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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断弦一声 裂帛一段

贾宝玉跟柳晴雯的关系在那一夜之后获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这一点,恐怕要数柳晴雯的舍友跟贾宝玉的朋友最为清楚。

柳晴雯的舍友纪嫣然总会在不经意间看到柳晴雯坐在那儿,神情有些恍惚,然后双颊飞红,带着一抹浅笑微微的低头,两只手有时候捂住脸,有时候就这样在胸前的衣服上绞啊绞啊,好像绞的一颗心都千缠百转起来。

而孟烦了也总是发现贾宝玉会莫名其妙的得意的挑眉,然后露出坏坏的,但是很开心的傻笑,看手机的时间也远远超过了之前的频率。

孟烦了以他并不成熟的恋爱经验发现贾宝玉似乎再次陷入了热恋之中,这种热恋不同于当初跟柳晴雯确定关系时候的热切,而是一种近乎百分百的信任和令旁人不悦的腻味。

连旁观的人都看出贾宝玉跟柳晴雯这次是真的动情很深了,贾宝玉也偶然会想,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将爱情进行到底,毕业之后是不是就该跟晴雯结婚了?

当他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甜蜜而欢喜的复杂感觉中却掩藏了一丝他自己都难以发觉的迷惘和恐惧。

他在茫然于什么?又在害怕着什么?是预感自己会厌烦那一眼望到底的生活?还是茫然无措,怀疑彼此走到最后的勇气?

作为一个情感丰富的男人,他在这一刻,想了很多,每一种可能性都让他忍不住热泪盈眶,几乎要高呼出“爱情就是坟墓”的宣告。

“我苦笑着释怀,你给的无奈···”一通汪苏泷的歌声响起,吓得贾宝玉一下了回过神来,忍不住发现额头上冷汗涔涔,定睛一看,赶紧接了电话,“晴雯,怎么了?我晚上跟同学约了打球,恩,你也别整天玩,上次不是还说你高数看不懂嘛,好好复习复习,恩好,就这样,白白,么么。”

看着贾宝玉放下了手机,孟烦了面色古怪,“贾某人居然为了打球拒绝女朋友的邀约?不像你啊。”

贾宝玉依旧是嬉皮笑脸没个正行,“烦啦你最近很八卦啊,还是赶紧找个女朋友吧,我跟高俅他们约好了,待会要打球呢,晃点了人家下次谁还带你玩啊。至于晴雯嘛,最近谈恋爱耗费的时间太多,是该复习复习了。”

说罢贾宝玉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孟烦了的头,颇有点怒其不争的炫耀意思,孟烦了心里头一阵恼怒,但是一向在班级里都是唇齿间风流的自己居然想不到什么话驳回去,只好胡乱比划了一下中指,以示心中的愤慨。

且不说贾宝玉在球场上挥洒汗水,孟烦了在宿舍越想越是不开心,越是不开心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给陈小醉发了个短信。

“心痛!”

很快便有一条信息回了过来。

“怎么了?我的小太爷阁下?”

“有个家伙嘲讽我单身,我一下子就想到不是还有你嘛,当即就怼回去了。”

孟烦了一字一句的打出这行字,想了想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了,重新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没吃晚饭肚子饿,你吃饭了嘛?”

正当孟烦了发信息的时候,一个爽朗的声音伴着脚步声踏进了宿舍,“烦啦,贾宝玉去哪儿了?”

孟烦了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把手机一收,抬头一看,是隔壁宿舍的百晓生,他微笑的看着孟烦了,孟烦了警惕的摸了摸刚收起来的手机,心有余悸,“百晓生,你丫走路没声音的啊?”

百晓生神秘的一笑,“你别管,宝玉呢?他去哪儿了?”

孟烦了烦闷的摆摆手,“跟秦桧高俅他们打篮球去了,你找他有事?”

百晓生像是藏着什么秘密,不动声色,“那我去球场找他去,是有点事。”说罢也不管孟烦了,自顾自的就出门去了。

孟烦了隐隐知道这家伙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找贾宝玉,但是百晓生他就是不说,孟烦了想的心都痒了,还是想不出来,不过既然百晓生不说,想必是贾宝玉的私事,自己也不便多问,只得暗骂一声晦气。

另一边,百晓生偷偷摸摸的到了球场,看着眼前正不动如山,侵略如火的贾宝玉,眼中闪过一丝纠结,“到底应不应该告诉他呢?算了,都是同学,告诉他,让他自己去验证吧。”

“宝玉!”

贾宝玉听到有人喊自己,回头便看到了场外的百晓生,心里头泛过几丝嘀咕,但还是带着笑走了过去,“百百,找我啊?”

