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老三体态憨厚跟熊瞎子似的，他父亲也就是我二叔以前也算半个猎户，老三打小跟我们去捉雀儿兔子什么的都是捉的最多的。”大清早的褚大就把老三放出去了，让他在前面转转看下能不能给今天找点鲜食。虽然还剩下一些的牛肉，现在背在老四身上，但过了夜的牛肉，你都可以用它一头撞死。
“靠谱吗？能不能捕得到啊，不能抓紧的在路边看看有什么能吃的采一点放在身上啊。”圭年习惯性接茬，貌似忘了还有小半袋子的牛肉。但从话语间可以看出当初三个懒人是怎么活过在路上的两个月的。
嘚瑟照例瞪了圭年一眼，五分怪他开口就是质疑褚大，五分怪他话太多了把自己几个是懒人的底掉了个干净。看褚大拿斜眼看圭年，鄙视但没打算回他的话，嘚瑟便接过话头：“你二叔？你们几个不是亲兄弟吗？”
嘚瑟开口，褚大倒是有问就答：“不是亲兄弟，但都是堂兄弟。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我寻思着在家种田的话，今天官老爷来收个人头税，明天地主老爷来收个租。天天受天老爷的鸟气还不够，还得给大老爷们呼呼喝喝的。而且开始打仗了收的租税更狠了，我索性就把田给丢了，反正家里就我光杆一条走到哪能吃个稀的就足够了，省的受鸟气。就跑出来了。但跑出来没有事做啊，本来想去哪打个长工的，但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后来连顿稀的都混不上，我就一咬牙豁出去干起了强盗。家里他们几个也是类似的情况我就把他们拉扯着出来一起做强盗。呆家不是拉去兵役就是饿死家中。这条命还不如留着自己玩呢。所以他们几个就都跟出来了。”褚大娓娓道来。这年头这样的人不算少，当不能吃上饱饭的时候，那些吃不饱的并不介意把锄头换成武器去讨口吃的。
褚大三言两语倒也是道出一二辛酸，圭年没有接口子的去刺他。
嘚瑟继续问：“你们村就剩你们几个了？”褚大开口略沉重，嘚瑟思绪被带的跑偏了，还以为这世道已经乱到了十室九空了。
“那哪能啊，虽然世道不好过但也没那么惨烈，家里还有好几个兄弟，只不过他们不愿意出来，他们混着日子，觉得现在还能过得下去就不愿意多去改变什么。起初还气他们不上进不能争口气为个不知还能持续多久的安逸天天受人欺负，但跑的地方多了这种事这种人遍地都是就不会那么气他们了，何况我们自己混的也不景气。早知道也这么难，就不扯着他们几个出来了。一通瞎挣扎连饭都不能捞个饱的，我也对不住兄弟几个。”褚大的歉然的看向身边的老二老四。
“大哥别这么说，我们几个跟你出来都是心甘情愿的。就像你说的反正都不能吃上个饱饭，我们呆家还多受多少鸟气，跑出来多快活不用看人脸色，就是饿着肚子那也是挺着胸膛的，这个命留给自己玩，其实想想还是合算。”褚二宽慰道。
“二哥说的对，我也问过三哥，跟大哥出来好不好。三哥也拍着胸脯跟我说‘贼拉好’二哥三哥都说对，我也觉得对。再说了，虽然在这也是饿肚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跟大家伙一起饿肚子就是好过在家一个人饿肚子。不信你问三哥，三哥也这么说，看三哥这不是回来了吗。”褚四安慰别人的方式也是自成一套，集中体现着乱，很乱。他原本说话就这样也不难怪。
老三真的回来了，边跑边挥着手边喊着什么，距离有点远听得不真切。
“嘿嘿，看，老三这高兴劲肯定是打到什么东西了。”褚大情绪调整的挺快，说话间还能用得意的眼神看一眼圭年，看我这兄弟，靠不靠谱？
老三跑的近了一点，渐渐听得清他说什么：“大哥，我给大家带了头野猪回来，快看。”
褚大又看了圭年一眼，瞧瞧！回头看老三，老三嘴里说着给大家带了头野猪回来但两手空空啊，在哪？野猪那么大不可能掖兜里吧。嗯？老三后面是什么这么大烟尘。褚大疑惑着探着头：“野猪，野猪！”
