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马面淹没在鬼玩具里,小家伙们卷着阴风欢快的飞舞。
“停!”
马面刚从玩具堆冒头,小家们茵茵嗯嗯的围上去又要打,我以最快的速度点了一炷香拿在手上大喊。马面拖着残缺的影子似乎要做什么?小家伙们的玩具再次飞起来把它淹没在了里面。
十几个小家伙砸着牛头马面,另外几个家伙围着我转一圈后,又换几个过来围着我转圈,一副让我夸它们的样子。
它们不听我的,我又不舍得抽它们,赶紧点香招鬼喊妈妈来帮忙。
香快烧了一半,妈妈迷糊的倩影才出现,我以为她要制止小家伙们,哪知道她抽出一杆直尺,加入了小家伙们的行列。
有她的加入,小家伙们打的更欢,妈妈快速绕着小家伙们转了一圈,小家伙们翻腾的拉出森森鬼影,影子穿梭的速度越来越快,慢慢形成一个棺材虚影,把牛头马面笼罩在里面。
棺材转了七次,重重鬼影突然全部消失,我揉了揉眼睛,鞋子里冒出的阴气依旧充足,按照道理应该能见到鬼影,却什么也看不到。
牛魂从我脚下出来,呈现出牛影,它打着鼻响像在和我说话。
牛魂能出现,说明牛头马面不在这里,妈妈和小家伙们把牛头马面抓到哪里去了?不会真把它们弄死吧?
我跑到打谷场周围点香烧纸,不仅没找到妈妈和一群小家伙,连一只游魂野鬼也没吸引过来。诡异的情况,让我心乱如麻,好不容易熬到昼夜交替的时辰,我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阴阳路。
牛魂在离开前,两只前脚跪地,对着我低了低头,它才起身往神秘的地方走去。牛影慢慢暗淡,它回望一眼,眼中带着人性化的不舍。突然,天边第一抹光亮照在它身上,它没有进入莫名的地方,逆着晨曦消失在了天边。
与前两次送魂下去相同,一股诡异的阴气印在我额头,我只感觉头骨冷了一下,并没任何异常。
跑去叫醒睡在棺材里的珂珂,他揉着眼睛,说:“叔叔,我要尿尿。”
听声音,他嘴里没有含着铜板。我慌忙的把他抱出棺材,在他身上找了找,又到棺材里仔细寻找一遍,问:“珂珂,叔叔昨天让你含在嘴里的铜板呢?”
“呜……”珂珂撒着尿,委屈的说:“珂珂听话没有吃,它自己化掉了。”
铜板比一块钱硬币小不了多少,以珂珂的小喉咙吞进去,就算运气好没卡住,也会割伤喉咙。他说话正常,吐出的唾沫也没沾血,吃下去的概率非常小。
给了块糖糕让他坐在关铃家大门口吃着,我拿着元宝蜡烛到后面套房,里面的景象差点没把我吓死。
昨天还好好的小棺材全开了,二十一块棺材盖以直立的姿势一块垫着一块竖着,直通房顶。轰的一声,棺材盖倒在地上,我惊得背后全是冷汗。
棺材盖前端是弧形,别说一块顶着一块直立,就算是一块也立不直。
轰!
结实的架子轰然倒塌,阴暗的小屋扬起呛人的香灰,我捂着嘴不停咳嗽。
“叔叔,你在拆房子吗?”珂珂咬着糖糕,拉着我的衣角,把我吓了一跳。我说:“是啊,要拆了重盖。”
我让他乖乖的呆在堂屋,收集整理着小棺材,差不多快完的时候,关铃打电话过来说厄运全消了。我着急的把小棺材的事给她一讲,她在电话那边咆哮的大吼:“关欣,老娘跟你没玩。”
“怎么回事?”
听她的意识好像知道这种诡异的情况,我赶紧询问。她愤恨的说:“你的死鬼老妈不想投胎,带着小家伙跑了。”
经过她的解释,三七二十一块棺材盖竖起来叫鬼搭梯,能让鬼摆脱某种束缚。
我拿着电话呆了又呆。关铃沉默一会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她不可能有能力通阳,改变阳间的事物而搭出鬼梯。”
我详细解释对付牛头马面,小家伙们跑出来打鬼差的情况。关铃气呼呼的说:“原来有鬼差帮助,难怪她能通阳。她只有一根给尸体量尺寸的尺,就算小家伙们听她的,也无法组成锁鬼棺。她怎么抓鬼差?你烧给小家伙的玩具到底是什么?”
