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会上,祁丹正在强调管理上的一些事宜,彭景江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彭景江拿起看了一眼号码,“啧”了一声,按断了来电。祁丹看了彭景江一眼,彭景江摆手让她继续说下去。只过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彭景江拿起手机,离开座位,边往门口走边粗暴地冲对方说:“我们正在开会呢,我说你就不能……”随着他走到走廊关上门,会议室里只能听到他隐隐约约的声音。
电话那头,彭伊叶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口,身边是一个拉杆旅行箱,伊翠在组合柜前拿着电话手柄,着急地说:“伊叶马上就要动身赶北京的那趟火车,你抽空回来送一下呗。”
彭景江说:“她出去留学是走向独立,你还能把她一直送到英国去?”
伊翠:“那,那……”
彭景江说:“行了行了,该说的话,今早我都对她说了,车站那儿你去就都代表了,我这正忙呢,挂啦。”
彭景江回到会议室,对静等他的祁丹和与会者说:“继续吧。”
祁丹看着彭景江想要说什么,见他阴沉着脸,没有说啥,而是草草地说了几句,就结束了会议。
彭景江拿着自己的东西,急急地走出会议室。祁丹刚想要跟上去,被负责销售的副总汪剑锋叫住。
见人们都走出会议室,汪剑锋现出焦急的神态说:“在开会时,我看彭总不太高兴的样子,就没敢说,四川的那批货,现在已经都一个月了,还没有一点音信,打电话询问,也联系不上,祁总,您看……”
祁丹想了想,说:“这事我知道,咱们要相信彭总的判断,还是再等等吧。”
汪剑锋有些无措地问:“那我们怎么办呢?总不能就这样凭天由命地干等着吧?”
祁丹说:“你还是继续同他们联系,我与彭总碰碰头再说。”
汪剑锋答应着离去,祁丹匆匆来到彭景江办公室。见彭景江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说:“伊叶要走了,你还是去送送吧。”
彭景江没好气地说:“都上高中了,也该锻炼锻炼她的独立性了。”
祁丹说:“也许你说得对。不过再怎么说,孩子也是头一次出远门,她可能需要的是一种亲情的感觉。”
彭景江说:“啊,不送就没有亲情啦?我告诫她的那些话就是最大的亲情。再说,她以后自己管理自己,要遇到的事很多,现在就让她尝试着脱离依靠,这对她适应环境和学习都是有好处的。”
祁丹息事宁人地说:“好吧,随你。对了,还有一件事得提醒你一下,四川的那个货车司机拉走的那批货,已经一个多月了,按说应该有回音了,可现在还没有任何反应,电话也联系不上,我隐隐地有些担心,咱们是不是应该采取一些措施,比如派人过去查一下。”
彭景江沉吟半天,说:“这事你责怪我吗?”
祁丹摇摇头,说:“这是咱俩的决定,而且我也认为这事该做。”
彭景江下意识地点点头,说:“那好,这里面有许多的成分是想帮他一把,我看那就随他去吧,人就不要派了,无论是什么结局,就让它过去吧,你看行吗?”
祁丹说:“那好。主要是见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怕你心里有压力,过不去,只要你能想开了,这件事过去就过去吧。”
彭景江说:“你想一下,看看对小汪和销售部他们怎么说,不要让他们有其他想法,影响他们的情绪。”
祁丹点点头,说:“放心吧,我会与他们说清楚的。”说着,她好像无意地问:“伊叶坐的是几点的火车?”
彭景江随口答道:“去北京的火车,可能是上午十点多吧。”说完,他反问一句:“你问这个干什么?”
祁丹笑笑,说:“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小汪刚才找我,那我走了。”出门看了看手表,快步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拨通:“小张吗?现在备车,我马上下楼,去火车站。”
看着祁丹匆匆的背影,彭景江回味着刚才与祁丹的对话,心里知道祁丹是在担忧。他何尝不是如此呢?只是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人们常说,一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经不住诱惑,在利益、金钱面前,也许什么都可以抛到脑后。从古至今,上到宰相、官员,下到普通百姓,有多少人因一个贪字而丧失人格,步入迷途。唉,不管怎说,能起到广告的效应也是收获,就当先布下一颗闲子,让它发挥一些潜在的作用吧。这样想着,他的情绪好了一些,该释然就释然吧,不要再把这件事当成负担来烦扰自己了。
二个月后的一天,汪剑锋拿着一封急件兴冲冲地来到祁丹办公室,进门就说:“祁总,来了来了!”
祁丹的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向汪剑锋,问:“什么来了?”
