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论年纪,我活到今日大概已有两千多岁了吧,具体的年岁不记得了,我和我哥差不多,他大概也就比我大几岁,或者十几岁,他最多抚养我二十年长大,我却叫了他两千多年的哥。不过他经历的事情向来比我多,多叫几声哥也不亏,他习惯惯着我,以至于后来我觉得他这么做是为了比我多经历一些事,好有资格继续做我哥。
在这件事上我从来不跟他争,我是一个女人,比不得他们男人争强好胜的心,他愿意逞能,我就愿意躲在他后面做个看似乖巧的妹妹。
虽然我们明面上可以长生不老,但是实际上我们和普通人差不多,也会生病,会受伤,有病死的可能,也有被人杀了的可能,我和我哥这些年过下来也没这么容易。只是不会老,更不会老死而已,寿终正寝这四个字跟我们好像没什么缘分,大概上天是想让我们不得好死吧!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上天应该很失望,因为我们还活着,而且越来越适应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说起来,活了这么久我们自己当然会积累不少存活的本事,比起这些最多活了百儿八十年的普通人来说,我们确实有不少优势,上天妄想让我们不得好死,那我们怎么也得反抗反抗不是?
这些年来唯一知道我们秘密的就是闵娘,现在我只记得当初是我闲来无事从那隐居的小山沟沟里爬出来想逛逛玩来着,顺便去镇子上买点药材回来,闲着无聊的时候练练手。结果在回来的路上,我路过一个村子,听闻有家人难产,我想着我积累了这么多年的医术应该还能救活一个产妇,正好身上带了些刚刚从镇子上买来的贵重药材,就去试了试。
好现在大概还记得那时村子里的人看我这副年轻的模样还不大相信我能救人,知道那家人请的大夫直接说没救了没办法了才让我去看了。
我看了,那产妇是真的没救了,小孩出不来,大人也别想了。
只不过,我们这种人还有一种本事,就是会用意念来控制身边的东西,不用自己动手,也就是说,我可以丝毫不动手就能做到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什么隔空取物啦,什么凌空横飞啦,都是小事儿。
只不过用这办法伤神,是真的伤神,和身上的力气一样,这东西用了也是要恢复的,要不然我们会很久都没什么精神,精神这东西恢复起来比不得力气,所以我们轻易不会动用这种方法。
有手有脚的,是要多懒才不动啊!
但是非常时期,不用还是不行的。
比如这个时候。
普通大夫止血都是要用药的,而我用意念就可以止了产妇的血,给那产妇含了一片我刚刚买来的百年老山参,至于孩子嘛,上手不行的,我直接用意念把孩子扯出来了。
说来有些残忍,大概还有点疼,但是孩子好歹是保住了,不过我并不认为那个时候产妇还能感觉到疼。
至于大人,失血过多,我止血的办法可是最有效,勉强算是保住了命,我扔下几服补血的药,告诉他们产妇只能看造化。
其实,我那时觉得,这家人能在这个时候遇见我就是极大地运气了,而且刚好我还随身带了不少药材。
还好这些人的生命力极强,我在这个村子逗留了半天,产妇竟然恢复了意识。
只不过后来的事就有点出乎意料了,我本着大公无私的心思救人,那家人却要把女儿送给我致谢。
这是什么想法啊,我至今都没想明白,大概是那家人刚刚得了个女儿,不缺?
那女儿从此就跟着我,作为我的侍女,我这个人极懒,自然也不客气,从那以后身边的一些杂活都让那小女孩给我干了,一直到三十七年后的今天,她还在我身边。
从之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我看着窗外的天儿阴沉够了,就开始下起了雨,闵娘过来把窗子关了,把我推到书架旁看着她们整理那些书。
怜月给她帮忙,我闲坐着无事,就让闵娘随手给我拿本书来我看。
结果闵娘翻了她手里大半的书,对我说:“小姐啊,这些书你都看过了啊!”
我扯了扯嘴角,终于开始嫌弃她:“你就不能想着我点嘛!”
这话说来,闵娘那张老脸上倒是没什么,倒是怜月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怜月倒是不知道我竟然还会这么大声的说话,原本我看着就不是喜欢发脾气的软弱性子,这会儿理直气壮地说了这一句,估计把她吓着了。
这丫头大抵是忘了我阴阳怪气嘲讽我哥时的样子了。
闵娘安稳不动地继续把书往书架上摆,一边回我:“小姐你学富五车,这些书是我专门给怜月挑的,你要是想看,就去找少爷要啊!”
我白了她的背影一眼,自己摇着轮椅到一边去了,拿起闵娘之前的绣花簸箩,绣花去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这个时候我哥肯定不会来看我了,我也懒得出门,早早地就窝在床上养瞌睡,耳边是怜月磕磕绊绊地读书声,闵娘的性子倒是极好,一点都不急,要是我,早就甩手了。
瞌睡这东西,就是不能养,养着养着,就把我自己给睡着了,闵娘和怜月看着我睡了就悄悄地退出去了,关门的时候我还听闵娘小声地跟怜月说:“小姐睡觉的时候旁边不能有人,要不然小姐睡不踏实。”
闵娘说的这话真是极对,深更半夜外面下着雨,雨水打在门前石板上的声音,让我觉得十分安稳,不过即便如此,这大半夜的,我还是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异常熟悉,停在我的床前看了我好一会儿,看我没反应,倒是挺有耐心地一直站着。
其实我也很纠结到底要不要醒来见他,纠结了半天,心想还是算了,反正都要见他的。
于是我毫无意外地睁开了眼,问他来干嘛。
我哥十分嫌弃地站在床边看着我说:“装什么大爷呢,还不赶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