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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脱胎换骨 转折篇

出海的日子之所以选在九月,是考虑到避开夏季印度洋季风的强劲影响,虽然每年4月和10月是季风转换时期洋面较为适合航行安全。但根据多年经验,“捷安达”号船长发号施令以便让这次航线赶上最有利的出船成本!船长不愧神机妙算,但却也算不到百分之一的意外带来的暴风几率……

“问你话你不回答,现在反倒甩身体过来!”一个浪头翻涌,掀起船头颠簸摇晃,船体沿着汹涌起伏的波浪弧线形地上下波动,储藏室的货物被绳索牢牢捆绑固定住,人却禁不住对船这个庞然大物来说足以抗衡的海浪的侵扰。项鲜花双手环抱双膝被第一个甩出了位置,在失控的一刹那,她本能地用双手扶地,导致上身不稳背部狠狠打到了厉有财的小腿上……耳听着有财冷嘲热讽地说着风凉话,鲜花显得更加窘迫不安而不知所措,她赶紧以自己嘴吃劲的力气拉住捆紧货物的麻绳,而后紧紧地贴住,希望自己永远固定在那里,再也不要有人注意,再也不要有人提起……“你不觉得疼吗?你的膝盖在流血!……”听见厉有财划破沉寂的突然提醒,那种注意力集中后感受到肉体发出来的剧烈焦灼和刺痛感瞬间穿透了所有尴尬和委屈无助的心理防线,鲜花的表情一下子从若无其事转变成了扭曲煎熬隐忍疼痛的样子!储藏室的甲板中间接缝的地方冒着一枚拴绳子用拇指大小的铁钉,鲜花在冲向甲板的瞬间膝盖顶的正好是铁钉的位置!厉有财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女孩并不是故意不搭理,也不是傲慢,而是有深深的恐惧包裹着她,导致她的膝盖皮开肉绽,血液汩汩不停地往外冒,她都始终不愿意发出声音来!

发自本性的怜悯和对娇弱女孩的疼惜之情瞬间占据了有财的胸腔,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慷慨激扬的同时也让他热血沸腾起来。他感到自己有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要去保护住这个坚忍却又柔弱的女孩,不管她有多少秘密,也不管她对自己有多少冷漠!

眼看着鲜花右腿的膝盖流出的鲜血涂染着甲板,有财二话没说脱下自己的棉布衬衣,用牙齿一咬,衣服的袖子接缝处扯开一条口子,有财用力前后一拉,拉下来一个袖子,把剩余的衬衣扔在一边直直地走向鲜花。还没等鲜花反应过来这个男孩到底想对她做什么,那种眼见着感同身受的皮肉之苦加上自己男性身上救人于水火匹夫有责的强烈荣誉感让有财迅极地把布头紧紧裹在了鲜花的腿上!

鲜花在此时此刻感到突然的同时,内心涌动着不知名的暖意,那种感激之情让她对这个一开始在她眼中“不怀好意”的痞男孩转变了形象,她禁不住低头看着被包扎的伤口,轻声却又坚定地说了一句“谢谢!”,而后由于布被裹紧,为了止血却被封住的破口让人有种穿透脊背的刺痛感,被包好的腿换来的是鲜花汩汩不停往外冒的泪水!疼痛带来了压力的释放,父母对自己绝情又无奈的决定、堂哥对她漫不经心的忽略以及面对漂洋过海背井离乡的那种无可名状的思念和苦痛,让12岁的鲜花被扑面而来的“绝望”和“崩溃”猛烈地冲击着。

鲜花一手紧紧抓牢着绳拴,一手不住地擦抹滑落的眼泪……

海上的9月带着沁鼻的凉气,毕竟仅仅一件背心让他开始打起寒颤,有财拿起自己的衬衣又打算重新穿上。刚穿上衬衣那一下,有财自己被忍不住笑了起来,打从娘胎出生,才第一次穿这么一件一边是热夏而另一边是深秋的衬衣。他灵机一动,转过身来对着鲜花打开了膀子,学着蝴蝶的样子上下挥动,那个没有了袖子的膀子显得轻巧灵活而抖动得更加高扬,这让沉浸在痛苦回忆的鲜花毫不设防似地“噗嗤”一下笑了起来,透过煤油灯微弱的光线,那种挂着晶莹泪花的童真的纯洁让她的脸蛋闪烁着热情可爱的光环……

“我叫厉有财,你呢?”鲜花被这好像是早有预备的突如其来冷不丁的一问怔了怔,随后收敛笑声表现出不是12岁少女应有的沉稳的口吻说道,“你就叫我鲜花。”

有财头一次见到鲜花笑,让他意外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这个从一开始一脸像桂林的山那样陡峭像桂林的水那样深长不可触碰高不可攀的女孩现在竟然会在自己面前笑得放下戒备,并向自己道谢,这一切的转折几乎就发生在几分钟的时间!更重要的是,这让他排除了女孩是哑巴的可能,也让他有了一个可以在旅途中互相依靠和交流的对象,使原本也苦闷、心灵煎熬的有财在深夜的海上航行中竟然有了一丝宛如被晴空的四月轻风微微吹拂的暖暖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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