百晓生嘴角忍不住抽动出一个弧度,百百,亏这小子想的出来的,听说他给孟烦了起的烦啦的外号气的孟烦了差点没找他拼命,这家伙还真是脑洞大开,奇思妙想。

“宝玉,我刚看见一个疑似女票柳晴雯的女生跟一个男的出去了,可能是我看错了,不过我觉着还是应该来跟你说一下。”百晓生干脆利落的直接说了出来。

“哎呀,肯定是你看错了嘛,晴雯她本来约我去看电影的,我要打球才让她去复习的。”贾宝玉爽朗一笑,只是说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不可闻。

百晓生也觉着尴尬的不行,他本来是不想做这捕风捉影的事的,但是他既然看到了,总不至于瞒着贾宝玉,但看到贾宝玉的神情冷的可怕,当下也有些后悔,“宝玉,你也别急,应该是我看错了,你就当我没来就行。”

说罢百晓生转头就走,心里既是疑惑,又有羞惭,自己分明是来顾全兄弟情义的,怎么感觉就是这么不对呢?倒像是捕风捉影,玩弄唇舌?百晓生在心底下了个决心,“以后千万要管住自己这张嘴,不能再随意乱说话了。”

贾宝玉哪儿还有心情打球,背起外套,拿起手机,打给了晴雯。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thetelephoneyoucallisbusynow```”

机械的自动回复更是让贾宝玉的心情染上了一丝阴霾,一种刚刚抓住却又不能阻止消逝的无力感袭遍全身,让他觉着一身戾气,无处释放。

他心里有些愤怒,如同一尊门神一般站在柳晴雯的宿舍门口,直冲脑门的怒火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分外阴沉,也不乏过往的行人情侣对着他指指点点,这一切他都全然不顾了,他孤独的站在女生宿舍门口,那一刻的情绪让他几乎觉着自己是个煞比。

他站在那里,胡思乱想,天马行空,百晓生干嘛突然告诉自己这个?柳晴雯不会真的去和哪个男生去看电影了吧?前两天刚买了本金瓶梅,难道是要应在自己身上?昨天晚上买了一些苹果,万一误会了晴雯,该怎么办?

就这样毫无逻辑的想着想着,过了很久,他停止了想象,混混沌沌,有如一个机器人。

而柳晴雯的出现,成了唤醒机器人的命令。

贾宝玉真的看到柳晴雯了,还有一个男生在他旁边说话,一切看起来仿佛有些熟悉,那一刻,看到那一幕的贾宝玉,手指甲深深的扎进了肉里。

鲜血淋漓。

而柳晴雯看到宝玉,眼神里闪过一丝愕然,一丝慌乱,却还有一丝幸福。她抛下身旁喋喋不休的男生,倦鸟归林般的奔过来。

那个男生一脸愕然,然后看到了贾宝玉,两个人对望一眼,眼神里头,俱是火光四射。

柳晴雯跑过来,想抱住贾宝玉,贾宝玉一把将她推开,那男生眼睛一瞪,眼看着是想要说些什么。

贾宝玉张嘴就是,“闭嘴!你丫谁啊?”

柳晴雯刹那间红了眼眶,咬着嘴唇,“宝玉,别这样。”

贾宝玉眼睛红通通的,像是渗透了血丝,又像是紧憋着眼泪,站了许久的身子一片冰凉,“你说,他是谁?”

那个男生准备开口,柳晴雯抿了抿嘴,轻声说,“福康安学长,你先回去吧,这是我说过的,我男朋友。”

那个男生脸色一白,正准备说话,贾宝玉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不是了。”

三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还是贾宝玉率先打破了沉默,一拳轰了上去,把福康安的眼镜直接打飞了出去,“福康安是吧,我土木二班的贾宝玉,你等着,这事没完。”

福康安虽然带着眼镜,却也不是好惹的,猝然被打了一拳,模糊中还是一把抓住了贾宝玉的衣领,“小子,说话注意点,我们只是出去看了场电影。”

贾宝玉听着他的解释,心火更旺,眼神愈发凶厉。

柳晴雯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她抽泣着尖叫,“别打了,学长你先回去吧,对不起。”

福康安冷冷的松开手,贾宝玉头皮一炸,正准备冲上去,柳晴雯从后面拉住他,他回身怒目而视,只见一个梨花带雨的女子,满面惶恐,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心中说不出的一软,还是停下了脚步。

福康安渐渐走远,柳晴雯一直在抽噎,死死的攥住贾宝玉,贾宝玉看她这样,强逼着自己硬下心肠,晴雯低声道,“宝玉,我跟学长只是去看个电影,你,你不要生气。”

贾宝玉听得这话,心头火起,耳朵边似乎一直回荡着学长二字,眼前依稀模糊出另一个身影,用力甩开柳晴雯,“为什么?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柳晴雯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她是真的想去看电影,宝玉不陪她,学长自告奋勇,实在是不好意思拂了学长的面子,况且学长以前也帮过她很多,生怕贾宝玉多想,才没跟他说,谁知道又变成了这样,晴雯心中气苦,忍不住哭出了声。

贾宝玉心中有如乱麻,眼前模糊着金钏儿跟柳晴雯的脸,此刻他已经钻了牛角尖,认定了世上没有好姑娘,关于爱情的价值观轰然倒塌混杂着他不愿意坦承的妒火,使得他实在做不出理性的决定,心中一狠,“分手,以后你跟谁去看电影都不关我的事。”

说罢转身就走,留下柳晴雯一个人嘤嘤的哭泣,柳晴雯模糊着泪眼,想要追上贾宝玉,可浑身都使不上力气,一下子瘫倒在地。

贾宝玉强撑着走过了街角,亦是无力的扶住了墙角,整个人气力全失,仿佛有一根弦铮的一声断开,只觉着天旋地转,一瞬间一无所有。

他想起初中时的薛蟠,眼神阴狠的可怕,“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你丫不立正,这事,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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