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钟长宇矜悯纳黎沐,丁蓓华授意引都伯
黎沐从聂连手中跌下,心中忏悔不已,若不是自己执意要出来,也不会害林祁叔父身遭险境。自责过后,黎沐抬眼望向远方,看到建林城,顿时忧喜交加。正准备向前走去,却突然感到背后有人拉住自己。顿时心惊不已,难道又是那些想杀他的程国士兵?回头一看,却是一名中年男子,服饰与自己相仿,身上背着柴禾,正满脸疑惑地望着自己。
这男子名为钟昊,字长宇,是附近元安村的一个村民。妻子早亡,长子不幸早夭,家中尚有两子,次子钟恺十二岁,却得了怪病,终日卧床不起,幼子钟廷年仅八岁,一家的负担便都在钟昊身上了,每日除了料理家务,种些田地,有空还要去东面的榆阴山脉砍些柴禾回家。今日恰巧砍柴回来,见到一个小孩蹲坐在危险的岳槲山脉,便赶紧跑过去。
见黎沐转过身,便问道:“最近战乱不息,小兄弟一个人去建林干什么?”
黎沐答道:“父母都被困在建林,怎么可以不救。”
钟昊见黎沐身材瘦小,弱不禁风,却妄谈只身救回父母,顿时感到可笑,旋即又甚是同情,便哀叹道:“十分遗憾……你来迟了,程军攻克建林便将全城百姓都杀了。”
“什么?”黎沐心如死灰,表情木然,竟流不出一滴眼泪。
“但……建林已经被我军夺回,你可以进城看看,说不定你父母安然无恙。”钟昊虽然知道希望微渺,但为了安抚黎沐,还是给了他最后的希望。
“多谢伯父告诉我,小侄告辞了。”黎沐听罢,作揖后便急忙前往建林。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辞千里寻觅。”黎沐暗暗想道。
钟昊见黎沐离去,虽然也很为黎沐担心,却又不便同去,便打算回去。猛然间又想起一件事,正想开口,却又觉得不妥,便愔然而归。
不久黎沐忐忑不安地跑到建林,回家中一看,却没见着父母,心中万分失落。
看见城内有个士兵巡逻经过,便问道:“将军您好,草民听闻程军霸占建林的时候,将全城百姓都杀了,这是真的吗?”
那士兵看见是一个小孩儿,料想他是来寻找亲戚的,虽然不愿搭理,又担心他纠缠不休,便随意答道:“不必再找了,城里的百姓都死了,尸体都烧了。”说完径自向前,不再理睬黎沐。
黎沐在家没看到父母尸首,心中尚有一线希望,听到这样的话,顿时心灰意冷。
回到家中,又不知如何是好,见到案台上的小刀,便心生死意。
于是拿起小刀,心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妹、兄、父母相继离去,我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现在就还给阿爹阿娘吧。”
正准备向腹中刺时,忽然转念:“为什么偏偏我该死,该死的是程国的哪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于是紧握小刀,不久收刀而去。
黎沐一路见城内确实没有一个百姓,只有兵士而已,又回想那士兵甚是无礼,便无意久留。刚刚走出南门,便感到举目无亲,顿时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