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伊叶在办公室里浏览电脑网页,秘书敲门进来送来报纸和几封信件。彭伊叶把报纸放到一边,随手拿起信件逐一看了看,有印刷地址的一看就是产品广告,有一封写着内详的信封引起彭伊叶的注意,她迟疑了一下,撕开封口,抽出信纸看了一遍,立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待再看一遍后,已是气愤之极,她把信纸团起来要撕碎,想了想,又把信纸捋平叠起,装入信封,放到抽屉里,拿起电话拨通了号码,态度冷冷地说:“于垚,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我找你有事。”
于垚刚一进屋,彭伊叶过去把门锁上,兜头就问:“于垚,我问你,你和那个白柯到底是什么关系?”
于垚愣了愣神,说:“伊叶,你这是怎的啦?怎么平白无故地又问起这个?”
彭伊叶追问:“你就说你和她有没有关系吧?”
于垚坦率地说:“有啊,我再重申一遍,我们曾是同一车间的员工,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彭伊叶酸酸地说:“有了这些关系就可以上升到亲密无间的关系,我说得没错吧?”
于垚叹了口气,诚恳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伊叶,你也是知识女性,就不能用理性的思维来考虑问题,非要把无中生有的事攒成故事吗?”
彭伊叶也不相让:“于垚,我也想像你说的那样,可是,我做不到。我今天问你的事不是凭空联想,我是认真的。因为我了解你,你在情感上是脆弱的,是禁不住软磨硬施的,有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也许在一定的条件下就会转化。我必须时时地给你外在的压力,才能迫使你冷静抉择自己的思维,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于垚无奈地苦苦一笑:“其实你大可不必,我还是能把握自己的原则的,只是你这样在猜忌中生活,会在无形中徒添了许多不必要的烦恼。”
彭伊叶耍起了小小的任性:“我愿意这样,因为我在乎你,不想失去你。我希望你知道这一点,检点地做好自己,不让我烦恼不就行了。”
于垚:“我不能生活在真空中,也不能不与人们接触,更不能只存在一种情感。你能在乎我让我感激,但理解和信任则更是我所需要的。”
彭伊叶:“你别总是强调别人,做出的事能够让人理解和信任不就都解决了吗?”
于垚急了:“你?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
彭伊叶也反唇相讥:“你,你道貌岸然,还粉饰自己!”
于垚气冲脑门:“既然这样,你不理我好了!”
彭伊叶使劲跺一下脚:“是你非要把咱们拴在一起的,我们从此不认识好了!”说完,哭着夺门而出。
于垚愣了一下,马上醒悟过来,狠狠地拍了一下脑袋,喊着“伊叶伊叶,你听我说”,也跑出了办公室。走廊里空无一人,于垚转身看了看,不知道彭伊叶去了哪里,悻悻地顺楼梯下楼走了。
保安队长办公室里,叶晓柱低头规规矩矩地站在顾飞的面前。顾飞问:“知道找你干什么吗?”
叶晓柱抬眼看了一下顾飞,迅速又低下头,说:“我工作踏实勤恳,坚决执行队长的指令,我……我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请队长明示,我一定改!”
顾飞“哼”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你的错大了,不是改不改的问题,是留下一只手还是一只脚的问题。”
叶晓柱一听,“噗通”跪下了,连声求饶:“队长饶命,我……我对队长惟命是从,没有二心,队长可以明察呀!”
顾飞一个冷笑,你说你没有二心,那我问你,彭助理去五洲酒店查扈总是怎么回事呀?
叶晓柱一下子懵了,“这这”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顾飞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啪”地插到桌子上,厉声问:“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哇!”
叶晓柱的魂都吓飞了,浑身筛糠,嘴唇哆嗦着说“我……我没……我不知道哇!”
顾飞一巴掌打在叶晓柱的脸上,说:“你敢说不知道,彭助理跟扈总是什么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吧,彭助理都对扈总说了,而且还原谅了扈总,你还敢在这儿嘴硬,看来真得给你卸下一件了!”
叶晓柱连忙作揖磕头,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队长饶命,队长饶命!我以后听你们的,我再也不敢了,队长饶命啊!”
顾飞用脚抵住叶晓柱的头,说:“饶命可以,但这儿你是不能再待了,给我办完一件事,我给你一年的工资走人,听到吗?”
