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垚身着超市工作服，坐在超市运货的箱车上，在广阔的原野上奔驰。在等红绿灯时，边问着司机道路的名称，边在本子上记着。
在菜农的大棚里，于垚观察着西红柿的生长状况，时不时地与菜农交流，并不停地记着。
于垚在屠宰流水线上走走停停，一会儿问问这儿，一会儿问问那儿，不时地点头记录。
于垚穿梭在超市的各个柜台，查看商品的摆放及价签。于垚在进出口处统计人数及购买货物的情况。于垚在清晨的货场，查看青菜、水产的进货情况。
于垚来到唐总办公室门前，抻了抻工作服，正了正衣领，深吸一口气，轻轻敲响了房门。随着一声进来，于垚推门进屋。屋内，一位副总正向唐总汇报工作，于垚把着门，犹豫了一下，欲退出来。唐总见是于垚，就招手让于垚坐到休息区的沙发上，简单地交待副总几句后，副总离去。
于垚来到唐总办公桌前，把手中的两份调查报告递上一份，唐总接过调查报告，示意于垚坐下，便一页页地翻看起来。唐总大略地看了一遍，脸上露出舒展的表情，“不错，进入角色了，你简要地说说你的看法。”
于垚抬眼看了看唐总，咽了口唾液，说：“我没有经验，不知说得对不对。”
唐总用手势鼓励他大胆地说。
于垚低头看看手中的调查报告，抬头说：“我觉得咱们超市的管理比较正规，人员搭配也趋于合理，硬件设施也很到位……”
唐总打断他，说：“这些情况具体怎样我比你清楚，不用铺垫，你就说说你看到的问题吧。”
于垚干咳了一下，接着说：“我觉得咱们超市有许多领域还可挖掘开发，具体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客源不足；二是浪费损耗大；三是商品采购、定价、销售有瓶颈，有滞销不畅的现象；四是与其他大型超市横向比较，缺少自己的特点，没有明显的竞争优势；五是缺少企业文化，员工缺乏工作激情和奋进的动力。”
于垚说完这些，停顿一下，给唐总，也给自己一个缓冲，看看是否还要继续说下去。唐总见于垚有意停下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起身为于垚倒杯水。于垚连忙起身接过纸杯，有些局促。
唐总回到座位，含笑而不动声色地说：“你一定有具体的想法，说说看。”
于垚放下纸杯，把调查报告翻开一页，说：“客源是超市商场的根本，咱们超市每天的客流量只能达到饱和度的30%至50%，提高客源是增效的重中之重。现在超市的客源大多为附近几个新建的小区及四趟免费接送线路范围内的居住区，还有就是开车专程来采购的回头客。而这些是远远不够的，得开发新的客源。开发增加客源的方式有很多，比如运用特殊的日子选择特殊的商品促销，还有加大超市的宣传力度，吸引顾客的眼球及欲望，只要顾客来了，就会买一些需要的商品，买了一件还会捎带另一件，以此促进销售额。再就是可以把原来的四趟免费接送线路，每天八趟，调整成二十个或更多的以区域为主线的分线路，根据由远及近、分别渗透的方式，尽可能扩大范围，保证每天每个站点有早午晚三趟往返，每趟车都满负荷运行，从而保障客流量。俗话说，天时几时有，地利几人占，人和几人得，如果我们尽力把这些机会变成现实，我想，超市应该能有新的变化。”
于垚暗中观察，虽然唐总仍是不动声色，但脸上有了亲切的元素。
于垚喝了口水，继续陈述：“再就是针对有损耗及时间期限的商品，一定要区别于农贸市场的销售方式，采取深加工、细包装的方式，以减少损耗，延长保质周期，更主要的是增加其附加值，用少的代价，获得大的效益。”
