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不再去看看闵娘么?”怜月脸上地悲伤,如同外面的落叶般凄凉。
我无力地摇头,“不去了,看了这么多年,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
“没有可是,这天要变了,她走了,也好,要不然,她见不得我受一丁点苦。”
怜月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怜月也不让小姐受一点儿苦。”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闵娘没见过世面,你还不知道么?这世间哪有不受苦的人呐!”
我怕再生变故,便让甄重在日落前将闵娘的尸骨带走了,府里的下人和侍卫也都被我打发走了,后门马厩里养着的好马我也让甄重他们骑走了,就连吴优也让我赶回了醉仙居,如今将军府大概已经成了空府,只有我和怜月。天气一直阴沉着,看不到月光,我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竟然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怜月站在一旁静静地陪着我,从今往后,我大概要护着她了。
至于欠我三条命的那个人,我当然不会放过她。
这似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在窗边坐到半夜,黄豆大的雨终于落了下来,夹杂在雨声里的,还有门外猛烈的砸门声。
他们不用砸多久的,因为门根本就没关。
果然,院门大开,襄王带头领了一队人马走进院子。
我起身站在房门口,面无表亲地看着他们,来的很快。
“妖女林长清,迷惑皇上和太子,收买女杀手刺杀朝廷命官,林端身为将领,指挥失误,导致全军溃败,其罪当诛,但念皇上有诺在先,林端既死,饶林长清一命,贬为婢女,入掖庭。”
果然,是他。
我有点嘲笑我自己了,当初我还真没看出来,那个文质彬彬的人,如今会带着一队人,趾高气扬地来宣判,来擒我。
“小姐,将军,将军死了?”怜月的声音打着颤。
是啊,我哥这次又诈死了,这本事,我总是比不得他。
襄王自顾自念完他往我身上泼的脏水,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将我制住,其实不用,我根本不会挣扎。
走到他面前,看他似笑非笑地对我说:“林小姐,你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现在虽然杀不了你,不过进掖庭,似乎也很有意思。”
我依旧面无表情,不看他,任他的人将我带进宫,任雨水打在我的身上。
雨越下越大,漆黑的夜晚被密密麻麻的雨帘覆盖几乎寸步难行,而我似乎却走得很顺畅。
掖庭这种地方我从来没有来过,虽然在皇宫,却并没有那么富丽堂皇。管事的太监被半夜被叫醒似乎很不耐烦,但是看到襄王之后立马就恭敬起来。
襄王看着掖庭凄凉的模样,讥笑着对我道:“果然是妖女,看,把你抓起来,老天就开始下雨了,父皇不是执意要你进宫吗?那就进来吧,在掖庭,也是宫里。”
我立着没动。
他吩咐管事的太监:“你,好好‘照顾’这位林小姐,可别怠慢了她。”
“是是是,老奴一定好好‘照顾’林小姐。”
“对了,你还要期盼你的好姐妹惠妃娘娘好好照顾父皇,若是父皇哪天驾崩了,你这条命,可就危险了。”
说完他大笑着离去,掖庭的门缓缓的关上,我站在雨里冷漠地看着,那老太监转过身来上下打量我和怜月一番,阴森森地笑道:“林小姐是吧,你来的太晚了,没给你收拾屋子和床铺,今晚,你就在这院子里将就将就吧!”
说完他就走了,我依旧站着没动。
“小姐,他们简直欺人太甚,您快到屋檐下躲躲,可别淋坏了身子。”
我现在这个样子大概是淋不坏的,别说会生病,就让我现在出去撕了襄王我都有力气,可是,我现在还不能动。
我转身跟着怜月去屋檐下避雨,我只是怕她淋坏了身子,我没想到会这么快,什么也没准备,其实什么也准备不了,她的身体比不得我。
后半夜更加冷,我裹着湿透的衣服靠在屋檐下的墙根,怜月靠着我似乎努力的在为我保暖。
我勾起唇角笑了,她毕竟年纪不大,像她这个年纪,遭遇两次这么大的变故,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过,尽管她很努力,但是还是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小姐,这天儿怎么说冷就冷啊!”
我最终还是不忍心,抬头看了看,不远处有间破烂屋子好像是柴房,“怜月,那边有个柴房,咱们进去避一避。”
怜月犹豫了一下,“小姐,那老太监会不会为难我们啊?”
“会。”我的语气很坚定,“所以,我们不能再为难自己了。”
柴房里比外面是暖和一些,怜月依偎在我身旁,我靠在一堆细碎的木柴旁,“小姐,真是委屈您了,要是将军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心疼您……”她的话忽然顿住了,下一句就已经带了哭腔,“小姐,将军怎么会……”
是啊!他怎么会死呢?
我没说话,因为这个时候,最应该被安慰的明明是我。
将军府一下子散了,家破人亡的是我。
怜月小声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我抚了抚她靠在我肩上的头发丝,闭上眼动用意念烘干了我和她身上的衣服。
现在还不能倒下,让自己更狼狈。
天很快就亮了,昨夜那老太监找不到我们便在掖庭的院子里大声骂着,怜月被吵醒,一脸惊慌地看着我。
我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走了出去。
那老太监一见到我们,两眼忽然就放了光,“呦,还是个挺漂亮的,昨夜没看清楚,你们既然来了掖庭,可就要给我老老实实地干活,要是伺候老子好了,老子说不定就不为难你们了。”
我依旧面无表情地站着,怜月大着胆子瞪了他一眼。
那老太监也不在意,冷笑一声,“公公我姓庞,这屋子里,你们自己去腾个地方,以后再这里就给我老实点,要是一不小心把命给丢了,可没人会在意。”
在这里的几乎是宫里最卑微的宫女,住的屋子也杂乱不堪,怜月在犄角旮旯里只找到了不知道什么人之前用过的铺盖,在靠墙角的地方勉强铺了张床,闻着被子上发霉发臭的味道,怜月眉就没松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