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勾雷冲的生魂,生魂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勾出来的,有许多准备工作,是否能成功我也不知道。
连夜到镇上买了元宝蜡烛,一应拜神用的必需品,又在杀猪的家里买了整个猪头,我背着东西走在去镇外土地庙的路上,凉意总绕着我身边不散。
眼看快到荒芜的土地庙,我无奈的说:“妈,我要去骗土地爷,您真不适合跟着。”
凉意留恋一会,不舍的离开。
土地庙在埋坟的小山脚下,一米多高的小庙在杂草丛里很不起眼。我在土地庙前摆好东西,山上不时传来几声乌鸦叫,听着挺渗人的。
用毛笔点了土地爷神像的眼、耳、口、鼻、额头、嘴唇、心,等土地爷来的时候会被封住七识。弄完,我这才点了蜡烛,烧了五根请神香。
我蹲地上烧着元宝,香烧到一半突然忽明忽暗,看样子土地爷来了。我连忙拿出写好的文书,丢进火堆。文书上写着雷冲的生辰八字,说他在凌晨死于从陈庄回镇的路上。雷冲没死,我要偷梁换柱让阴间认为他死了,这才能实行下一步。
等文书烧完,我头也不回的走出八十一步,脱掉鞋子拿出左右鞋底的两张冥币,在路边点了一炷野香烧了冥币。
远远的看着一股风吹走冥币,我吐出嘴里的铜板,对着远去的风作揖说:“兄台,对不起了。”
双脚踏阴,嘴含镇尸钱,被封了七识的土地爷只会认为是小鬼送来的文书。如果事情穿帮捡走钱的小鬼,会替我顶在前面拖延一下时间。
上午,我在镇初中一打听,雷冲上初三的儿子在学校还挺横,没少干欺负山村孩子调戏小姑娘的事情。等放晚学他去打台球,我扯他进厕所,几巴掌把他打蒙了。不等他反应,我用匕首顶着他的脖子,反复确定他的生辰八字,又说:“喊几声爸爸来听听,不喊老子弄死你。”
白亮的匕首贴紧他脖子,他哆嗦着喊:“爸爸!爸爸……”
我录下了他喊爸爸的声音,准备用做孝子喊魂。离开前,我摸了摸他的脑袋瓜子说:“学你老子没好处。”
准备就绪,我等着晚上找个阴气重的地方勾魂,天刚黑,镇里坟山的山阴面,夏天也吹着阴冷的风。
简易的灵堂设在灌木丛生的树林里,白布黑幔被风吹的呼呼响。一个纸人正面写着雷冲的名字,背后写着他的八字,草席盖着纸人脖子以下。纸人下面还沾了愧树汁,等雷冲的生魂来会被沾住。
草席也是棺材。
另一个纸人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前,写着他儿子的八字。
我等天彻底黑下来,在四周上香说:“四家镇雷冲横死于外,有家不能入,但人死为大借贵宝地设灵堂,开阴阳路送魂入阴间。”
这话是用来激怒鬼的,香插在地上烧出的全是两短一长,可见雷冲真让鬼讨厌。
四面串来的阴风绕着灵堂呼啸,它们没寻到雷冲的魂似乎很生气,吹的四面的杂草东倒西歪。
等我都觉得周围阴惨惨的,知道阴气足够了,才再次点燃一柱香对着四周说:“各位,死者为大,让孝子点照路灯接雷冲回来再说,请各位行个方便。”
呼呼乱刮的风,很邪乎的变小了,它们应该也想见到雷冲的魂吧!我握着纸人孝子的手点燃蜡烛,说:“孝子点灯,灯照路。”
两只白蜡烛在风中摇曳,火苗始终没有熄灭。
“焚香绕路,香引魂。”
上好香,我打开手机,插在纸人腰间,手机里雷冲儿子惊恐的喊着:“爸爸……爸爸……”,还真像他爸死了在叫魂。
连着烧了好几柱香,也不见雷冲纸人身边的探魂水动。我咬牙发狠,拿出写着黑白无常谢必安和范无救名字的白纸贴在灵桌上,点了五根请神香说:“亡者雷冲横死,魂无所归,请神引路,孝子三拜九叩请神恩。”
我按着孝子纸人行三拜九叩的大礼,烧了黑白无常的名字,四周的风停了静的可怕,没一会,浓郁到了极致的冷气绕着两个纸人转圈。
黑白无常哪有时间管这事?来的应该是土地爷座下的鬼差,这种小鬼再小也是公务员啊!
