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筚路蓝缕山林终启,你终会感激那些无力回击的岁月,正是那最难以忍受的时光,赋予了你最大的勇气,去承载难以承受的生命之重。此时此刻,许微澜最感谢的,莫过于苏墨不告而别的那些时光,那段快乐悉数分崩离析的日子让自己风雨飘摇,可正是那些日子,让自己积蓄了来日反击的勇气。如果没有那段时日的积淀,如今的自己,也不能这样潇洒的和过往挥手告别,正式拥抱属于自己的温暖。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校园,四处溜达居然也花了一天的时间。从学校里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如金夕阳碎碎的散了一地,残留的暖意夹杂着冬日里的风,让人生出不少寒意。许微澜和宋戊辰并排走着,看着身后的校园,心底一片宁静。风吹起她的发,宋戊辰伸手过来替她挽起脑后的发,虽然是再寻常不过的动作,许微澜还是感动到了,她感受着宋戊辰的指尖在自己的发里穿梭,终于明白古人说的长发挽君心是什么意思了,想罢,来了一句:“宋戊辰,以后你替我梳头吧。”
“只要你不介意,乐意效劳。”
许微澜笑着,摸了摸脑后他扎的发,满意的说:“不错。”
回头冲宋戊辰嫣然一笑,宋戊辰看着她的笑意宠溺无限,伸手想牵着她继续走,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他——“澜澜,宋先生,一起吃饭吧。”
许微澜的笑容僵在脸上,不知道作何回应。宋戊辰继而牵住许微澜的手,客气的应了。三个人并排走在大街上,一时间,倒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澜澜,去我学校吧”苏墨上前带路,大步走着。
宋戊辰低头看向许微澜,许微澜满脸无辜,他也不好发作。握紧了她的手继续大步向前。
走到来时的分岔口的时候,许微澜习惯性的向右边走去,苏墨看向许微澜,说道:“澜澜,你都记得。”
许微澜愣了一会儿,继续脚下的步子,说:“这里的大街小巷我都记得。”语气里特意加重的疏离,苏墨不是没有听出来。他牵动嘴角,苦笑了一番,接着一言不发跟上她的步伐。
“还记得我们经常去的那家店吗?现在还在开。”到了苏墨的学校旁,苏墨领着他们朝弄堂里面走去。再往里走就可以到自己学校的后门了,看似是隔了一个街口,实际上却是紧挨着。
走到一家小店门口的时候,苏墨停下,指着对面的招牌说:“到了,就是这儿。”许微澜抬头看去,装修精致的店面,早已经没有了往日里油腻的痕迹,那些年,自己和苏墨不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就是在这家店吃。来的太过频繁,老板都和他们熟识起来,经常打趣他们两是恩爱夫妇。那时,这个称号,羞红了苏墨的脸,却是让许微澜偷乐不已。进了店里,老板招呼着他们进门,看样子,他还认识苏墨,只不过没认出许微澜,说:“苏先生,来了?哟,今天还带了朋友呢,什么时候把你那小女友也带出来见见吧。”
许微澜呆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宋戊辰拉着她往里面的包厢走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一会儿,老板回头看到迎面走来的许微澜,喃喃的说:“这姑娘怎么有点面熟”,许微澜不等老板说完,低头走进去在座位上坐了下来,她努力的往里挤着,想要以这个方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苏墨看着她的一系列举动,随后跟老板说了一句:“你们店里客似云来,来着吃的人大多都是回头客,老板当然眼熟了。好了,老板,上菜吧。“
老板招呼他们坐下,点了菜乐呵呵的走了出去。
许微澜坐在包厢里,感受着三个人之间异样的气氛,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开始全员戒备。苏墨,宋戊辰,自己从来没想过这两个人会在同一个时空出现。但眼下的场景无非在证明她的意料之外。许微澜坐在角落,努力的平缓自己的心绪,遇见苏墨,已经是兵荒马乱。加上宋戊辰,自己简直无所应对了。
等菜的过程中,许微澜始终安静着,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如果是正常的朋友相聚,片刻的安静恰如其分,可眼下三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让这片刻的安静显得格外的突兀。
“苏先生在哪里高就?”宋戊辰还是开了口,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想让许微澜处在犯难的境地。这句问候,也算是打破了三个人之间的怪异。
“高就谈不上,自己开了间工作室,就在A市。”说完递上自己的名片,宋戊辰礼貌性的接过。两个人之间客气的互动倒是让画面和谐不少。
“宋先生呢?”
宋戊辰笑了笑,回答道:“我的职业,视微澜的情况而定。她上学,我是老师。她生病,我是医生。现在,在H市的医院。”
“是吗?宋先生好用心。不像宋先生传道授业和救死扶伤这么高雅,我的双手可是沾满了铜臭味。”
“苏先生哪里话。商场云波诡谲,若不是优秀如苏先生,怎能有立足之地呢?”
苏墨笑笑,为许微澜和宋戊辰斟满杯中的茶,继续和宋戊辰的谈话。
看着眼前两个人礼数周全的你来我往,许微澜坐在原地提心吊胆。菜还没上,可她已经饱了。
好不容易盼到菜上齐,苏墨又叫了酒,“宋先生,不介意喝几杯吧?”
“乐意奉陪。”
听到这句话,许微澜眼角抽了一抽,现在,她是谁也不想看见。只想一个人默默的吃菜,而事实也是这样的,苏墨和宋戊辰在酒中过招,许微澜在一旁看的头大。每次想制止,最后都被宋戊辰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给顶了回来。以至于整场饭局下来,苏墨和宋戊辰两个人喝的最多最后却还是眼神清明,偶尔陪着喝几杯的许微澜却醉倒在桌旁。
看向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许微澜,苏墨说:“宋先生,我想我们之间也不用打哑谜了。”
“苏先生但说无妨。”
“我爱微澜,以前是,现在是,一直都是。”
宋戊辰皱眉,说“可现在在许微澜身边的人,是我。”
“我希望你放手。”
“苏先生,用不着那你商场谈判的那套来应付我,我不是你的客户。再者,许微澜,我不会放手。”
说完不等苏墨开口,宋戊辰上前扶起许微澜转身出门,许微澜眼神迷离,嘟囔着问了一句宋戊辰就接着睡了过去。宋戊辰抱起她,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包厢内,苏墨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将其中的酒喝了个干净,看着门前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心头的苦涩夹杂着酒精的味道,弥漫在整个身躯里,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