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面呆久了,婉宁也知道这里面有很多规矩,像外面有什么好东西送进来一定要先孝敬狱警,她们不要的剩下的就是狱霸和狱霸的爪牙的,至于东西的拥有者那得陪着小心让她们收下,否则是少不了要受皮肉之苦的。还必须明白在这里求饶是没有用的,你越求她们,她们越打得过瘾,骂得越起劲,所以倔强的婉宁无论被她们打得如何的惨不忍睹,她都不会求她们手下留情,在这里只有三个选择,要么让人打,要么打别人,要么对打。
婉宁想着以前的自己,再看看现在的自己,她虽然不想像那些野蛮的女人一样乱骂脏话,但身处险境的她为了释放心中的恐惧,还是会和她们一边对打一边骂,“你们这群蠢猪人渣,要是人生爹妈养的话,就一次把我打死,别净干这禽兽不如的事,你们这帮恶毒的女人,你们这一辈子也休想再有人会要你们了,你们身上已经没有人味了,在你们身上残留下来的全是畜牲的野性。”她们对她的叫骂总是嗤之以鼻,讽刺道:“就你这样的人真是可怜,连骂人都这么文绉绉的,活该挨揍!”因为她不会骂人不会打架,所以时刻都会遭到她们的耻笑还有打骂,于是她就跟着她们骂,她们骂什么,她就骂什么,她们怎么打她,她就怎么还回去,虽然她打不过她们,但她从不屈服,也正是婉宁的倔强和不怕死的精神才练就了她现在的身手和狠劲。
善良的人无论走到哪里,不管曾经经历过怎样的苦难,善良的本性总会激活她多愁善感悲天悯人的情愫。
婉宁看着她们吃东西的神情是如此的专注,面对这些和她同样失去自由的女人,她知道不管她们在里面做什么,她们心里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对亲人的思念从不曾改变过,只不过这向往这思念终究沉淀在梦里了,看着她们吃相想着相同的处境,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仔细地观察过这些女人,她们现在沉静安祥温婉的样子和以前她们打她时凶神恶煞的样子真是有着天壤之别。如果她们没有犯法,在家里也应该是个贤妻良母吧!她正想着,一个女囚突然抬起头来,正好与婉宁的目光相遇,此时她的目光是那么的纯净,她见婉宁正看着她,她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这笑容是这样的随和腼腆,哪里还有一点坏人的痕迹。
看着大家都吃完了,她拍了两下手说:“现在我就是你们的老大了,你们以后一切行动都要听我的,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她言简意赅地再次确立并巩固了自己的地位。
她们不明白婉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所以她们谁也不会随便开口说话,只是迷惑的互相看看后,都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去,沉默是金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重要,要是万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迎接自己的不是一顿臭骂就是一顿暴打,这事她们已不是第一次经历,所以她们颇有心得地保持着缄默。
婉宁看着低下头去的这些人,平日里耀武扬威趾高气昂的样子,现在一下子就焉了,她突然有种想笑的感觉,但一想到她们只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受命于人狐假虎威的可怜之人时,她又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好,你们不说,我说,我们来这儿的人虽然都是犯了事的人,但未必都是那种坏到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人,所以我要求你们从现在开始不准互相排挤或是孤立欺负某一个人,你们听到没有?”
她们惊奇地抬起头来看着她,又互相看了看,然后茫然地点着头,其实说心里话,她们何尝不想大家和平共处互助友爱,但在这里她们没有自主权,所有的事都是被别人安排好了的,除了执行就是挨打,无论好与坏,她们都没得选。再说以前她们只是听林凤说她是一个不值得同情的卑劣狡诈满肚子坏水的坏女人,至于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们从来就没有机会去了解,但从她进来到现在,她们知道她骨子里有着不怕死的傲气。虽然她们有时也觉得她可怜,也不想去打她,但是如果谁敢违背林凤的意思,都是要受到残酷的惩罚的,所以她们为了自己能免于被惩罚,不得不对她出手。婉宁知道她们并非都是穷凶极恶的人,只不过是想活着走出这个监舍能回到亲人身边的苦命人而已。
婉宁看着她们说:“如果你们还是像以前那样是非不分,一点都不知悔改的话,那么你们的孩子知道他们有你们这样的母亲,他们会感到羞愧难当,而且他们在人前被人歧视永远抬不起头来,你们说他们心里能不恨你们吗?你们这一生还想得到你们孩子的尊重和爱戴吗?如果你们是为人子女的话,你们的父母知道你们在监狱里不好好改造,反而为非作歹,他们会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女儿而感到伤心绝望痛不欲生无脸见人的,你们还敢奢望你们的父母能再次宽容和理解你们吗?如果你们是为人妻的话,你们的男人知道你们是如此恶毒丧心病狂,你们觉得他们还会再要你们吗?如果你们还想让你们的人性在徐文光的金钱里消失殆尽的话,那么你们这一生就彻底完了。你们知道吗?我为什么不向你们的残暴和无知低头?因为我坚信只要你们不把我打死,我增加的是抗击打的能力,和更强的生存能力,而你们丧失的将是你们的人性,你们的孩子,你们的父母,还有你们的丈夫。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我死在你们拳脚之下的话,等待你们的将是加刑,那样的话,你们就真要把牢底坐穿了,要真是那样的话,你们的亲朋好友都会因为认识你们而感到羞耻,从而她们会毫无顾忌地把你们彻底抛弃,从此你们的房子会被别的女人住着,你们的孩子被别的女人打着骂着,还得哭着叫她妈,你们的男人被别的女人睡着,你们以前在家省吃俭用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钱,被别的女人花着。你们想这样吗?”
