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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波澜又起

闲时光阴易过,转眼到了动身那天,李宁父女和周淳辞别众人,往山中行去。一路游山赏景,不觉日已平西,方到峨眉山下。只见那儿客店林立,朝山的人很多,三人寻了家客店住下。

次日,三人采买了大量山居物品,雇了脚夫挑上山去。他们先走寻常山路,后来就往一条岔道上去,越走山径越险,白云遮眼,险奇秀丽。周淳叮嘱李宁父女留神行走,不知走了多久,回首一片白雾弥漫,当头一轮红日照在上面,反射出霞光异彩。

脚夫停下来道:“客官,现在已到了舍身岩,再过去就是鬼见愁,已是无路可通。”

周淳笑道:“我只要你送到这儿。”他付了工钱,脚夫欢喜离去。周淳纵身跃上山壁上一株巨大古柏,再从柏树爬上山头,取出一根麻绳将行李什物一一拽了上去,再将李英琼也拉了上去。李英琼身在半空时,眼前孤峰笔削,下临万丈深潭,她虽然胆大,也自目眩心摇。李宁则也如周淳般缘树而上。

三人经峰顶又过了几个峭壁,来到一个山洞前,只见门首上写着:漱石栖云,洞里三间卧室,一间光线好的作读书养静之所。

周淳让李宁父女在洞中休息,他往返数次将行李搬进洞,已是夕阳衔山,大家胡乱吃了些干粮干脯,将洞口用石头封闭,各自睡去。

自此,三人就在这山洞隐居。李宁每天教李英琼练气凝神以及种种内功,她天资聪颖,进步神速,就缠着要学剑法,

一日,周淳也帮着说情,李宁道:“贤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越是天分高的人,根基越要打得厚。以琼儿的天资,我当不了她的老师,所以专心一意帮她打根基,一旦机缘来到,遇见名师,便可成大器。我要她不学则已,一学就要精深,即使不能如古来剑仙的超凡入化,也要做到尘世无敌。”

李英琼懂了父亲的良苦用心,只是她性急如火,如何耐得。峨嵋山上多猿猴,在山崖上矫捷如飞,她突发奇想,便将两根绳子拴在两树之间,在上头练习行走。李、周二人也指点她轻身之术,不久就练得身轻如燕。

周淳每月回去一次,一日刚走到舍身岩畔,忽见赵燕儿满头大汗跑来,直呼:“老师!”周淳看他情形,知道有要事,便携了他纵上危崖,来到洞中听他细述。

原来,数日前村里来了一个形状凶恶的和尚,背了一个铁木鱼,自称来自五台山,法号妙通,游行天下,寻访一个姓周的朋友。村里口快的就把周淳告诉了他,他点头道:“一定是他,云中飞鹤周老三,想不到我今生还有同他见面之日!”

赵燕儿见和尚对周淳心存歹意,便在夜间三更时分潜到他住的客栈中去侦察。赵燕儿以珍珠帘卷钩的架势倒挂在屋檐下往房中看,只见这和尚在打坐,从铁木鱼里取出腊干了的两个手指头,看了又看,还伸出右手来比,他的右手只剩下三个指头。一会儿又取出一个泥塑人像,白衣配剑,背上还有两个翅膀。和尚把牙咬得怪响,指着泥像不住地咒骂。赵燕儿听他骂老师,心中怒恨,就要跳下去。

就在这时,赵燕儿感到背上被人一捏,做声不得,身子起到半空,一会儿到了平地,已在三官庙附近。他非常吃惊,只好先回家,发现桌子上留了张纸条写道:“燕儿不可孤身犯险,明早速上峨眉报信。”

周淳听罢,一拍桌子道:“好险!燕儿你胆子真是不小,江湖上最难惹的是僧、道、乞丐和独行的女子。幸而有人指点你,不曾造次,不然恐怕你都见不到为师了。”

李宁也面显惊愕之色道:“难道他就是十多年前驰名江南的多臂熊乱太?”

周淳叹道:“正是,当初也是我一时太意,留下祸患。现在才得安身之所,又要奔走逃亡!”

李英琼、赵燕儿两个少年初生牛犊不怕虎,俱各心怀不服。赵燕儿还不敢张口就说,李英琼气得粉面通红道:“世叔也是太灭自己的威风,增他人的锐气了,再说我们现有四人在此,惧他何来,何至于要奔走逃亡呢?”

周淳摇摇头道:“贤侄女你哪里知道,待我把当年的事说将出来,也好增你们年青人一点阅历。”他就在幽僻山洞中,道出多年前那一段江湖风云。

十多年前,李宁、杨达、周淳三人在北五省享有盛名,号“齐鲁三英”,专做英雄侠义的事。李宁剑法最高,善使暗器,人称“通臂神猿”;杨达使一把朴刀和一条链子镖,人称“神刀杨达”;周淳喜欢夜行穿白,还用白绸子做了两个翅膀缠在臂上,能跳百十丈的高山,人称“云中飞鹤”。

有一年周淳护送一个商人好友由陕西回扬州,听说南方出了一个独脚强盗,名叫多臂熊毛太,奸杀抢掠,无恶不作。在快到南京时打尖住店,毛太突然来找拜访,说是慕名而来,要结为兄弟,周淳委婉谢绝。临走时,毛太装作不经意地摸了下虚掩的门,对店家道:“你们的门这么不结实,留心贼人啊。”周淳一看门上现出五个手指印,知道毛太卖弄。周淳送他出店时,抬头看到对面屋上一片瓦摇摇欲坠,便道:“这瓦要是被风吹落,下面有人走过,岂不被它打伤?”说时,用一点混元气吹将过去,将那瓦击落。毛太赞道:“齐鲁三英,果然名不虚传,你我后会有期。”

周淳从南京转水路,雇了往杨州的船,和一家卸任官员包的一只大江船并行。半夜,忽然听到女子哭喊之声,周淳蹿出船舱一看,见邻船倒了一地的人,便纵了过去,发现船舱中毛太正在剥一个美貌女子的衣裳。周淳取出一支金镖打了过去,镖刚到毛太脑后,毛太将身子一偏,反手接了镖,一口将灯吹灭,就将镖打出,随着纵身出来,挥刀与周淳斗在一起。

两人在船头打了数十回合,周淳使出六合剑中穿云拿刀的绝招,将毛太手指断去两个。毛太自知不敌,登时将刀掷去,说道:“朋友,你我好歹有一面之交,你要杀我,请杀吧。”

周淳一时心软,叫他立下毒誓,洗心革面,便放他而去。谁知毛太从此削发出家,拜五台山金身罗汉法元为师,炼成一把飞剑,取人首级于十里之处,已是身剑合一,到处找周淳报仇。周淳自知远不是剑仙的对手,便带着女儿周轻云远避川中,隐姓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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