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深处,神鸟欢快飞舞,灵兽竞相追逐,两人相对席地而坐,轻风吹过,荡起两人的发角。
一白发老者忽然抬起右手,悠闲地来回抚摸着,就像抚摸着情人的发丝一般,随即轻声笑道:“柔和的风总是让人舒服。”原来,他竟是在抚摸这股轻风!
这般举动,看起来怪异不已,却是仿佛与这天地融合为了一体,显得是那么的和谐。
“无尘老道,你不必再装模作样了,眼下这盘棋你到底下是不下?”说话此人,身材魁梧,一半白发,一半黑发,风吹起他的刘海,露出了一张让全天下女子都要羡慕和嫉妒的脸孔,精致的五官不仅无法抹去他凌厉的锋芒,反而更显得妖异动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左额上的那一块黝黑的印记。
原来,在两人中间的石桌上,竟摆着一副白玉雕琢而成的棋子,棋子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无尘闻言才收回了手,微微叹息了一声才回答:“司徒,你我非要下这一局吗?须知你我每下一个棋子都有可能会引起人间大乱。”
司徒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方落,才干净利落地说道:“你这是认输了?若是认输了就把你手里的落日神弓交出来,此棋不下也罢。”
无尘闻言一怔,随即哭笑起来,“贫道并未认输。”
“那你意欲何为?”
“棋可以不下,但我们可以任意选一棋子,由棋子自行对决,最后再来决定你我之间的胜负如何?”
司徒微微皱起了眉头,犹豫了一会才问:“如何个选法?”
“你我双方各自闭上双目,再屏蔽神识,若谁抽到了天罚二字,那此人就可以在人间建立一个势力,但无论是谁,都必须保证一点,那就是该势力必须为人间主持天道。”
司徒猛然冷笑起来,“放屁,如此一来,即便是我抽到了又有何用处?人间天道又关我什么事?”
无尘神色都陡然大变,全身气势陡然散发而出,吓得空中的神鸟和云上的灵兽纷纷趴伏在地,颤抖不已。
但司徒只是冷笑以对,丝毫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无尘最后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终于还是叹气道:“那你说说你的看法吧。”
“很简单,若是我抽中了天罚二字,我可以答应过你主持人间天道,但人间每年必须给我奉送一千个筑基以上修士的血肉。”
“就如此简单?”
简单!好简单的两个字!
但对于他们来说,一千个筑基以上修士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即便无尘知道对方修炼的功法专门吸食鲜血,他也没有觉得半点不适。
无尘点头道:“正是如此。”
“那好,贫道答应你。”
“既然如此,还有一个是什么?”
“人,一个人,若是谁抽到了写着人字的棋子,那就必须想尽办法让此人成长起来,从而推倒天罚,以一千年为限,你以为如何?”
“若是在限定的时间内无法推倒呢?”
“那就是抽了天罚二字那人赢了。”
“可以,赌什么?”
无尘突然微微一笑,再次恢复了风轻云淡的神情,“我出落日弓,你出破神锥,如何?”
司徒闻言忍不住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原来无尘老道你是盯上我的破神锥了,早说,何必绕如此大的圈子?”
无尘被说中了心事,却一点也不觉得羞愧,反而问道:“你到底意下如何?”
无尘笑罢,凝视了无尘许久才点头答应了下来,“那就如此说定了,你我开始吧。”
于是,两人把石桌上的棋子纷纷倒了过来,又各施手段把倒过来的棋子打乱,随即几乎同时睁开了双眼,对视了一眼之后又都关闭了神识,闭上了双眼,竟像普通人抓阄一般各自抓了一个棋子。
无尘翻转过来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司徒不用看也知道他肯定是抽到了“人”字棋,于是连连冷笑了起来。
许久,无尘的脸色才恢复了平静,“既然如此,你我是现在就施展手段还是如何?”
“现在就开始,我已经等不及要拿你的落日弓了。”
“那好,这次就由贫道开始如何?”
“好,随你。”
没有想象中的风云突变,一切看起来就是那么的平静,只见无尘手指轻轻一点人字棋,一道光芒瞬间从云中直冲而下。
司徒虽然不为所动,但突然冷哼一声,人字棋发出的那道光芒竟然瞬间变向,直直冲着人间最普通的凡间界而去。
凡间界,一个衣衫偻烂的少年,手持着一把小刀,正一瘸一拐地奔跑着,他神色慌张,连连跌倒又连连爬起,但苦于已经连续跑了整整一夜,此刻早已筋疲力竭,跑着跑着突然双目一瞪,随即昏迷倒地。
少年刚倒下,一匹灰狼嘶吼着追了过来,见少年倒地,吐出的舌头流下了一串黏糊的口液,突然一跃而起,森然的牙齿猛然对着少年的脖颈咬去。
但就在此时,一道金色的光芒瞬间从高空滑落,不仅瞬间刺破了灰狼的肉体,更瞬间进入了少年的额头,再不出现。
无尘见状勃然大怒,满头白发无风自动,杀意凛然地怒视着司徒,司徒只是冷笑,“想打一架?我正愁最近闲得慌,你若想打,我陪你就是。”
无尘深吸了口气,再吐出来时那股凛然的杀意已经消失不见了,“到你了。”
“我可没你那么笨。”话落瞬间分出一道神魂,还未等无尘阻止眨眼就不见了,司徒见状又是哈哈大笑起来,“我的神魂已经进入了修真界,千年后再见吧,哈哈哈哈。”
话音方落,司徒已经带着狂傲不羁的笑声消失不见了,无尘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掌拍出,远处匍匐在地的神鸟和灵兽竟然瞬间消失。
发泄了一通之后,无尘才冷静了下来,“司徒老鬼,你别得意得太早,贫道必然会让你输得血本无归。”
话落,他也跟司徒一般分出了两道神魂,一道带着落日弓飞入了凡间界,一道则是进入了修真界。
....
