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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逢亦是初识

入冬了,此刻的建云城下着鹅毛大雪,不哭喜欢雪,尤其是在冬日里绽放的白梅,是那样的晶莹剔透,可是此刻的不哭无法静静地享受着白雪梅花的美好。建云城很大,也是出了名的富足之城,眼下马上就是春节了,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采办年货的人,而不哭身着单衣在风雪中瑟瑟发抖,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像她这样的小乞丐现在在城中数不胜数。自从南方的水灾连续淹了周边的几个县郡之后,这几日城中便涌现了大批的灾民,不哭便是这众多逃荒者之一,乳娘去世了,她跟着那众多的逃荒者来到了这个城中,可是很明显这里的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善良,很少有人愿意施舍这群可怜的人。

不哭的肚子饿的咕噜噜直叫,手脚早就长满了冻疮,又痛又痒。不哭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但随即她就否决了自己,不哭用力的晃了晃脑袋,默默地叨念着,“不哭,你不能那样做,即使再饿也不行”可是貌似她并没有消灭那个邪恶的念头。因为下一刻,她的手就伸向了一个妙龄女子的钱袋,眼看就要成功了,正当她暗自庆幸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一只手拉住了她紧握钱袋的手,抬头,不哭的眼对上他的眸,那人的眼神有种淡淡的哀伤,不哭的心好像也因他的哀伤而哀伤,好像不哭早就和眼前这个男子心意相通。

容不得不哭多想,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对她指指点点,因为她是一个被抓到现行的小偷,此刻的不哭根本听不清他们在七嘴八舌些什么,但她看到了,她看到他们厌弃的眼神。不哭挣脱开眼前男子的手,她想逃,却发现自己无处可逃,她一动不动的站在了那里。周围的人开始向她扔鸡蛋,扔石头,菜叶,不哭没有躲,既然无处可逃,那么她选择正视这一切。那些石头,鸡蛋并没有如预料般砸在不哭的身上,因为不哭被他护在了怀里,那个抓她的人,那个眼中有着忧伤和怜惜的男子,任由那些肮脏的东西打在他的身上,他的一袭白衣瞬间变的脏乱不堪。不哭惊住了,一种液体从她的眼眶流下,伸手逝去,看着指尖的液体,“那是泪吗”,当时的不哭还在傻傻想着为什么,却殊不知她一生的眼泪都注定为他而流。那个一袭白衣的男子究竟是她的良人还是她的劫难呢?

他拉着不哭的手,离开了那个繁华而陌生的街道。不哭本不喜他人靠她太近,可是此刻却机械的随他而去,只因那手真的好温暖,甚至好像连心都被暖意笼罩,不哭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不哭是识得他的,他是建云城一户有钱人家的公子,那是一户善良的人家,至少不哭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这户人家是唯一一家搭设粥棚,收留穷苦人的,虽然只是短暂的几天,却也让不哭终生难忘了。因为她也曾在他家的府门前领过粥和一些小米,有一次还是他亲手递她一碗粥的,不过不哭也只是低着头领了粮食就马上离开了。这种有钱的少爷自然是不会记得她的,但她一直感念凌府对她的恩情。不知道究竟走了多远,究竟跑了多久,不哭突然有种想法,其实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是一种幸福,就这样好了。

当他们二人累瘫在地上的时候,他第一次开口“小姑娘,我是城南凌府家的二公子,名曜,字亦天。你呢,你叫什名字?”凌亦天注视着不哭的眼睛。在犹豫了一番之后,不哭怯怯的说“不哭,我叫不哭”。

“不哭吗?你真的叫不哭?”凌亦天很是吃惊的说道。

还不等不哭回答,他又恍然大悟一般的自顾自的在一旁说着。“哦,一定是因为你很爱哭对不对,所以取名不哭。”

