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鲜花的名字是她在母亲肚子里六个月的时候她的父亲给她取的。但孰能料到等到她降世的时候,面对的却是牢狱里的父亲。鲜花的母亲在孩子还没满两个月的时候怀揣着她去到监狱里看自己的丈夫。当母亲面对分崩离析的家庭处境时散发出的忧怨神情似乎预示着不再平静的未来正迎头扑面地向他们一家走来……父亲隔着一道牢笼一再地向自己的妻子忏悔和道歉,只是当时的一念冲动没想到换来今天不公也无力动弹和反抗的境遇。说一切,都已是往事随风。鲜花的母亲无奈只能孤身一人带着孩子投奔了娘家。在娘家的日子也是朝不保夕,鲜花的外公婆年事已高,鲜花的母亲是他们最小的孩子,鲜花出生时他们都已是将近六十岁高龄的老人了。所以投靠娘家后并没有给鲜花和她母亲带来多出些许的未来曙光。反而让鲜花的母亲更加坚定的想方设法为自己的将来谋生一条后路……
项爸爸后来并没有走上以命抵命的地步。那个被铁锹打趴过去的管事住院以后被查出脑部有鸡蛋大小的肌瘤。项爸这一锹倒打出了他累积多年却不自知的脑瘤疾症。被铁锹打倒是导火索,这把导火索点燃后引爆了肿瘤受重击而变形破裂。从而让管事走上了一条重度疾病手术的道路……这次手术历经了整整8个小时,耗费了将近当地一个农家院价值大小的费用才将小管事的性命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没有伤命,但项爸却欠下了在他有生之年都难以预估的债款!由于管事一家的撤诉,项爸从牢狱中出来,但却是在画押了还清所有债务的前提下出来的!只有人出来,才有还债的可能,所以管事一家与项家可就这样结上了冤家。管事家里也趁着这个机会把原本该是自发性的病症顺理成章地嫁接到项家的头上,也算是捡着一个便宜。
从狱中出来的日子,鲜花的父母过得苦不堪言。无处落脚不说,就算是务工也是收入微薄。他们夫妻使命挣扎地数落着日子,眼巴巴看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没有边境。而鲜花是一直被寄养在阿婆的家里,小姑娘面相机敏水灵,在涠洲岛的小乡村里却没有上过一天的学校,总是跟着阿公阿婆到处转悠。春天里,阿婆下田地播菜籽,鲜花也播菜籽。夏天了,阿公到河滩割海藻,鲜花也割海藻。到了秋天要织渔网,鲜花也织渔网。冬天到了,阿公阿婆到集市上卖蔬菜和水产干货,鲜花也卖蔬菜和水产干货……在鲜花童年的世界里这些在她看来色彩斑澜的生活其实就是两个老年人自立谋生,努力生活的影子。她的童年生活被填充的就是老年人的生活……
直到鲜花长到11岁。那年有个跑船的船员跑来说,自己的舅舅和舅妈自从去了南洋做买卖发家后一直膝下无儿,十年来一直心心念念想有个女儿。船员就是项爸的侄子,也就是鲜花伯伯的儿子--******。怀诚倒是好心,因为眼瞅着叔叔一家债台高筑,生活窘迫,妹妹小小年纪却无依无靠,没去上学也没人教导,岂不是毁掉了前程!出于多方面的考虑,怀诚坦诚布公地跟鲜花的父母道明了来龙去脉,并试探下他们对鲜花过继给自己舅舅一家的态度。事出突然,鲜花父母猝不及防,但这件事或许的确是改变家境的捷径和转折的机会,因为对方答应只要愿意把孩子过继,他们就会一次性拿出十万作为对他们的补偿和回礼。在两千年的中国大陆,能一下出手这么多钱的大抵也就是出国创业取得成功的这一批人……
从小受贫困折磨,成家后又遭遇流离失所,人到中年欠债累累的项父和项母,做人以来头一次像听到中彩票一样的巨款距离自己的生活如此之近。他们彻底心动了,鲜花从出生就好像魔咒一样带给一家不祥的预兆。农耕家庭出身的项父项母对此有着入彻心骨而不能抹灭的认可。这次把孩子过继,除了可以得到一笔财富,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在他们内心深处总算可以卸掉这块压了他们十多年来的心魔。他们在心里默默无形地想着,没有了这个女孩,家里的问题不但得到了解决,家里的一切也都会好起来了!
就是阿公和阿婆,极力反对他们作出这种好似“卖”女儿的勾当……但再难以割舍和苦苦哀求又能怎样呢,项爸爸一句:“如果不是这样做,谁来还债,你们取还吗?”以及项母亲说的,“鲜花跟着你们没好吃没好用的,去到南洋,人家的日子过得比你们好上一百倍,而且还能让她上学,懂道理!”就光凭这两句话,就已经让老俩口目瞪口呆,无力还语……
就这样,鲜花已然被“预定”成为了在南海之隔的另外一个国度人家家里的女孩,而她本人对即将到来的命运的安排无从所之亦无半点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