟神龙镖局相提并论的势力。但是云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徐家镖局只能够算得上是徐家的龙头产业,而真正的徐家,实力远非神龙镖局可比,据传即使是在京都江宁,徐家都能够说上几句极有分量的话,可见其根基有多深厚。

神龙镖局若想在盈利方面压对手一筹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因为其背后徐家的缘故,他们若想动摇徐家镖局的根本,却是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以现任徐家家主眦睚必报的做事风格,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神龙镖局如日中天而坐以待毙的。

过去的十几年,作为地头蛇的徐家镖局虽不止一次刁难过神龙镖局,但是两家并未撕破脸,加上神龙镖局有一位武王坐镇,所以有很多事情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两位大掌柜甚至都从未在桌面上发生过什么冲突。

但是经过除夕夜的那件凶杀案,两大镖局之间的那层皮算是彻底撕破了,毕竟人命关天,徐家不仁在前,神龙镖局自然不义在后。徐家损失了四位武修高手,徐元泰自是不会善罢甘休,而老仆金忠死在了徐家人的手里,这个仇韩无争也绝对是要报的。

年后昆城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热闹,但是有心的人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城里的几家镖局都似是在折腾什么东西,连续半月下来,不是大肆宣传推广自家镖局的生意,就是公开招兵买马,而且家家生意看起来都不错。

韩无争在闲的时候还是会坐在门前的石兽旁想事情,看着进进出出神龙镖局的各形各色客人,还有四周忽然增多了的不知是哪家镖局派来的眼线,嘴角带起一抹微笑,平静说到:“热闹终于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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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至,四大帝国怕是除了北蛮之外都在经历一场声势浩大的热流,昆城即使位于大楚帝国最北,也依然逃不过这场燥热。

夏蝉鸣于树梢,烈日正在当头,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因子,似是一点就能冒出火花。

这个时间点,城里的多数人都会选择躺在屋里的凉席上小憩乘凉,就连街边小贩的吆喝声都变得有气无力,街道上很是安静。

州府大院里忽然响起一声马嘶,惊得柳树梢头的蝉鸣嘎然而止,然后便听到一片刀剑出窍的声音,周边的小贩一听到这种声音,立马机警地收拾东西躲了起来。

几息时间之后,一匹健壮的角马驮着一位身形彪悍的将领窜了出来,紧接着跟出了百余名全副武装的州府护卫。

这批人马一出州府衙门就直奔神龙镖局而去,看样子气势汹汹,当不是什么好事。

州府衙门在城南,神龙镖局位于城北,这之间隔着十余条大街,路程虽远,但是这批人马似是刻意选择了正午这个街上人少的时间点儿,所以一路上基本没有什么停滞,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贯穿了大半个昆城,在神龙镖局门外摆开了架势。

门房老宋刚喝了碗凉井水舒舒坦坦地躺在摇椅上准备打盹儿,便听到外面传来越来越近的铁甲碰撞声,还不等他站起来去看个究竟,一把噌亮锋利的短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胡统领,这是几个意思?”

老宋虽是门房,但这些年见过的大世面并不少,在被刀架脖子的时候还能够如此淡定,在昆城门房界也能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了。

此时持刀被门房老宋称为胡统领的大汉名叫胡海,是州府衙门的护卫统领,在云州境内也算薄有名气,只不过这人名气并不太好,近些年仗着知州大人的照拂没少干欺男霸女,鱼肉街头的事情,所以人送外号‘胡吃海喝’,昆城百姓上至八旬老妪,下至三岁幼童,怕是没有一个待见他的。

老宋一边周旋,一边在心里嘀咕着:这胡海一登门,怕是准没好事儿!

“奉知州大人的命令,来带几个人回去问话。”胡海恶声恶气地回到,显得极为不耐烦,他出来做事向来不问太多细节,更不会愿意和一个门房说太多话。

“我说胡大统领,就带几个人走,干嘛闹这么大动静?”