“我爸说是一位剪纸人送给他的……”我老实交代。
“呼……呼……”关铃气的猛喘气,过了好一会才说:“狗屁剪纸人,姓陈的出了个老太婆,专门用人皮做成人物剪影,用来唱皮影戏摄魂。你烧的什么锣、鼓、船、枪、木马,不定就是你那位死姑婆的遗物……”
我被骂的不敢吭声。关铃疑惑一会说:“不对,搭天梯能脱离束缚。但家里有家神,关欣摆脱了束缚,家神也就不认她了。她可能带着小家伙藏在家里,你守着大门,别让它们跑了,我马上回去。”
“你不用急着来了,她可能买通家神,跑得没影了。”我想到消失的铜板,无力的说着。关铃说:“我请的是四家镇的狐仙,你认为元宝蜡烛能买通它吗?”
“如果是我从小跟着爸爸守灵,含在嘴里镇压我自己人气的铜板呢?”
“全是你的功劳啊!等着,我马上回去。如果你那死鬼老妈和一群弟弟妹妹在外面魂飞魄散,哼哼!”关铃说着挂了电话。
快接近中午,关铃抱着昏睡的小黑猫回来,她放下小黑猫,抓着我的领口说:“姓陈的,听说你太爷会大范围寻鬼,你最好以最快的速度把它们找出来。”
看着关铃急切的样子,我无奈的说:“我听都没听过,可能失传了。”
关铃发泄的差不多,紧张的说:“以关欣身前的本事,有一群小家伙在身边,其实不用担心。关键是她锁了牛头马面,可能会被阴间抓捕。”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问:“小姨,如果你被阴间找麻烦,你会用什么方法躲?”
“随便用棺材葬一个土地,威胁土地爷打掩护。”关铃瞪着眼睛说:“你是说她会冒充被你弄死的城隍,顶替神职?”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毕竟我不是做棺材的。”同时,我想起了吃人谷里的棺材和棺材里的城隍血衣,以及被我弄死的那个诡异老太婆。棺老葬城隍是肯定的了,那问题就来了,他为什么要葬城隍?五棺绝龙里到底有多少秘密?
把珂珂送回家,我和关铃到了县城土地庙。
土地庙换了新香炉,残留着不少香签,看来这几天有不少人拜神。我点了一炷香,绕着土地庙走了好几圈,再看香火烧的趋势,无奈的说:“不在这里。”
“那她会去哪?”关铃头疼的揉着太阳穴。突然,她说:“我想到一个地方,你不适合去那里。小黑猫快要压制不住雷冲了,你去办这事,我去找找它们。”
“为什么我不能去?”
“因为你留着诸葛家的血,那里会有东西想让你死。”她冷酷的转身,着急的离开。
入夜的殡仪馆有些冷清,我站在门口,等着给死人化妆的秦霜出来,打算让她帮忙挖雷冲的坟。
几个男人路过我身边,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过去没几步,他停下脚步,倒回来问:“你是陈三夜?四家镇,陈庄的?”
“您是?”我礼貌的点了点头。
啪。
男人一巴掌抽在我脸上,不等我反应,对着我又是一脚。他招呼旁边的人说:“打,打死算老子的。”
莫名其妙的挨着暴打,我憋屈的防护着要害,看着映入眼眸的腿脚,眼里冒着寒光。
殡仪馆的保安远远看着,等他们打的差不多才过来把人拉开。男人说:“以后见你一次打一次。”
“你是?”我躺在地上缓着身上的麻疼感,不带任何情绪得问。男人没说话,不知道给谁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从殡仪馆里走出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男人讨好的迎了上去,女人只是点了点头,压根没正眼看他。
女人在离我半米的地方停下,我仰头才能看清她的脸。
她说:“你就是那个神经病?”
我被问的莫名其妙,她见我不吭声,拿电话打出去,大发着雷霆说:“你们医院怎么搞的?让病人在外面乱跑,伤到老百姓怎么办……”
根据她训人的话,原来她儿子是当初在河边抓我的六个人之一,前几天意外死亡,正在殡仪馆准备葬礼。
“传言说,我儿子因为抓了你才出的意外,你就给他陪葬吧。”女人打完电话,凑近我蹲下,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说完,吩咐几个男人看紧我,等精神病院的人来。
我目送着她往殡仪馆内走,只见,女人刚走到灯光照不到的阴影处,一条鬼影从她身上的黑色小花里爬出半个身子,张嘴咬住了她的太阳穴。
女人随手揉着,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能躲在礼花里的鬼只有亡者,子咬母,讽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