我坐在灵堂七步外喝着酒,装着守灵的样子,背后早吓的全是冷汗。
冷气绕着孝子纸人转了很久,一阵阴风吹向镇子的方向,我心里松了口气但依旧保持着守灵。几乎是瞬间,浓郁的冷气再次萦绕着灵堂,请无常的香快速烧完,代表事情办完它们在享受香火。
我装着检查灵堂,见专门为雷冲准备的探魂水不停波荡,知道雷冲的生魂被抓来了。赶紧盖上草席,扯着垫在底下的布抱着纸人,拿了手机快速无比的跑向准备好的退路。
鬼差不傻,在它们享受香火的时候不跑,等它们反应过来,遭殃的就是我。
跑到草丛里,撒了自己一身童子尿,我压在写着雷冲名字的纸人上,又拿着早藏在草丛的纸人盖在我身上。这个纸人身上滴着我的血,写着诸葛随风的名字。
白天我探过诸葛随风的墓,是个空坟,非常可能是我。反正他“死”了,让土地爷去阴间找他吧。
冷气绕着诸葛随风的纸人,直到天亮才离开。我一整夜心跳都没正常过,等到大中午一把火烧了所有东西,只留下雷冲的纸人埋到了诸葛随风的墓后。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刚到镇上菜场,不用打听,买菜卖菜的大婶们都在议论雷冲马上风进了医院,骂他最好能死了。
“呼!”
我吐出一口气,暗想,唐先生该您接招了,七天内不救活雷冲,他就真成鬼了,您的钱可是主因。
在地上躺了一夜,我严重感冒的挂了两天盐水,在邻村挂完针回家,屋里与往常一样,在厨房烧饭的时候发现死了好几只老鼠。我仔细在家里找找,死蟑螂、蚂蚁、飞蛾……各个角落很多。
家里不可能来脏东西,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谁动了爸爸的坟,坏了风水。
黄昏,上次跟唐先生一起来过的中年人开车过来,他找上我心虚的威胁:“唐先生让我给您带话,他说陈先生好手段,只要放雷冲的魂回去,以后我在县里见着您都绕路走,如若不然鱼死网破。”他说完,还不忘加一句说:“陈先生,这都是唐先生的原话,我只是一个带话的。”
他做为知情人之一,遇到这事任谁都会心虚,雷冲的意外太邪门了。
中年人拘束的站着,我冷淡的说:“嗯,我知道了,你走吧。”
他哆嗦的摸出一沓钱,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缩手回去,哀求说:“求您给个准确回复。”
“请您转告唐先生,立刻马上去山上给我爸磕头道歉。不是我瞧不起他,以他的状态敢动小鬼?有能力弄风水吗?随便一样反噬都会要他的老命。”我说。
中年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问:“风水反噬?”
经过他的叙述,原来他按照唐先生说的,用东西挡了我爸坟头的风,还按唐先生指的地方埋了一把绑在镜子上的剪刀对着我家的门。
“还好老子没出事,要是出事了,账都得记你头上。”我不懂风水,听说风水高手要使坏,比我直接要人命还狠,他可以慢慢把人磨死。
“狗娘养的,骗老子说没事。”中年人骂骂咧咧的要去取出东西。我懒得管他们狗咬狗一嘴毛,但风水已经变了向,不懂的人随便破,后果难料。我赶紧阻止,皱着眉头说:“您先回去,把我之前的话带给唐先生。”
中年人提心吊胆的离开。
我头疼好久,只想到关铃这个冷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