“知道了，听到了，你们老三了不起带了头野猪。了不起也不用这样强调。”圭年不服气褚大的小人得志。
“不是不是，看老三的后面好大的野猪。”褚大顾不上斗嘴，急用手指着老三身后那扬起的尘土。
大家极目看去，一致的张大了嘴。一头大野猪，拱起的背该有大人肩膀那么高，身上一层厚厚的泥浆，老人有说过聪明的野猪会在泥里打滚，泥浆在身上结了厚厚的一层那就是野猪的盔甲。
一头巨大的野猪将军奔向一群合不上嘴的虾兵蟹将。
“哎，妈呀，这是村里老人说的山神野猪吧。”褚二呓语道。
“怎么办怎么办？”这是褚四。
“关门，褚大上。”圭年临危不忘缺德倒是好胆好识，但屁用没有。
“老三，引走，引走。”褚大大喊。这么大野猪，就身上那厚厚的泥甲自己斧头都砍不进去吧，砍的进去，对皮糙肉厚的野猪也不会有多大伤害，何况是这么大只，这么皮糙肉厚的。对付不了，引走倒是好办法。
“什么？说什么听不清。”好办法收不到有屁用？老三继续领着野猪向大家跑来，倒像是个引路的向导。大伙看着哭笑不得。
“怎么办？怎么办？”褚四着急着。
“没事，遇到野猪躺地上装死就行了。”嘚瑟回忆着没进过山的父亲在自己小时候给的教导。
“哦。”褚四抓住了救命稻草，和嘚瑟就要往地上躺。
圭年一脚踢在嘚瑟屁股上“****啊，你躺下不被踩死拱死，老子跟你姓。跑，愣着干什么。”
这次跟之前不同，领头跑的是一言没发的和尚，褚大褚二看野猪的红眼已经扫到他们了，也赶紧拔腿就跑。圭年自不用说，跟在和尚后面，话还没说完就开跑了。嘚瑟拍拍被踢疼的屁股，边跑边想着圭年这瘪犊子是不是故意的但也没落后多少。就是愣愣的褚四刚躺倒被圭年一个跑弄的回不过神来，起身慢了现在离老三却是不远了。还行小半袋子牛肉不怎么重，兼上背着比提着轻松，老四脚步还算不拉多少。
“三哥你慢点，不然野猪就赶上我了。”老三听着一瞪眼，什么逻辑，我慢点野猪就不追上你了？还有，我慢点，我能慢点吗？后面猪大爷热气已经喷在了我屁股上了，凉飕飕的。这时候老三倒是明白，没有一根筋。
“大哥，我把野猪带回来了。您处理一下啊。”
“带回来了，带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得死跑还有空哈哈笑的也只有圭年了，一边还跟褚大挤着眼睛。“哈哈哈。带回来了，你倒是处理下啊。”
褚大咬牙切齿，但没有回话，更不可能回头处理下野猪。自己身板虽是墩实，但要是回头对上这猪大爷，怕是等会能跟那树上的雀儿接上个嘴。虽说听着心里憋着口气出不得闷得厉害，但明智的褚大黑着脸低着头猛跑就当没听见。谁叫当时夸嘴老三厉害来着，现在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干看着圭年跟那小人得志了，因果有报啊。
和尚七弯八拐的跑，后面七弯八拐的跟。好在人的灵活性要强过个头太大以致转弯不便的野猪将军，跑了一阵子倒是没有发生老三被拱死的悲剧。就老四这次也学得乖了没有跑步的时候说着断气话，也还坚持跑在老三前面。就是听着后面“咵嚓”“咵嚓”树被撞断的声音，褚大胆都寒了，还好没起过回头处理的念头，还好一瞬间这样的念头都没起过，不然自己会像烙饼呼在锅上那样呼在树上吧，天幸，天幸啊。
死命的跑了好一阵，渐渐地后面轰轰落在地上的脚步声也稀少了，本着找点鲜食的一伙人总算从被当成鲜食的命运里逃了出来。看着眼前出现的黄土小道倒是没有人感慨一天多的行程被自己半天就赶完了，所有人都只能或撑着树喘着粗气，或双手撑膝流着涎水，最不济的嘚瑟已经软到在地吐着白沫了。这一趟累得不轻。但看得出来，有心的话有些事其实并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像赶路，还有褚四的体力是比嘚瑟好，最后就是老三再要去找鲜食的话就把他腿打断，顺便把叫他去的一起打断。最后一个顺便圭年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