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默念一、三、九,等念到九,我臉上挂着微笑慢慢回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盏红灯笼飘在迷雾中,看着像在面前,又好像很遥远。提着灯笼杆的一男一女一副家丁打扮,在烟雾中看不清全貌。烧窑卖炭的两人瞪著眼珠子,身体瑟瑟发抖。陈球口齿不清的说:“纸……纸……人……”
男女家丁的形象就是鲜活的纸人。
鬼动纸人是抽魂,陳年老鬼才会玩这招。这不是请,是霸道的抓。岛尽扔弟。
“多有打扰,请勿见怪。”
我拱手行礼。从背包拿出两张黄纸,不慌不忙的叠起来纸鶴。
灯笼忽近忽远的飘着不动,银雾弥漫间诡异瘆人。两个货紧紧抱在一起,嚇的嘴唇发白,陈皮哆嗦着嘴皮,说:“三……三……哥,你……还有心思……扎纸?”
没空理会他们,我心弦紧绷的扎着纸鹤,等纸鶴扎好,拿出打火机说:“灵鹤双飞,祝愿新人吉祥如意。”说着,打火烧起了纸人。火苗烧在黄纸扎的纸鹤上。纸鹤处在火焰里诡异的点不着。
鬼不肯收贺礼,硬是要抽魂。
我憋着气。沉着脸,手指被长时间燃着的火机烫的发疼,咬牙坚持着烧纸鹤的动作。
纸人拿着灯笼飘着,两个货惊恐的望着点不燃的纸鹤。不敢有任何异动。
打火机烧的太烫,自动的熄灭了一次。我在心底数了九声,再次打火,纸鹤依旧点不燃。
陈年老鬼仗着有鬼吐烟,鬼多势重,欺负我们势弱,它不肯接受贺礼,********想抽魂杀人。打火机第二次灭了,所谓事不过三,但与鬼打交道不能到三,如果第三次鬼不讲理,我们就会被两个灯笼牵魂走了。
“滚!”
原封不动的把纸鹤拆成黄纸,我打火烧燃,烧着的纸灰沿着迷雾飘飞了出去,冷厉的大呵一声,两盏灯笼突然不见了。
“我们成三方背靠背坐着,你们在心里默念一、三、九,反复的念,记住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千万别答应别人的要求,也别管闲事。”我拿着夜萧坐到地上,两个货哆嗦得跟着坐好。陈球问:“要是答应了会怎么样?”
“死!”
我不带任何情绪的吐出一个字,闭上眼睛在心里数起了数字。
一是开始,三是分成万物的开始,九是万物分化的极限。反复的念叨“一三九”人气会自成循环,只要不分心,相当于成了一个圆,就像旋转的陀螺会有撕扯的排斥力一样,鬼很难把生魂引出去。但前提是,身正心不动。
感受到背后两人越来越激烈的颤抖,我慢慢睁开眼睛,只见迷雾撕裂,左右举着亲牌的小鬼开道,一匹嚣张的白马走在前边,后面大红花轿在八只鬼的抬动下,轿身一闪一闪的靠近。
气势很威风却是虚的,当然人要是被气势震住,表现出软弱的奴性向鬼低头,鬼就得手了。
“老夫今儿纳妾,有幸路逢三位小兄弟,请了。”
白马在我们跟前停步,有小鬼弯腰跪在地上,面相五十多得白脸老鬼,头戴黑色婚礼帽,帽上插了两根龙凤枝,他踩着小鬼背上下马,随意拱手说着。
我不动声色的看着,背后两货也没有反应。老鬼新郎挥袖暴呵:“以礼相待却不知好歹……”
还真是恶鬼先告状,不懂行的人碰到,早被两纸灯笼给抽魂。抽魂不成,又来论歪理骗人?