叶晓柱大气不敢出地回答:“小的我听到了,我按队长说的去办。”
夜晚,在女生宿舍不远的地方,顾旺对白柯说:“我已经跟于垚谈好了,他同意和你相处了,一会儿我就带你去见面的地方等他。”
白柯兴奋地叫了起来:“真的,他真的同意啦?”
顾旺“嘘”了一声,白柯连忙止住。顾旺说:“为了防止他反悔,这次你一定把握住,看到他就冲上去,具体怎样做,我不用教,你懂的,反正让他知道你是他的人了。”
白柯频频点头,说:“我……我知道怎么做。”
顾旺在白柯身上嗅了嗅,说:“不行,你这花露水味太浓,于垚不喜欢,赶快回去洗掉,再换上深色的衣服,别太引人注目。快去换吧,我在这儿等你。”
白柯“哎”了一声,欢快地跑进楼里。
顾旺和叶晓柱躲在男宿舍楼拐角处,一会儿,来了一个工人,顾旺问:“他在宿舍吗?”
来人回答:“在屋里看书呢?”
顾旺让来人继续回去监督,看了一下时间,转脸对叶晓柱说:“快给彭助理打电话,按我教你的说,时间是八点二十,要自然一些,错一点我就弄死你!”
叶晓柱“哎哎”地答应着,拨通了彭伊叶的手机,压低声音说:“彭助理吗,我是叶晓柱,我发现了一件特殊的事要向您反映,您八点十五到宿舍的道边,我在那儿等您。”
彭伊叶马上警觉地问:“什么事?”
叶晓柱说:“很重要,电话里说不清,但与您有很大的关系,您还是快来吧。”
彭伊叶沉吟了一下,说:“好吧,你在那里等我。”就挂了电话。
顾旺在旁边抻着耳朵听着,见挂了电话,就对叶晓柱说:“你现在上楼去找于垚,还是按约定的说,快去!”
叶晓柱应了一声,跑上楼去。到了于垚宿舍门前,他按着胸口平缓了一下,礼貌地敲门。
于垚开门,见是叶晓柱,有些意外地问:“你是谁?有事吗?”
叶晓柱说:“我叫叶晓柱,是彭助理让我来的,她要我传话给您,让您八点二十在老地方等她,您别忘了。”
“她让你给我传话?她怎么不打电话呢?”于垚有些狐疑地问。
叶晓柱回答:“彭助理正在公司开重要会议,兴许打电话不方便,反正她就让我先来告诉您一声,您准备一下吧,千万别忘了。”
于垚略一踟蹰,说:“行,我知道了。”
叶晓柱下楼就看到了路边的车灯,赶紧跑了过去。
于垚四处观察着向“老地方”走去。他刚走到地方,从树后伸出一只手,把他拉过去,紧紧地抱住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湿润的嘴已贴在他的嘴上。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动作,一下子消除了他白天时的懊恼,把他带入到一个陌生的梦幻中,异性的气息,熟悉的身影,滋润的唇吻,把他从心底里对彭伊叶的欲望牵引出来。在黑黢黢的夜色中,他没有拒绝,也无心反抗,从身体到嘴唇,下意识的迎合上去。
而这一切,恰恰被匆匆赶来的彭伊叶所看到,她借着树影的掩护,惊诧地目睹着眼前这令她震惊而又恶心的一幕,继而便是愤慨,是受了欺骗的耻辱。她的眼睛让她彻底相信了信件所说的内容都是真实的。而当她确认所看到的是活生生的事实瞬间,就像一枚重磅炸弹在她心中爆炸,于垚曾经的正直睿智的君子形象被彻底击碎,她心中的最爱和信任也随之灰飞烟灭。
彭伊叶浑身颤抖地把着树木,她无法再承受这屈辱的折磨和哀怨的悔恨。她本想冲上去戳穿他的伪装,让他在羞愧中无地自容。就在她要出击的瞬间,她冷静地停住了,对已经没有价值的东西,用破碎的心去摔碎它,值得吗?还是让它自消自灭吧。想到这儿,彭伊叶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听到有动静,于垚从初尝肌肤之润的梦幻中醒来,从急促的呼吸中觉出了不对劲儿,定睛细看,立时惊出一身冷汗,“怎么……怎么是你?”