门外可是百余号身穿铠甲的州府衙门护卫,而且个个佩刀加身,这明显是要动真格的节奏,这般阵势,倒像是抄家来的。

“废话真多,你们神龙镖局是什么地方我能不知道,要是带人少了,怕是要栽跟头吧!”

这胡海虽然名气极差,但却不是笨人一个,在知州大人手下混迹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有些长进,所以说完直接将老宋推到一边儿,身后立马有护卫将其摁在地上,然后一队人马便长驱直入。

神龙镖局的门口有一面不易被人察觉的铜镜,这面铜镜刚好能够将门前的情况全部照下,后院某间屋子里,韩无争神色严肃地盯着另一面自制铜镜,这两面铜镜之间是他花费了两个多月时间设计的一套精准反光设备,算得上是一套简易的监控设备,在屋里刚好能够看到门外的情况。

在听到外面的动静之后他就开始将注意力放在铜镜上面,所以方才发生的那一幕他是真真地看在眼里。

胡海带人刚一进内院,韩无争便立马窜出房间,通过神龙镖局后院的一道隐蔽小门儿溜了出去。

看阵势,那胡海自是来者不善,想必神龙镖局今天必有大灾,但是韩无争还没有无耻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独自逃命的地步,他离开神龙镖局,直接就朝红袖街跑去。

红袖街是什么地方,怕是在昆城大街上随便问个男人都不会不知道,那可是昆城一道既著名又亮丽的风景线,更是寻花问柳的圣地,不知有多少昆城好男儿倒在了那些长袖善舞的石榴裙下。

韩无争去红袖街自然不是找姑娘逛窑子的,他要找的人,是某位正在逛窑子的人。

数十家青楼同开一条街,那是怎样的壮阔风景,韩无争这辈子算是见到了,门口的老鸨一个比一个妖艳,脸上擦的粉更是一个比一个厚实,楼上的姑娘是一个比一个水灵儿漂亮,更是一个比一个风骚,各式各样的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犹如置身万花丛中。

韩无争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的时候,差点儿就栽了,若不是他人小还没发育完全,下边想硬也硬不起来,怕是真有春宵一刻的冲动。

每次匆匆跑过这条街的时候,他都会在心里骂道:“这群坏良心的玩意儿,连个小屁孩儿都不放过,就不知道给自己积点儿阳德!”

可能是上辈子考古的时候没少干掘人家祖坟的缺德事儿,所以这辈子才会遭这么大的灾,韩无争隐隐中觉得这就是上辈子没积阳德的结果。

穿过最为茂盛的一片花丛,韩无争转进了一条相对偏僻的小巷子。

红袖街名面上有数十家青楼,看起来规模不小,但这才仅仅是冰山一角,一些真正有特色和有实力的青楼都是隐藏在那些街尾岗巷里的。

这条小巷并不深,进去只有不到五十丈的距离,韩无争在一座门前匾额上写着“花雨楼”的小楼前停了下来。

楼上一名身穿绿色纱裙的漂亮姑娘从花窗里探出头来,娇笑到:“呦,小无争今天又来找姐姐玩了!”

韩无争算得上是这花雨楼里的“常客”,所以楼里的姑娘大都认得他,楼上那位身穿绿衣的姑娘名叫绿裳,每次韩无争来这里都会被他一番挑逗,而前者也是抱着“有光不占死了遗憾”的无耻心态任对方一阵揉捏,每次还能趁其不备揩油一番,但也是点到为止。

这绿裳虽是尘世中的姑娘,但是心眼儿可不坏,本来韩无争是没空搭理她的,但还是出于礼貌对着她笑了笑,然后问道:“绿裳姐姐,见我干爹没?”

这声可爱的姐姐叫得对方心里一暖,那绿裳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知道今天自己是不能逗他玩儿了,不免有些失落,回到:“你去春姨那里看看。”

韩无争一猜就在那里,也不再多说话,直接闯进楼里去,直奔某个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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