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是不放弃,“秦生说那女姝武功极高,从未失过手,也许就连你也不是她的对手,你又何必去送死!”
“就算是送死,我也要去,这是我必须要做的。”
“若是女姝不死,你就会一直找她报仇,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我的心猛然沉下去。
不死不休……
这四个字,就像诅咒一样环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想去面对这一切,可是又不得不面对。
“离疏,难道就算是为我,也不能让你放弃报仇吗?”
离疏一时没说话,隐忍地看着我,“长清,对不起,我不能放弃……”
如雷轰顶。
也许,我原本,就不应该低估他的作为杀手的固执。
可是我还是心存侥幸,希望他能为了我……
然而……
既然已经决定,那我是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坚定地抬眸看向离疏,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歉意和决绝,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可是他是杀手,他的想法,他的思维被禁锢,我想改变他,这只是个开始。
“离疏……”我张开双臂抱住他,踮起脚尖便吻向他。
他出乎意料,不知道是他没躲过还是直接没躲,我的唇,最终贴上了他的。
他的唇和他的人一样冰凉,与我坚定的心相撞,两者在我心底较量,而我,也不知道到底谁输谁赢。
而离疏,他明显地顿了一下,紧接着伸手就想推开我。可是我怎么可能轻易被他推开。
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不留缝隙。
我想,我大概真的是爱上他了。
即便他以我为仇敌,不死不休。
想想我这个三百多年都没敢跟除了我哥之外其他的男人多说几句话,来了京城仅仅一年我竟然就有了主动亲吻别的男人的勇气,忽然,我就有了一种当了三百年,阿不,是两千多年缩头乌龟的感觉。
不过,这样的感觉,其实真的很美好,特别是,在他也紧紧抱着我的时候。
在他推不开我之后,只犹豫了一瞬,便伸手主动将我圈在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变被动为主动,狠狠地吻了上来。
两情相悦?
情投意合?
心花怒放。
抓住了我想要抓住的东西,我爱他,而且他爱我。
夜色深沉,初冬的天气开始有些刺骨的冷,但是在离疏的怀里,我竟然觉得异常的温暖。
“离疏,我们就这样在一起好不好?”
离疏低头看我,难得的温柔,“好。”
我笑了。
我不敢奢望这就是承诺,但是有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下雨了,伴着初冬的凉意,我却觉得岁月刚刚好。
拿着锅铲翻了翻锅里的菜,我低头往炉子里添了把柴,朝离疏微笑道:“等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离疏手里也拿着一些柴火,但是有些不知所措。
“好啦,你那边锅里的米没有大问题,等烧完了你刚放进去的那些柴,就差不多了,让它自己闷着就行。”
菜端上桌的时候,离疏看着我,问道:“你一个将军府的小姐,你哥又这么宠你,你怎么会做这么多?”
“我?”我笑了笑,道:“我也就在将军府当了一年的小姐,之前这么多年不一直都在南山过着普通的日子。”
“闵娘不是一直在你身边,还需要你亲自动手?”
我道:“闵娘没有天赋,教了她这么多年做出来的东西还是勉强,其实我平日里也闲着没什么事,又忍不了她做的东西,所以就习惯自己做了。”
离疏一时没说话,我放好碗筷,抬头看他,才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呆木。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我笑了,“没有就快来吃饭了,我可是盼了好久才盼到这么一顿安稳饭,你可一定要赏光。我又不是仙女,有什么不真实的。”
离疏也笑了。
饭桌上,我的厨艺,就连平时说话不多的离疏也夸了几句,夸得我有点飘飘然,这么多年夸我的人多了去了,我总是大大方方受了,毕竟我这也算是理所当然,才不会受之有愧呢!只不过,离疏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我竟然脸红了半天。
吃完饭,离疏利索的去收拾碗筷了,我在一旁一边给他缝衣服一边笑着看他手滑,碗掉下来,他眼疾手快地又抓回去,要不是他武功高,手脚快,今日刚买的碗可就保不住了。
看他那有些尴尬的模样,实在是可爱极了。
明明长了一副贵公子英俊潇洒的模样,却是个杀手的命,可我偏偏还要他过这种平淡的生活,像一个普通的男人,做着最普通的事情。
不管他是谁,我是谁,若是可以这么一直平静下去,该多好。
我们不记得所谓的仇恨,有的只是我爱你,和你爱我。
我们之间没有不死不休,只有粗茶淡饭,和相濡以沫。
不知不觉,外面的雨停了。
原本就是小雨,好在没把我们刚刚买下的这破败的小院给淋塌,也是巧了,这小院虽然有些年没人住了,但勉强还能住人,我们走到这儿就买了,收拾收拾感觉还不错。从窗外望去,土垒的院墙原本就塌了一些,天气旱了几个月,头一回经历雨水,倒是还勉强挺着,等天气好了怎么也是要修修的,虽然离疏武功极高,就算在江湖上也无人敢惹,但是总不好招惹太多事情,干旱了这么久,饥荒遍地,就算是在这江南地界,那也没好到哪儿去,镇子上都买不到米粮,好在边上的街坊家里还有一点余粮,买了一点,能凑合个十天半个月的,让我这个刚刚成为农妇……大概还不算,毕竟我们还没有决定要成亲,虽然现在我确实过着这样的生活。
曾几何时我也是站在高处的贵妃,皇后之位还是我自己不要的,可现在,我却心甘情愿屈居在这样一个破败的小院里静享这种安逸粗茶淡饭的生活,果然,只要时间够长,没有什么是改变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