对方也从狂热中醒悟,不解地问:“怎么就不能是我?不是你约的我,让我在这儿等你吗?”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约你了?”于垚更是惶惑。
“你不约我,那你来这干什么?还跟我这样?你……你为什么总要伤我的心!”说着,被于垚认出的白柯不顾一切冲上来,又要搂住于垚。
于垚慌忙躲开,无心再去想刚才的动静是谁,也不顾白柯的感受,逃似的离开这是非难辨的尴尬之地。
此时,三个人的心情都是糟糕透了。
本来从办公室跑出后,在厕所里哭了一阵,许多事也就想开了,可彭伊叶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来到这里。虽说叶晓柱的电话是必须要接的,他告诉我的也是一件蹊跷的事,可我为什么要来呢?为什么非要见到这不应该见到的一幕,从而把自己以往心中的美好,尊敬的偶像,知心的朋友,以及依托心灵的支柱,一股脑地彻底毁掉了。她盲目地开着车,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去哪里,更不知道以后应如何面对于垚。她只是不停地问自己,我应该怎么办?以后我还会相信谁,还能与谁倾吐心肠。
白柯也在稀里糊涂的幸福狂热中,被稀里糊涂地推向失落。一个少女的心就是那么单纯,当顾旺问她是否真的喜欢于垚,愿意与于垚共此同生时,她不敢对他坦露自己的内心,怕顾旺训斥她异想天开,骂她不自量力。再说,少女的初恋怎么会轻易向无关或是可能阻挡自己的人坦露呢?而令她没想到的是,顾旺带给她的是于垚也喜欢她白柯,让他过话与其见面的消息。白柯心里清楚,顾旺是怕承担责任,是想通过于垚来甩掉我对他的纠缠。而白柯心说,不管是你找到于垚也好,还是于垚找你也罢,这正合我白柯心意。顾旺窥出了白柯的心思,一再警告白柯,于垚虽心里有你,但他不会特别主动的,你如果喜欢就别犹豫,一定要大胆地表现出来,错过了机会就错过了一辈子的人。这话对呀,我白柯一直主动与他接触,并想方设法地让他明白我的心声,可他一直是冷冷的。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为了得到心上人,为了一生的幸福,为了真爱,放下羞涩,主动表白,都无所谓,谁让我白柯从心里往外地喜欢他呢!
果然,按顾旺所说,躲在树后的白柯迎来了如约而至的于垚。她难以抑制狂热的心跳,近了,近了,她勇敢地出击了。他真的迎合了她,这幸福的时刻真的来了!这真情的吻,是那样的神秘,是那样的滋润,是那样的销魂。他的舌头在蠕动,这是在回应,他的手在用力,这是……什么响动?他为什么要突然推开我?他为什么会感到惊讶?他的眼神告诉我,他约的人不是我。那你还与我缠缠绵绵的,让我尽失颜面。你伤透了我的心,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最懊悔至极的是于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凭冲动的感觉竟会认错人。刚才的响动一定有人,是谁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这个人能不能告诉彭伊叶?我怎么就这么愚蠢,愚蠢到不假思索,就做下来最愚蠢的事。你一贯做事认真严谨,今天怎就不过过脑子想一想呢?只要能稍微细心想一下,这各个环节的漏洞就不难看出。彭伊叶能轻易地打发人来告知约会吗?就是退一步说,你也完全可以通过多种渠道验证其真伪。还有,一贯矜持的她能那么轻易地不分场合地点,与你接吻而肆无忌惮呢?而且还是在“别扭”之后。可那“一见如故”的熟悉气息让你在麻痹中惹下了大麻烦,伊叶对你的怀疑成为现实,你在伊叶面前的坦然全被击垮。为什么会这么巧合呢?说不定这里又有什么阴谋在里面!人啊,一涉及到男女****,往往就智商为零。于垚啊于垚,你与伊叶的一切,只不过是心中的设想,梦中的虚构,可你为什么非要演绎到现实中来。这一切的一切,证明了你还不成熟,被别有用心地利用了。这事一定与伊叶有关,伊叶也一定会知道的,也许那个发出响动的人就是伊叶。现在你在伊叶面前已经是百口莫辩了,你要有所准备,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龙卷风,做好最坏的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