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鲜花和厉有财是生长在与城市隔绝的广西北海涠洲岛上的两个孩子。
1985年项鲜花出生在一个渔民家庭,伴随着积年累月以来由海鲜和海水层层深埋而沁透鼻腔的鱼腥味儿,项家迎接了他们第三个女儿的诞生。她和其他两个姐姐一样,不出意外地都是母亲躺在自家海船上降临的孩子。由于前面两次的生产经历,项妈妈累积了丰富经验和勇气。她在母亲的协助下,咬住用过了十几年的麻缰绳,掌握住一呼一吸之间的节奏感,甩猛劲不如使巧劲,就在几次的循环往复里,只听见噗通一声,鲜花就这样像一团冬瓜似的从母体的暖床完整地脱身出来,好像在说着:我幽暗的十个月卧底生涯算是彻底告终啦!她出生的时间是夏天的清晨6点,太阳刚从海岸线冒出了额头,冲破了海天交接处好似沉寂了一整晚的鱼肚白。
项妈妈平日里干活向来是干脆利索,是整个渔村乡邻都喜欢的手脚勤快,干起活停不下来的女人。也正是因为有操持不断的体力活,所以她看上去虽然显得粗糙又苍老,但她的内心却是很少有烦恼,她也更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停下来思考,只是随着时间的流动她的生活也跟着向前不断推进。包括这次鲜花的出生,对她来讲也不是自己特意安排得来的结果。对于渔民的生活而言,他们原本就不去奢望太多,而孩子的降临却是被他们当作顺应天时而居所必然要去坦然面对的一种恩赐。36岁的项妈妈英勇得可比上战场的士兵。当她生下孩子的刹那,她还拿起剪子剪断了脐带,她的表情从前一分钟由于使劲浑身力气以及身体种种复杂的阵痛而带来的脸部五官拧曲再到这一分钟完全迸发掉自己身上的一块肉而使之成为独立的个体的过程使她产生巨大的释放和充实,让她一下子像失忆一样忘却了这个结果发生以前的种种不适和不安,因为后者的情绪是来得是如此的强烈而美好。一种身份感和责任感让她感到自己活在世上变得更加的重要和不可替代。这种庄严的使命感不亚于登上了国家元首的宝座或者是问鼎诺贝尔奖得主。纵使项妈妈其实是一个丁甲不识的文盲。
而这一切的背后,却隐藏着一个鲜花一出生就带在身上的秘密。那是鲜花五个月还尚在母亲身体里的时候,涠洲岛发生了多年不遇的特大台风。呼啸肆虐的台风席卷着暴风雨把岛上村民的房子和大小家当吹得像推倒重洗的麻将牌,到处是七零八落。项家的房子靠海,更是难逃一难。他们家也是第一次遭临如此大的灾难,对于从来没有离开过涠洲岛并且没有接受过教育,积蓄微薄的项一家来说,这个打击像极了一场灭顶之灾。他们家的屋顶被大风吹走,门口的鱼塘鱼尸遍布,整个村子都开始断电断水,而老婆肚子里还怀着即将出世的孩子。项爸爸的心情就像是被捏碎的苹果还止不住地流淌着汁液,在空气中渐渐发黑而被吸干了水分。近几个星期以来村民们联名上告,要求村委会给村庄抗灾补救的措施和交代,但是这次自然灾害来得如此迅疾,并且牵扯的范围和损坏程度之大令责任部门如临大棒抡头四肢不知往哪发力。在一大批被逼无奈又求告无门的勤苦渔民中间,项爸爸是首当其冲,等了四天四夜却迟迟没有得到救助部门发出确切的反馈和希望。冲动的项爸爸举起铁锹打向了不但不软语劝慰反倒态度蛮横高高在上的小管事的头,顿时鲜血从小管事的半个脑袋渗了出来,涂染了他半边的面颊。小管事见状也不是被自己受到攻击和肉体受到剧痛而感到恐惧,反而是被自己一脸的血吓得晕了过去。因为从每个人的经验来看出血多代表着情况危急。这样一来二去,项爸爸被匆匆忙忙赶来的警察抓了起来直接关进了监狱,而最终的审判取决于那个小管事生命的垂危情况,而这也决定着项爸爸未来的命运,还有项家尚在腹中便历经风雨飘摇的即将临盆的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