“哎哟,大官人息怒,大好的日子逢到生人可是大好事,给十九姨借点生气必定早生鬼子。”花轿边的媒婆甩着手帕跑过来,捡着好话顺着老鬼的气,老鬼冷哼一声,媒婆过来说:“几位小哥别在意,大官人就是暴脾气,见人欣喜,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请移驾喝杯喜酒,添添彩,也不失为人鬼佳话。”
放狠不行,又来阴的了,这双簧演的太假。媒婆好话说了一箩筐,我嘴角上挑的看着,懒得搭理。
两个货吓的身体一直在抖,他们面对正儿八经的事他们也没有搞怪,一直老实呆着。
“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年老鬼抬头看了看,随着它的声音落下,九盏红灯笼从谷道两旁的迷雾中被纸人提着打出来。
灯笼看着很大,纸人提着打到我们头顶却不见拥挤,不过灯笼怎么也落不下来。
只要我们坐着不动,不怕,不搭理它们,在无冤无仇没有因果的前提下,它们根本拿我们没办法。
“时候不早了,免得错过了吉时……”轿边一个丫鬟打扮的小鬼跑过来,对老鬼行礼后,恭敬的提醒。老鬼一脚踢开小鬼,小丫鬟口吐鲜血。
鬼不可能吐血,我知道是在耍鬼把戏,如果开口提醒后背两货,头顶的灯笼就会落下来,吸走肩头三把火牵出生魂了。陈球刚有异动,我向后靠了靠,提醒他别犯浑。
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没有替女鬼出头。
“老夫要你提醒?记住你的身份,只是个丫头。”
陈年老鬼示意一眼,两只鬼把丫鬟拉倒一边用迎亲牌打了起来。老鬼转而对我们说:“时候不早了,各位真吃了秤砣铁了心,敬酒和罚酒都不吃?”
丫鬟哀求的哭号,凄凉幽惨的声音回荡在阴森森的谷道,往层层迷雾中飘散,只要有点正义感的人都不会坐视不理。
陈球牙齿咬的咔嚓响,手紧紧抓着地上的石块,胳膊抖动的幅度撞到我身上,能真切的体会他的激动。
一炷香养百鬼,这只陈年老鬼的行事与**的鬼截然相反,老鬼这样做比用金钱和美色的诱惑还要可恨。它在无情的践踏真、善、美,就像把孩子打断了手脚丢天桥乞讨勾动人的怜悯之心一样。
“大官人求您放过小丫头……”
本不该开口说话的鬼新娘出声了,婉约凄苦的声音从轿子里飘出。陈年老鬼皱着眉头,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丫鬟无理是你教的咯?不知尊卑,记住你只是小妾,你爹哭着让老夫娶你,见你姿色不错才用八抬大轿娶你的……”
说着,陈年老鬼一步一步的走到轿子前,扯出穿着红衣,戴着盖头的新娘,啪的就是一巴掌。凤冠霞帔歪在一边,女鬼无助的倒在路上,丫鬟不哭了喊着新娘子。新娘哽咽着没有出声,比凄凉的声音还让人心疼。
鬼需要慢慢走路吗?明摆着在故意激我们。
我担心着陈球这个好色的眯眯眼坏事,那知道陈皮突然爬起身,大骂:“老东西,你******还是不是个人?像你这种东西早该天诛地灭了。”
九个灯笼快速的落下,我拿着夜萧极快的抡了一圈,灯笼不见了,一股寒流冷的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牙齿冻的打哆嗦。
“嗯?”陈年老鬼一脚踢在新娘肚子上,惊讶的望过来,思考好一会,问:“火焰还没灭?就吊着一口气,也应该生魂出窍了,你为什么会没事?”
人的火焰和正气相当于两种互不相干的气,又有某种难以理解的联系。正气能辟邪,我才能用夜萧敲散抽魂灯笼,但我的火焰依旧降低到了不能再降的地步,如果不是一口正气吊着,把魂憋着身体里,已经“晕”过去了。
“公子,求您救救小姐,她是被逼嫁的……”丫鬟爬到喜娘身边,对着我们的方向猛磕头。举着迎亲牌的小鬼,连着几下把她拍到一边暴打。新娘哀求的看着陈年老鬼,陈年老鬼无动于衷的盯着我。
“行了,跟你们走一趟,尝尝这杯喜酒什么味道。”我艰难的杵着夜萧呵呵冷笑。“至于我为什么没事,您不配知道,等您知道的时候可能已经晚了。”
要玩就玩到底,这鬼窝,我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