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松花湖上,一艘三层豪华游艇在粼粼波光中信然行驶。船上只是扈家、彭家两家人,没有其他游客。在三层平台上,彭伊叶独自一人在扶栏远眺。虽说昨晚她对妈妈的第一反应就是推脱,但为了不扫父母的兴致,也为了让爷爷奶奶能出来透透气,再就是也反省了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敏感,对扈广前的认识有偏颇的地方。总之,最后她还是如邀前往。而当见到扈广前时,心里仍是一紧,就没有正面理他,对扈家人的热情也是礼节而过,找个借口来到这没人的地方清净一下心情。
舷梯旁,扈广前探头看了看,悄悄走上来,蹑手蹑脚地来到彭伊叶身后,理了理头发和领结,郑重其事地朗诵起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欣然关注水岸风光的彭伊叶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回身见是扈广前,立时收敛了轻松的笑容,板着脸问:“你来干什么?”
扈广前大度地一笑:“我爸妈和你父母唠得正欢,你的爷爷奶奶也和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在一起交流生活上的经验和窍门,他们都有自己谈话的圈子,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孤独寂寞,所以就找你来了。”
“我一个人在这感受自然风光,并不寂寞,挺好的!”话是这么说,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对对对,不是你寂寞,是我孤单寂寞,想到你这儿寻求快乐!”扈广前讨好地说。
“像你这样,有身份,有形象,能说会道的,身边还愁说话的人?”彭伊叶的话中有些讽刺的味道。
“此话差矣!唠闲嗑的人可能有,但能做到沟通顺畅,达到心灵上的交流,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扈广前不失时机地拉近关系。
彭伊叶“噗嗤”笑了:“你确实会说话,是不是对谁都这样啊?”
扈广前突然单膝跪地,手里捧着一个装帧精美的首饰盒,举到彭伊叶面前:“这是价值十万元的佐卡伊南非十克拉裸钻铂金项链,我并不是想表白它有多么贵重,把它送给你是想表达我对你的十万分歉意,也想说明我对你的十万分诚意。你是我心中的女神,我无意想伤害你,只是我忽略了英国和美国的环境差异,也忽略了你的年龄及性格,我这个人对亲近的人说话无顾忌,开玩笑时也太随意,可能伤害了你,为此我心里非常难受,总想当面向你道歉,希望能得到你的谅解!”说着,他打开首饰盒,一款红色的钻石项坠亮出耀眼的光彩。
彭伊叶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钻石,她情不自禁地接过首饰盒,拿起坠链觉出沉甸甸的,用手抚摸着钻石是那样的凉爽光滑,对着太阳放在眼前,如血的红色剔透晶莹,她爱不释手地啧啧赞叹:“美,真是太美了!”
扈广前站起身,掸了掸膝盖上的细灰,眯着眼睛看着彭伊叶高兴的样子,不由地说:“这款项链高贵典雅,你戴上简直就是绝配了!”
谁知彭伊叶小心地把项链放到首饰盒里,整理好盖上首饰盒递给扈广前。面对扈广前困惑不解的样子,平静地说:“我相信你对我是真诚的,我也接受了你的歉意,只是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因为它本不属于我——起码现在不应该属于我,你还是收回去吧!”
扈广前瞪大了眼睛,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这……你这是……”
彭伊叶把首饰盒放到扈广前手上,说:“你先收起来吧,真到我可以要你东西的时候,我自然就不拒绝了。”说完,彭伊叶扶着栏杆慢慢向前走去。
扈广前想了想,把首饰盒装到衣兜里,紧跟几步,与彭伊叶并行,指着湖中的一个岛屿说:“你知道那个岛叫什么名字吗?”
彭伊叶看了看那个岛屿,说:“在我印象里,它好像叫五虎岛。”
扈广前拍了一下手,说:“回答正确。那你知道它为什么叫五虎岛吗?”
彭伊叶回眸饶有兴趣地一笑:“那你说说吧?”