婉宁刻意说的这番话,除了想让她们难受一下,更希望能触动到她们心底最敏感的神经,以后和她好好相处。她们听了婉宁的这番话,目光变得暗淡,神情更是悲伤,婉宁一看她们的样子,就知道她刚才说的话对她们产生了作用,于是她趁热打铁,说:“我们都是女人,都是受害的苦命的女人,为什么我们不好好相处还要互相伤害难为对方呢?我们应该在监狱里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回到家中与自己的孩子和亲人团聚。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儿被人当枪使?你们在这儿对我拳打脚踢无非是为了钱,我们人在这里面,有钱不能用,给家里,本想改善一下家里的条件,在没有你们监督的情况下,你们知道你们用自由换来的钱是用在父母孩子身上了呢?还是用在别的女人身上了?说不定你们在里面受苦,他们却在外面潇洒,值吗?再说那徐文光仗着他的财势在外面潇洒快活,还在残害我们的姐妹,你们却还要做他的帮凶!你们也是女人,也是为人父母的,不防试想一下,如果那个被害的无辜女孩是你们的孩子,你们还会这样吗?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相信你们还是明事理的好人,只是被徐文光蒙蔽了而已。不为别的,就为你们的孩子和亲人好好改造吧!争取早日和家人团聚,早点回到家,好好教育你们的孩子,免得他们学坏了,如果他们学坏了的话,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怪你们的,你们自己想想吧,我该说的都已说完了,你们该怎么做全在你们自己了。”
她们听了婉宁的话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看对方,依然是沉默。但在她们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和年迈的父母,她们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孩子无人照顾,被别人欺负,跟着别人学坏,也害怕自己的男人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把自己甩了,更担心自己的父母伤心过度而生病。她们各怀心事回到自己的床上,谁也没有说话,没过多久就听见有人在低声的哭泣,婉宁抓住时机,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对那个哭泣的人说:“李姐,你别伤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我们能活着出去,我们就还有改过弥补的机会,只要我们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去,还有机会为孩子,为父母,为家里所有的人以及被我们伤害过的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好好补偿他们,你就别难过了。”
“婉宁呀,其实我们这些人以前都不是大恶之人,恰恰相反,我们常常被人欺负,欲求无人,欲告无门。实在是被逼得没法活了才干了傻事,当时,我们这些人,谁没有过想死的心,可是没死了却进来了,我们也不想打你,可是我们没法呀!你千万别恨我们,我们的命也许生来就是被人欺负的吧!”李姐哭着说。
这个说话的人叫李静,家里还有两个不满十周岁的孩子,因为她受不了长期的家暴,离婚又离不了,所以她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杀了她的丈夫。其实她们这个监舍里的女囚多是家暴的受害者,只是伤人的程度不同而已,要不就是长期被邻里村里人欺负而防卫过当进来的。
婉宁嫣然一笑真诚地说:“我不怪你们,因为你们也是被逼的,要怪就怪徐文光那畜牲,我怎么能怪不明事情真相的你们呢?”
林凤躺在自己的床上默默地流着泪,她已经很久没有想她的家人了,今天被婉宁这么一说,也触动了她的神经,听着别人伤心难过低声哭泣,她又何尝不想她那一双可爱的儿女,还有年迈的父母,她怎么能不伤心,不落眼泪。林凤之所以这样穷凶极恶的,是因为她被判得最久,觉得出去遥遥无期没有盼头,就在里面自暴自弃拉帮结派,称王称霸为非作歹。婉宁走到林凤的床前,同样蹲下身子对她说:“凤姐,你也别难过了,我们大家在一起好好改造,只要我们做好了,就可以争取减刑,这样就可以早日回家了,只要我们有信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家里人帮你看着家,不会有事的,你就别担心了。”
林凤突然抬起头狠狠地瞪着她说:“你别假猩猩的在这儿充好人,我不会领你的情的。以前,我怎么对你;以后,我还会怎么对你。你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话,就想使唤我,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