汪剑锋把信函打开,递给祁丹,说:“你看,四川那边来信了,说他们已经打开了几个地区的市场,那批货已经都销出去了。他们让咱们提供账号,要给咱们打款,还说要再订两车货,过些日子他们来运货时再拉回去。”
祁丹一听,马上起身,高兴地说:“快,咱们告诉彭总去,他的这一步棋,又开辟了一个新的战场!”
彭景江办公室里。看着祁丹、汪剑锋高兴的样子,彭景江兴奋异常,他在屋子里做着扩胸运动走了一圈,在二人面前停下,说:“没想到吧?想当初,咱们就是在崔社长的信任下发展起来的,现在,咱们也成全了一个希望,这是大好事,值得庆贺!小汪,你马上给他们回信,就说我们愿意做他们的强大后盾,让他们放开了去做。”
祁丹接口说:“他们的成功也给了我一些启示,说明我们的产品还是有一些受众的。我想在此基础上,再开辟一些新的市场,像贵州、云南、江西等偏远地区,我们都可以派一些销售员过去,成立销售分公司,逐渐形成一个全国性的销售网络,那我们的公司还会再上一个台阶,进一步做大做强。”
彭景江说:“好哇,祁总高瞻远瞩。小汪,你听到了吧,你回去和销售部好好研究一下,把下一步的工作尽快开展起来,有拿不准的地方多问问祁总。”
汪剑锋答应着要走,祁丹说:“我现在就去销售部跟他们探讨一下。”说完也要走,被彭景江叫住。
汪剑锋一个人离开,彭景江走过去把门关上,回来对祁丹说:“不知你听到没有,最近有人对简主任有一些微词。”
祁丹一下子警觉起来,问:“你都听到了什么?”
彭景江说:“有人反映说他严格制度,不讲情面,那都是表面的。说他经常是看人下菜碟,对他带来的人多加包庇,而对别人则严厉有加。”
祁丹犹豫了一下,问:“这些……你看到了吗?”
彭景江脸上掠过一丝不快,说:“无风不起浪,有人说就说明这不是空穴来风,你有时间也可以了解一下,找他谈谈,我比较讨厌耍手腕的人。”
祁丹想想,说:“好吧,我了解一下。不过,简主任来到公司做了许多工作,在管理上也取得了一定的改观,据我对他的观察及了解,他好像不像是你说的那种人。当然,我也不能对他百分之百地打包票。你那边,也不是随便的人就能递上话的,咱们谁也别偏听偏信,还是多了解一下再说吧。”
“那好,你可以提醒他一下,别让人说三道四的就行。”彭景江虽有不悦,还是保留了自己的想法。
祁丹也不想延续不快,就说:“行,我找他谈谈。”
祁丹在楼梯处拾级而上,不时有人迎面向她打着招呼,她都微笑应答。在办公室门前,简成拿着单据等在那里。祁丹开门进屋,简成随她来到办公桌前,把单据放到桌上,说:“祁总,这是泰安保险的保费单据,您看看,给签一下。”
祁丹坐下,拿起单据看了看,签上名字,递给简成。
简成接过单据,说:“谢谢祁总。”转身欲走。
祁丹叫住他,像是随意地问:“简主任,来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了,感觉怎样?”
简成停下脚步,回到桌前,说:“工作的压力蛮大的,不过我还是喜欢这份工作,正在逐步适应中。”
祁丹笑笑,摆手让他坐下,说:“你的工作很努力,做了许多事情,起早贪黑的,真辛苦你啦。”
简成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祁总,别这么说,吃点苦,出点力都没什么,就怕做得不好,辜负了领导的期望。”
祁丹想了一下,说:“私企不比国企,有些事你得摸索着来。”
简成愣了愣,说:“祁总,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吗?”您提出来,我改。
祁丹说:“也不能说不对,有时候处理好人际关系也很重要,管理也别太硬性,只有保全自己才能更好地发挥自己。”
简成低头敛容,半天,喃喃地说:“制度摆在那里,就要认真执行,让我得过且过,我做不到。”
祁丹追问:“你的严格认真,我是赞赏的,但要做到一视同仁。”
简成抬起头,说:“祁总,公司是不是对我还不信任哪?”
祁丹说:“我是总经理,起码我是信任你的,不然,保险这么敏感的事我为什么让你做,就是相信你不会在其中做手脚的。”
简成听了这话一顿,说:“祁总,请您相信我,无论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愧对公司的。”
祁丹定笃了一下,说:“我相信你,还是要大胆地工作,不过遇事还是灵活一些好,毕竟人言可畏呀。”
简成说话变得有些结巴:“祁总,我……我……”
祁丹安慰他说:“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回去吧。”
简成站起来,慢慢地转身走了。身后的祁丹,听到了他轻轻地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