而此时的不哭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眼里只看到凌亦天脏乱不堪的衣服,他一直像天人一样的存在在不哭的心里,不过无论什么都掩盖不住他本身的超凡脱俗的气质,即使在他人眼中现在如此狼狈的他,在不哭的眼里也只看到好像一个失足堕入凡尘的仙。而他变成这样,竟是为了自己。

“喂”凌亦天的一声大叫,带回了不哭的思绪。凌亦天打量了自己一番,一脸的嫌弃“不哭啊,我们回家吧,我现在都受不了自己了。”

“回家?”不哭诧异。

“对啊,回家啊,你可愿意与我同去”凌亦天靠近她,很严肃的说着。

天啊,不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要带她回家去吗,怎么可能,她早就没有家了,是从乳娘去世的时候,还是从姨母赶她出家门的那一刻,不,应该更早才对,应该是从母亲过世的那一刻她就没有家了。

“嗯”不哭重重的点头,她要凌亦天带她回去,她想跟他回去。

看到这一幕的凌亦天笑了,“走,我和不哭回家喽,不过,不哭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太随便了点,我为你取一字可好?”

不哭深深地低着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回答“嗯”

“不如,就叫‘红妩’,可还喜欢?”

不哭点头。

他又再一次拉住了红妩的小脏手,带她回家。

他好开心,终于、终于找到她了,凌亦天不知道自己有多久不曾拉过她的手了,即使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那也是好的,至少他们可以重新开始了,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了,绝不。千年的寻觅,等待,他快被思念吞噬了。明明很清楚,这一次即使走下去也必是一条不归路,可是他做不到放手,他想她,好想,想念她的气息,想念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花香,想她的调皮捣蛋,甚至想她的坏脾气,想看她和自己撒娇,耍赖。这些思念早已经让他把理智抛到了九霄云外,什么都不敌她的一颦一笑来的重要。

红妩也很开心,她有家了,她马上就有家了。红妩认为凌亦天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笑在红妩心里有多么迷人,有多么温暖,当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对她笑的时候,红妩就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能留住这个笑容,让她付出什么都无所谓。那一刻起,小小的红妩就认定,凌亦天便是她此生的良人,以前的重重不幸都是为了能够遇见他。

就这样,凌府,成了红妩的新家。老爷,夫人从来没有因为她之前的身份而看轻她,吃穿用度每样都和少夫人一样,。少夫人是凌亦天的妻子,白梅,一个温婉美丽但又体弱多病的女子,红妩进府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凌亦天的妻子了。她待红妩也是极好的。有时,甚至连红妩都觉得少夫人可能就是她的亲姐姐。

红妩进府后,凌亦天安排她住进了静妩阁,阁楼外面的池塘里种满了莲花,到了红莲绽放的时节,院子里香气四溢。冷香小筑和静妩阁挨着,那是他和少夫人的住处,冷香小筑里满是白梅,一到冬天,院中的白梅竞相开放,这个时候红妩就总是会赖在那里不肯离去。而凌亦天和白梅,也由着她。红妩唤白梅姐姐,唤凌亦天却只是“亦天”。不过似乎从没有人和红妩说过她这样叫法有欠妥当。

凌亦天在家的时候,会教红妩读书,写字,闲暇时总是陪她玩耍,每当这时姐姐总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们,亦天总会在不经意间投给白梅一个眼神,红妩知道他看姐姐的眼神和他看自己的眼神是不一样的,那应该就是爱吧。冷香小筑的白梅从来都不是为她而开,那是亦天为了姐姐种下的。

凌亦天出去做生意的时候,红妩就和姐姐一起等他回来。姐姐教她女红,可是她总是学不好,绣的鸳鸯和鸭子似的,后来红妩索性就住在了冷香小筑。就这样,寒来暑往,红妩也记不得她来这里多久了,只知道园内的白梅谢了又开,开了又谢已经三次了。

尽管她爱凌亦天,但她愿意把这份爱永远埋在心底,因为她也爱她的姐姐啊,看着他们幸福亦天就觉得幸福了,只要能像现在这样,她就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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