“好!据说那是很久以前……”扈广前拉开了架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一层船舱里,伊叶的爷爷奶奶与扈家两对老人一唠起种庄稼干农活的事就一发而不可收,从过去种地起早贪黑的艰辛,唠到现在一年只需劳累半个月,就能把收成弄到家;再从过去在乡下吃的是放心的纯绿色的瓜果蔬菜,到院子里现摘现吃,说到现在在城里买来的都是用农药化肥催熟的蔬菜,看着光滑好看,但不好吃不说,还都吃出“了三高”糖尿病,经常得吃药看病活遭罪。
那边唠得正欢,这边扈广前母亲拉着伊翠一劲儿地称赞,说伊翠长得白净富贵,年轻时一定是方圆十里出类拔萃的俊俏姑娘,上门说媒的一定挤破了头;还说能找到彭景江这样的男人是她伊翠烧高香修来的福,可以尽情享受着荣华富贵;一提起彭伊叶更是赞不绝口,说伊叶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如出水芙蓉人见人爱!直说得伊翠晕头转向,可心里却乐开了花,反过来也用所想到的赞美词,毫不吝惜地还以桃李。两人你拍我,我捧你,嘎嘎嘎地笑起没完。
在舱窗边相对而坐的扈再根和彭景江品茶笑谈,甚是投机。一声长笛,游艇转弯返航。那边两组谈话圈同时开怀大笑,两人不约而同地被吸引过去,过后相视一笑,扈再根说:“看她们那高兴劲儿,真像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彭景江也感叹着:“是呀,我母亲平时很少说话,今天看把她开心的!出来这一趟让人心情舒畅,确实不错呀!”
扈再根站起身,说:“让她们在这儿尽情地高兴吧,咱哥俩出去透透风。”
彭景江随扈再根走出船舱,舞动着手脚,活动活动筋骨,大口呼吸着湿润的空气。
扈再根好似无意地问彭景江:“你对我家犬子扈广前的印象如何呀?”
彭景江一愣,反问说:“你是说你家贵公子?”
扈再根抱着膀,含笑点点头。
彭景江略想了一下,斟酌着词语说:“我与你家贵公子只有一面之缘,还不甚了解,不过印象是蛮好的,年轻有为,仪表堂堂,将来一定是前途无量。”
扈再根哈哈一笑:“老弟你过誉了!不过,你家伊叶可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好姑娘呀,有模有样,知书达理,我要是能有这么一个女儿,那可是太满足了!”
彭景江暗暗笑了一下,马上平静地说:“小女刚走出校门,没见过世面,和你家贵公子没法比。”
扈再根摆摆手,神秘地说:“我感觉出来了,我家犬子对你家伊叶可能是情有独钟的呦!”
彭景江微微有些不自然,嘴张了张,没有说什么。
扈再根见势又追问一句:“如果有可能,你不会反对他们恋爱吧?”
彭景江看着扈再根,扈再根也笑着看彭景江。彭景江掩饰着内心的期盼,平淡地说:“那是孩子们的事,咱们父母无权干涉,也干涉不了!”
“你说得对!”扈再根双掌一击,接着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尽力为他们创造条件,扶植他们就是了。那这样,犬子已决定不回美国了,我让他到你们公司锻炼锻炼,怎样?”
彭景江有些惊讶:“让贵公子到我们公司?那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吗?”
扈再根拍了拍彭景江的肩膀,推心置腹地说:“让犬子到贵公司任职,其实是表明我们扈家的态度,一来是让他把学到的东西用在实处,二来也让他能扶持一下伊叶,你觉得呢?”
彭景江探明了扈家的底细,而且还有意外的收获,他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就见好即收地说:“这对我们公司是好事,我们没有不同意的理由,只是怕贵公子的才能施展不开,耽误其前程。”
扈再根笑笑说:“这你放心,实话告诉你吧,这是我家广前自己提出来的,他会尽职尽责,把公司当成自己的事业干的!”
彭景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样就好,那我先给他安排副总如何?”
扈再根豪爽地把手一挥,说:“一切听从公司安排。我还有一个事先声明,听说你计划要盖一座三百平的库房?”
“是呀,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彭景江奇怪地问。
扈再根一笑:“只要用心,世上还有什么难事吗?库房的事我包了,你只负责把设计图纸交给我,其他都不用管了,保证一个月内保质保量地交付使用!”
“你这……”彭景江有些难为情。
扈再根慷慨地表示:“这没什么,不要往心里去,就算广前去贵公司的保证金吧!”
彭景江也不好说别的,就答应说:“好吧,以后咱们相互帮助,这里我先谢谢扈总了!”
扈再根豪爽地一笑:“谢什么谢呀,咱们还不是一家人嘛!哎,船到岸了,招呼他们走,咱们下去吃鱼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