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刚稳住霍先生,门口就涌进来6、7个一身黑衣的保安,随后踏进房间的是个叼着电子烟,穿着短裤和花色西装的年轻人。一进门就皱着眉头喊道:“靠,怎么又是这个老头,陈律师你不说搞定了么!”
一个脸色惨白长相精明的人立刻从人群里站了出来,回应道:“少东家,他就是前面来签合同的霍齐光,已经又给了他20W。”
宋逸靖一听,不对啊,他写的合同是霍先生用80W赎回魂魄,怎么现在变成赌场给钱了?赶紧问:“陈律师,前面我当事人提供的是赎回合同,何时更改交易内容?”
被称为少东家的年轻人不耐烦的抽着烟,挥手让保安都出去,然后大咧咧的往另外一个沙发上一躺,无所谓的回复道:“这老头后悔了,说是舍不得钱,还要借20W翻本,那我就放给他咯,反正代价你们也知道的。”
“逸靖,你去给胡教授打个电话,说一下情况有变。”陆怀烈暗示宋逸靖先去找胡教授帮忙,事情没有预计的那么顺利,而且霍先生主观意愿突然变化。
“我马上回来。”宋逸靖会意,转身先离开。
“找谁帮忙都没用,我们这里都是明码标价你情我愿的。”
年轻人说完伸了个懒腰,两眼发光的看向了坐着正闭目念咒的花佳郁,用手抹了一把油亮的小分头,笑的贼兮兮的走到她面前。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单膝蹲下捧住花佳郁的脸吧唧一口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吓的花佳郁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浓眉大眼的男生,露出一口白牙,笑着对她说:“美女,我叫杜云行。”
然后这个叫杜云行的就惨叫一声仰面倒在了地上,左边脸上多了个掌印。原本已经被咒语安抚住的霍齐光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猛然挣脱了陆怀烈的控制扑过去抱住了杜云行的大腿,嘴里念叨着:“给我钱、我要押,给我钱、我要押。”
“MB恶心死了,放开老子!”杜云行一脸厌恶的想要甩开紧紧扒着他大腿的霍齐光。
面无表情的陆怀烈在左手掌心画了一道符,迅速的打在了霍齐光的眉心,暂时先封住他的元神。然后将失去意识的霍齐光扶到了沙发上,一不小心踏在了杜云行腿上。
杜云行顿时又是一阵惨叫的抱着膝盖在地上打滚,龇牙咧嘴的满嘴爆粗话。门外的保安听到声响冲了进来,杜云行死要面子的喊道:“都给我滚出去。”狼狈的爬起来,指着陆怀烈说:“陈律师,给我记住他们几个的脸,以后就算给我十个肾也TM别想换钱。”
陆怀烈看着他说:“请先把霍先生的魂魄还回来。”
杜云行一脸莫名其妙的回道:“魂魄是什么鬼啊,老子这里就是一个肾20W。”
显然他们说的不是同一回事,杜云行看陆怀烈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转身对着站门边的陈律师说:“你去把合同拿过来。”
没想到,陈律师反手将门锁了起来,冷着脸说:“少东家,这些小事您不用上心,让属下安排就可以了。”
暴脾气的杜云行冲过去提起陈律师的衣领说:“陈松,你被开除了,滚!”