这时，田秘书敲门进来，提醒唐总：“唐总，您约好的客商已经来了，正在会客室等您。”
唐总说知道了。
田秘书刚要出门，被唐总叫住，告诉她安排车辆，给于垚专用三天。唐总转而对于垚说：“今天有事，先说到这儿。从现在开始，你专心找你的东西，争取尽快找到。你说的这些，有的可以斟酌，有的不一定可行，但你的思路是正确的。有思路就不愁没办法，有空时我可能随时找你，咱们接着探讨。”说完，拿起一个本子，匆匆离去。
于垚也跟着田秘书离开唐总办公室。
在一家私营企业门前，于垚跳下轿车，问值班室的保安：“你们老总姓彭吗？”
保安回答：“对呀，您有事吗？”
于垚心中一喜，接着问：“那我打听一下，你们老总是不是有一个女儿在英国留学？”
保安：“那我可不知道。您等一下，我问问我们办公室的主任。”说完，就拿起电话，拨号打过去。“嗯啊”了一阵，放下电话，转身告诉于垚，他们老总只有一个儿子，还在上高中。
于垚道声谢谢，上车离去。车上，于垚拿起已划去许多地址的A4纸，又划去一个地址，指着下面的地址告诉司机去这儿。司机说声好嘞，一踩油门，轿车疾驶远去。
又到一家私营企业门前，于垚把头探到值班室窗口询问，里面摇头、比划，于垚道着谢上车。划去一个地址，指着下一个地址，司机点头开车。
踏梦地毯有限公司值班室。保安队长顾飞对一新来的保安训话：“站岗要直，见车要行礼，来访人员要问清事由，给相关部门打电话，得到认证后，方可登记进入公司。出入的员工，要认真查看厂牌，没有厂牌的、厂牌与本人不符的一律不准进入公司。”末了，朝身边恭恭敬敬站着的保安说了句“小曹，带一下他”。转身离开值班室。
新保安连忙鞠躬：“谢谢队长的指教！”
小曹捅他一下：“不对，叫老大！”
新保安追出门去：“谢谢老大！”
顾飞头也没回地挥一下手，算是应答。
小曹把腰带递给新保安，说：“站岗去吧。”
新保安扎好腰带，站在了岗台上。
于垚的轿车在门前停下，新保安慌忙敬礼，把自己的帽子打掉在地上，连忙捡起戴上。
于垚看到他的滑稽相笑了，问：“你们的老总姓彭吗？”
新保安显然很紧张，说话结结巴巴：“什么……嗯什么老、老总？”
于垚改口：“老总就是你们的老大，他姓什么？”
新保安似乎明白了，答道：“我们的老大姓顾。”
“哎，这就怪了，资料上明明写着姓彭啊。”于垚自言自语。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于垚东查西看地也没找出响声的出处。新保安指了指他的裤子后兜，他才恍然大悟，忙不迭地掏出手机，“喂”了一声，立即大叫起来，“啊，是关指导员，你好你好！”随着里面说话，于垚的表情由惊到喜，由激动到感激。放下电话，于垚冲上车，对司机说：“走，回去，我的证件找到啦！”
司机也跟着高兴起来：“太好啦！在哪儿找到的？”
“在龙嘉机场，听关指导员说，是偷渡的人在登机时被查出来的。我得去一下劳教所，问关指导员怎样取。”于垚仍沉浸在兴奋之中。
“为什么要到劳教所呢？”司机不解。
于垚脸一红，顿了一下，掩饰着说：“帮我办事的关指导员在那儿工作。”
司机没再说什么，握着方向盘注视前方。路边的风景快速地向后飘移。
有了身份证和护照，就有了踏实的身份，其他的东西都无所谓了，于垚也就不再去想了。大润园超市正式任命于垚为企划部主管，并主办《大润园快讯》半月刊。于垚穿上了部长制服，戴着精致的牌徽，手里拿着对讲机，立时就显得精神而干练。他在超市里走走停停，不时地有员工向他请示工作，他或是微笑着安排，或是与来人一起到现场解决问题，感觉是如鱼得水，春风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