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觉,感觉头没那么疼了,但还是感到有一些昏昏沉沉,脚踝处也是隐隐作痛。吊着葡萄糖的我依然还是感到饥饿的来袭。转脸看向门外,却意外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旁边的那张床上多了一个五十来岁,头发半白的男性病人,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显得有些苍白,他正闭着眼睛,胸脯起伏着,估计是睡着了。
门外时而有护士轻轻走过,但我始终看不到她的身影。醒着的我越发觉得肚子饿得慌,想按呼叫按钮吧,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毕竟我现在躺在病床上,不能移动,到时候难免会觉得不好意思。
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她出现了。她还是她,一袭白色护士装,头上戴着护士帽,步伐依旧轻盈。不同的是,此时的她已经摘掉了口罩,精致的五官再次呈现在我的眼前。手里提着像是一个饭盒的东西,脸上带着那月牙般的微笑向我走来。
当我看见她的时候,本想闭上眼睛装睡的。但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已经看见了正在傻笑的我。
“你醒啦?”她来到我床前,把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在床头边上的那张桌子上,然后问我。她的声音很轻,估计是怕吵到我隔壁床的那个老伯。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走到我旁边那张病床的边上,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神情变得有些凝重,摆弄了一下那老伯的吊瓶,又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她的面部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看到了她的一丝释然,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嗯。”我依然傻笑着点了点头。每次见到她的时候,我的心跳总是会不自觉地加速起来。
“感觉怎么样?”她回到我身边,边摆弄着吊瓶边问。
“比刚醒来的时候好多了。”我的视线似乎很受她的肢体影响,当她的手在摆弄吊瓶的时候,我的目光不自觉地就会往那里看去。
“那还有没有头疼、头晕、恶心、反胃的感觉?”她又问。这时,她已经停止了手上的工作,目光注视着我。
“呃……没有了,只是觉得头像是进了几斤水一样,有些沉沉的。”我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去避开她的目光,总觉得她的眼神好犀利,看得我不敢直视。
‘扑哧’一声,我这毫无笑点的话她竟然忍不住笑了。
“对不起。”她立马跟我道歉说。
“没关系,想笑就笑出来吧,快乐需要传递。”我说。虽然我并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但我却很高兴,能够让她发笑,我觉得是一种荣幸。
“你恢复得还不错,我也就安心了。”她并没有接我的话。
可是她为什么要说安心?她又不亏欠我什么。难道是因为我的‘舍身取义’精神让她感到了有那么一丝的不安?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她的话了。
“对了,你饿了吧,我刚才去买了点粥回来。”她转移了话题,说着去到床尾,慢慢地把我的床位升了起来,让我呈坐立状态。然后去卫生间洗了手,这才回来把刚才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盒子打开。
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至,我闻到了瘦肉粥的香味,正合我意,口腔顿时开始生津,我连忙咽了下口水。这熟悉的味道,我好久没闻过了,自从来这打工之后,我就没吃过瘦肉粥了。
“来,张嘴。”她舀了一勺递到我的嘴边。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我先是一愣,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伸手去接她递过来的勺子。
“不是说好了吗?我照顾你。”她避开了我的手,一脸的认真说。
“呃……我会不好意思的。”我说。
自从懂事以来,我就没有让人喂过了,更何况我和她并不怎么熟悉,突然让她喂我。虽然我总盼着有那么一天,但现在我反而觉得有些难为情。或者说,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这种关系的情况下吧。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护士,你是病人,照顾你是我的责任。”她的理由好像挺充足,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事实也是如此,不是吗?
“好吧。”我尊重她,也尊重她的工作。所以,我要学会妥协。
‘嘶。’在她面前,我总想表现得文雅、斯文一点。但这粥的热度刺激到了我舌头,而舌头又是比较敏感的器官,我不得不再次做出由于条件反射而变得扭曲的面孔。
“烫吗?”她迅速地把勺子拿了出来,问我。
“有点。”我笑着说。
“不好意思哦。”她满脸的歉意,说着拿到嘴边吹了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