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吉云见已经被发现了,急忙催促徐会文赶快,可徐会文已经被那喊声吓瘫了,好一会都使不出劲来,湘吉云和徐丽姬只好使劲把他里拖,可是湘吉云因伤重无力,徐丽姬又是个娇弱的女娃,两人合力也拖他不动。危急时刻,几个特务忽然从藏身点冒出来,朝着这边就是一阵乱射,打得徐会文一阵惨叫,口吐鲜血,趴地不起。
徐丽姬见父亲中弹了,惊呼道:“爹!”生死关头,这娇小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活不顾地拽住父亲的手,猛地将他拽了屋里。
北村见徐氏父女躲进了卧室,本想追进去大开杀戒,无奈遭到湘吉云拼死阻击,片刻间居然冲不进去,加上外面的攻势又愈发激烈,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急忙下令突围。
卧室里,徐会文瘫在女儿的怀里,已经快不行了。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着垂泪不止的女儿,心中悔意无限,后悔不该好赌,不该连累女儿,又想自己这一去,女儿必将孤苦无助,令他更是悔痛难当。
徐会文悔痛之余,见湘吉云正歪在门口垂死抵抗,不觉心中一动,觉得这小子虽然没个正形,关键时刻倒是个靠谱的,而且赌术精湛,长得也不赖,如果他能答应照顾女儿,一定会信守诺言,不负所托。犹豫片刻,艰难地朝湘吉云招了招手,无力地喊道:“湘家小哥!”
湘吉云听喊声,扭头一看,见徐会文正朝他招手,便使劲往那边挪了挪,问道:“徐先生!你还好吗?”
徐会文抓住湘吉云的手,喘息着说:“我快不行了,可我还有两件事放不下,求小哥一定要帮帮我!好吗?”
湘吉云也看出徐会文快不行了,估计他可能是有什么遗言要交代,而自己也是伤重难测,心里顿觉凄苦,说道:“你有什么事尽管讲,如果我还能活着出去的话,一定帮你完成心愿!”
徐会文一脸羞愧地说:“我刚才把大帅的行程都和日本人说了,可我没想到……他们想在半路暗杀大帅。如果大帅死了,少帅又太过年轻,一定不是日本人的……对手。那时,东北就是日本人的天下了。所以,你一定要尽快……出去,让帅府的人给大帅的专列发报!只有这样,日本人的阴谋才不会得逞!”
湘吉云无奈地点点头,其实他此刻身受重伤,挪身尚且困难,更不要说逃出去报信了。
徐会文歇了歇,费劲地又说道:“第二件事,我想让丽姬……活着,好好地活着,可是……她娘去年就走了,我现在……也要走了,这个事就只能托付你了,你一定要带她活着出去,好好地照顾她!如果……她有不懂事的地方,你千万担待着,不要和她计较!等你们出去以后,就……就一起过吧!以后,她就是你的人了!”
徐丽姬见父亲临去还在牵挂自己,先前的抱怨一下子全都放下了,抱着父亲哭道:“爹!我不跟别人过,我要和你在一起!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你要是走了,女儿就没亲人了!”
徐会文握住女儿的手,难过地说:“女儿啊!爹对不住你,如果爹……还能活着,爹以后再也不赌了,就天天在家照顾你,可……爹真不行了,所以你一定要听爹的话,以后就……跟他过吧!爹看得出来,他喜欢你,虽然他平时没正经,关键时刻是个好人,别错过了!今儿爹临走前,就做主把你许给他!”哆嗦着从手上取下两颗宝石戒指,一颗红的给了女儿,一颗蓝的给湘吉云递了过去。
湘吉云看着递来的戒指,却不敢伸手去接,虽然他确实喜欢徐丽姬,却不知徐丽姬怎么想,如果徐丽姬不愿意,他的承诺就是害人害己。另外,以他目前的状况,他不敢说一定能兑现承诺,一定能让徐丽姬活着出去,因此他不知如何应答,只能难过地不住摇头。
徐会文见湘吉云摇头,急道:“你……你个臭小子!你不愿意吗?难道我女儿配……配不……”忽然一口气接不上来,只好把两人的手死死合在一起,又挣扎着说:“快答……答……答……”终于再也说不下去了,一双眼只圆瞪瞪地盯着湘吉云。
湘吉云见了徐会文那情形,知道他在等待自己的答复,而自己如果不答应他,他将死不瞑目。无奈,只好紧紧握住手里的戒指,点头道:“你放心地去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徐小姐的,你就安心闭眼吧!”
徐会文听了那承诺,便再也支持不住了,当即眼一闭,跟着头一偏,就这样走了。
“爹!”徐丽姬痛喊一声,她知道父亲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忍不住抱住父亲大哭起来。
这会,北村一伙已经突围而去,鸡脚山的土匪也打了进来,那匪首见屋里三个血淋淋的人偎依在一块,颇觉惨不忍睹,再仔细一看,那穿灰色西服的“目标”也在其中,不禁叫了起来,“哎呀!这不是庄大少爷吗?”连忙蹲下查看,见“目标”伤得不轻,但人还活着,又庆幸道:“哎呀呀!还好!总算没死,要不然老子可就亏大发了!”
湘吉云因为失血过多,本来有些意识迷糊,给那匪首这么一拨弄,立刻又清醒过来,躺在地上问:“你们是什么人?是来救我们的吗?”
那匪首见“目标”还能说话,哈哈一笑,跟一个手下说:“刀子,跟这小子说说咱是谁!”
那绰号“刀子”的土匪上前一步,用脚尖碰了碰湘吉云,得意洋洋地说:“小子!听好了,我们是鸡脚山飞虎寨的好汉,这位就是我们的大当家,虎爷!鄙人是飞虎寨的二当家,江湖上人称‘刀子’,大号刘栓财,是虎爷的把兄弟!听明白了吗?”
那个叫“虎爷”的,正是鸡脚山飞虎寨的匪首,关大虎。这关大虎四十出头,生得高大壮实,虽然五官也算端正,却带着几分凶狠,小时候被逼着读过几天私塾,所以认得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