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赶紧都上船啦……要起航啦……”只听见两名年轻水手朝他们坐在滩涂上抽烟,互说着荤腥话解闷打发时间的同伴径直地向他们召唤并伸长了手臂猛力地摇晃着。若不是有财耳朵灵光,这些水手是不会记得他们还在船下的。有财对着受着伤痛却面露欣喜的鲜花讲:“你得动作快点,一般船开都是掐准点就动起来,等不了半分钟时间!快,我们赶紧的!”
鲜花半促半畏地僵起身体,好像船在下一秒就要开动一样神色紧蹙但却迈不开腿,膝盖有种烧焦似的疼裂。有财见鲜花行动迟缓恰似以为是她为了偷懒,依附自己出来的表现。“你动得太慢,怎么能赶得上呢!”有财扶着鲜花边走边带有嫌弃的口吻冷不丁却又不敢声张地厉声轻轻地说道。
眼看着该上船的都已经上了船,只剩下三两个正迈腿拔步踏进船腹。这下可把有财急得火烧,如果这一遭没赶上,可得在这荒岛上活活等死,一种与生俱来的危机感和面对无知事物的恐惧感骤然间充盈了他的头脑。他下意识地侧过脸看看还在蹒跚中的鲜花,到底是走还是迟,迟还是走,有那么一瞬间他要放弃鲜花,但就这么一闪的念头让他情绪几近奔溃,他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很快,有财便一把围住鲜花,把她像木桩一样举了起来,随后以两眼模糊的速度朝前面不远的终点奔发,发了疯似的跑。心里除了刚才那懊恼的“卑劣”还有是莫名的感伤,这是种对自己处境悲凉的隆重纪念。
而鲜花被紧紧围抱在半空,除了突如其来失衡的不安,更多的是第一次被一个男性如此毫无反抗地全盘接受他的摆布而带来的身心完全松快的感觉,这感觉虽然危险,但却是冒险的乐园,是作为女性无法表达却又深深迷恋的冲击力。就这样,在短短几十秒的路程中,鲜花破损的膝盖几乎顶住有财的腹部,双手托在他的肩膀,上身在空中一颠一颠的样子,让鲜花永远记得逆行倒退的这段路上眼里所见那碧海蓝天云卷在烈艳的阳光里一同骚动地起舞的样子……
“你这牛犊子,都什么时候还抱着个小女人四处奔哒!你不想活了我还想活呢!到时船长找不到你人哪有我的好下场!!”船上有个巨肥的胖子阿勇,他是有财在船上认识最久的兄弟,年纪一般大,都属最小。船长下令他们一起捆绑工作,少了一个拿另一个是问!在一艘船上,船长就是一个兵团的将军,出什么问题都是船长的问题。之所以船长的话如军令山,是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彼此都敬畏这份厚沉的责任担当,以致每个人都愿意被驯服在强大的集体规制下面,这样可以安稳地无过咎无隐忧无伤害地完成在海上的生活。
有财还是依旧把鲜花放回到货舱,货舱里的人这下都醒了,他们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猎奇但随即很快都变得麻木起来,恍如早就知道了一切似的都自顾自地沉浸去了自己的黑暗里不再有动静。鲜花起先还在为船舱里的人见到她受伤,见到她下了船,又见到她和有财相处一起而跟她询谈使自己引起了注意而担忧,这下好了,由于周围的人都好像木头似的不动声色,年幼的鲜花心想,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担心是多余的了。经过一来二去,阿勇把这趟船的“新鲜事”偷偷告诉了阿坚,叫阿坚保密,这是兄弟有财的威风事不过最后别让蛇头知道,他们眼里可只有铜钱!阿坚连连答应,不过阿坚在喝酒的时候还是说给了怀诚听,他不知道自己口中的女娃子就是怀诚的堂妹……
只容得下六人座的来自公主港的巡航艇雄赳赳地在前面开航,似乎来接应了一个能力弱小需要照顾且又言听计从的大个子。捷安达总算在分配的时间里又继续走入了有效的航程。而忙了三天两夜的怀诚在酒酣之余听闻堂妹跟小水手放任厮混,搞得满船风雨,心里充满了嫉愤,这种心情源于对鲜花不安分的谴责心理,也参杂着对女性该禁锢守己的念头的翻涌……毕竟鲜花12岁了,在他们家乡的当地12岁的女娃是可以嫁人的年纪,已然是个女人了!
怀诚边喝着酒,边气囔囔地神态恍惚地从嘴里溅出几个字,“臭娘们”。经过海上长时间的浮航,水手的值班时间日夜颠倒,连续倒了三天班的怀诚本身身体已经到达了压力的极限,这让他在情绪上压抑得要抓狂,极度困倦却毫无睡意,恨不得能跳进海水里混身发泄一番!就是在这档口,听说了鲜花跑下船跟男人戏耍的事,经过阿勇到阿坚,整件事传到怀诚的耳里已然变成了鲜花牵搭有财,趁着船卸岸的时间跑去岛上戏混,最后自己还走不动被抱上了船……想着想着这一切,怀诚气就不打一处来,决心要狠狠唾骂这妖女!甚至想赤手空拳揍她一顿,也好歹把这些天压得他就要疯癫的炼狱般煎熬的苦闷统统掀它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