群山环绕中,有一处峰顶常年被白雪覆盖的高山,人们叫它峰峦山,附近的居民则更愿意称之为小别山。之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除了山顶长年累月都是一片雪白之外,山腰处却是四季如春,树木繁茂,花草争艳,所以人们这么形容它:“山外山,千翠抱白山;林中林,脚下千般花。”
这天,文小武终于结束了洗茅厕的日子,这种处罚对于其他小别山弟子来说简直就是无法忍受的耻辱,他们若是犯了门规,都宁愿选择挨棍子也绝对不愿去清洗茅厕,但小武不同,只要不用挨打,什么脏活累活他都可以接受,对他来说,干点活又不会伤筋动骨,至于挨棍子?傻子才会那样选择。
他的父母给他起名叫文小武,本是希望儿子长大成人后既能文又能武,不料他现在却是文不成武不就,在他们身上恰如其分地体现出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这句至理名言。
他们家未出事前,文家在他们那个小镇也算是小有名气,父亲虽是草莽出身,却是侠义云天,在他们小镇上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镇上几乎所有会点功夫的人都跟他父亲称兄道弟,威风或许算不上,但方圆几十里还没有人敢招惹他父亲。而母亲家则是世代行医,外祖父一手医术更是远近闻名,在这样的家庭背景下,他母亲自然是饱读诗书,人更是秀外慧中,方圆几十里也是小有名气。照理说,这样的两个身份悬殊的人是不应该会成为夫妻的才对,可世事往往就是这般,许多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不久,小武从师兄弟们修炼的场地经过,听得那边热闹异常,便想也不想地过去凑热闹,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只要哪里有热闹,他就一定会想办法赶过去。场中,十几个人围成一圈,弟子虽多,但绝大部分都是记名弟子。此时正热火朝天,并没有意识到小别山上的“名人”到此一游。
小武年纪稍长,个头也高,所以踮起脚尖便能一目了然,只见中央处一个少年正“唰唰唰”地舞着长剑,剑法飘逸、身法轻灵,围观众人不时地叫好鼓掌,少年心中得意,于是剑耍得更加起劲,周围的掌声和叫好声也就更加地热烈了。
少年舞了一会,收势停下,环顾左右,众人不仅没有因为他停下而停止欢呼,反而呼喊得更加起劲了。小武看得心中老大不是滋味,无他,只因舞剑少年眼下享受的待遇他已经许久未曾享受过了,更何况他跟这个少年本就经常会发生一些小冲突,故而关系并不是很融洽,其实不提少年了,场中所有人几乎跟他都多少有过矛盾。
小武来到小别山也才六年,按规矩做了一年的杂役,后又当了一年的记名弟子,虽说资质并非出众,人却机灵,无论学什么总能举一反三,丝丝入扣,他的师傅安童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把他真正收入门下,从此成为小别山正式弟子。
然而,小别山对于杂役和记名弟子并未过多约束,可是正式弟子却又不然,各种条条框框的规矩把他们约束得都快失去了自由,其他人怎么想不知道,但小武起码是这么认为的。于是,他就成了小别山上唯一一个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弟子,被罚自然也就成为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少年名叫齐浩,跟小武同样师从安童,在安童的众弟子当中排行第五,两人几乎是同一年来到小别山,跟小武不同的是,齐浩小时候老实巴交,小孩子在一起,难免会吵吵闹闹,这也正常,而小武年纪又比齐浩大,故而,齐浩时常被小武欺负也就在所难免了。
长大之后,齐浩开始渐渐展露头角,原本老实巴交的小屁孩也逐渐开始变得自信骄傲起来,故而,只要一有机会,他总会想尽办法跟小武过不去。其实,除了齐浩之外,其他被小武欺负过的人,长大之后也是从来不给小武好脸色,只是除了少数几人之外,其余人相对来说表现得不是太明显而已。
小武见热闹已经结束就要离开,岂料刚转身远处就传来:“有招无实,身法轻浮,乍看精彩,实则荒诞,简直不知所谓。”这声音来得非常的突兀,场中所有人都听得愕然万分,都忍不住四周观望,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如此挑衅,小武也忍不住又转过身来,暗道:这声音怎会如此的陌生?难道是外人?
小武心中的想法刚起就被齐浩的声音打断了,“不知是哪位师兄高见,可否请出来演示给我们众位师弟观摩观摩?”他虽然也暗自奇怪刚才那把声音实在陌生,但转念一想就就不由得暗自笑了起来,山上这么多高手,一个外人是绝对无法偷偷摸摸躲进来的,至于门中的长辈他觉得就更不可能了,因为除了祖师之外,所有长辈他都再熟悉不过了,所以他才会一下子认为是门派中有人在故意挑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