陈律师毫不畏惧咧嘴笑着说:“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杜云行最听不得人这样阴阳怪气的口吻,抬起拳头准备开揍。低头看到陈松还是一副要笑不笑的脸,本就异常苍白的皮肤突然鼓出一个包,仿佛有东西在皮肤下蠕动一样,一眨眼又消失了。
杜云行恍惚的放下拳头,看到陈松的眼球突然往内翻了180度,露出骇人的眼白。吓得他撒开手踉跄着往后倒,差点又一屁股坐到地上,勉强稳住了身体,略带紧张的朝着门的方向吼道:“外面的人都TM给老子进来。”
奇怪的是房间内外好像形成了某种隔断,声音都被闷在里面,回响了几圈也没出去,杜云行的额头开始渗出薄薄的冷汗。
“少东家要叫人,让属下来就行。”陈松扭了扭僵硬的脖子,伸手打了个响指。不一会儿门缝底下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大片头发从正外往里钻,紧接着一张浅黄色的像塑料纸一般的东西被扯了进来。
陈松轻柔的整理着手中的的物体,笑嘻嘻的说:“这个女孩的肌肤特别细腻,还会散发迷人的香气。”
杜云行咬紧牙根,看着陈松手里带着两个血窟窿的人皮,强忍住反胃的感觉。晃悠着双腿往后退,嘴里还逞强的说:“你网上买的整人玩具还挺逼真,哈、哈、哈。”说完,迅速的转身躲在了花佳郁身后。
此刻的花佳郁也是一头冷汗,紧张的闭起眼睛,发现陈律师的魂魄都很完整,只是颜色和常人的红魂黑魄不同,他的魂也是黑色的,而且周身毫无生气。
“小姑娘,你这样看人真的很没有礼貌哦。”陈松收敛起微笑,对着手里的人皮吹了口气,然后用力一甩。原本干瘪的人皮像吹了气的皮球一般鼓了起来,长发根根竖起,向着花佳郁的眼睛就扎了过来。
陆怀烈瞬间抬腿一个侧踢,把人皮气球踢到了墙上,由于只是一副皮囊,所以符咒都无效。打在上面的拳头也都被吸了进去,反弹的力量还容易伤到自己。陆怀烈试着用手指从黑洞洞的眼眶里捅进去,没成想原本竖起来的头发居然反穿过头皮堵住了眼眶。
看到陆怀烈滴着血的手指,花佳郁想要冲过去帮忙,身后的杜云行拉住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扔在了陆怀烈脚下。
陆怀烈用刀沾了一点自己的血,朝着陈松的方向用力掷了过去,人皮气球果然飞过来挡在了前面。锋利的刀刃割开了皮面,被划成两半的人皮掉落在地板上,瞬间像蛇一样窜过来缠住了陆怀烈的脚踝,一路往上攀绕著了他的脖子和手腕。
花佳郁急着甩开杜云行的时候,发现躺在沙发上的霍齐光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小女孩。似乎发现了花佳郁的目光,头发杂乱的小女孩抬起头,露出灰白的眼珠,笑着咧开嘴,露出了野兽一般的尖牙,对着霍齐光的胸口正啃着他的元神。
吓了一跳的花佳郁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挡开小孩,小女孩看到花佳郁的手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开心的发出吱吱的笑声。花佳郁倒吸了一口气,原来这小女孩不是人,怪不得可以破了陆怀烈的封印。花佳郁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默念定魂咒,先保住霍先生的元神再说。
小女孩听到咒语难受的后退了一步,仿佛好吃的糖果被人抢掉一般尖叫起来,可怜的捂住耳朵蹲在地上哭泣。
杜云行看到花佳郁对着空气一会儿弯腰一会儿后退,忍不住提心吊胆的上前去,看到她嘴里念念有词。正要开口问呢,就被花佳郁抬手推到了一边,示意他别添乱。杜云行今天被花佳郁又打又推的,他啥时候这么窝囊过……
红色裙子的小女孩趁着花佳郁有些分神,偷偷抬起头露出尖牙,跳起来就往她身上扑。花佳郁下意识的抬起手挡在身前,手腕处居然显出隐隐的符咒,形成了一个保护封印。陆怀烈转身一把将花佳郁拉到怀里,右手顺势飞出一张纸符,定在了小女孩的额头。
小女孩一下被打到了地上,痛苦的发出哀嚎,用小手使劲的扯着额头的纸符,手掌仿佛被灼烧般冒着黑烟。好不容易撤掉了纸符,哭叫着跑到了陈松身后,抱着他的大腿。
陈松看着地板上被烧成灰的人皮,对着陆怀烈说:“看来今天碰到行家了。”
陆怀烈将花佳郁护在身后回道:“你索魂饲养摄魂童子,也颇有手段。”
不知何时也躲到陆怀烈身后的杜云行探出脑袋对着陈松喊道:“哇靠,你在老子的地方养鬼,有没有点公德心啊!”
“哈哈~这里很好啊,人们都袒露欲望,神思恍惚。输到后面连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都可以不要,何况一点点魂魄呢。”陈松无所谓的说道。
“MB你个死变态……唔”杜云行还想骂呢,被花佳郁捂住了嘴。
“少东家,忘了告诉你,我的宝贝好像很喜欢你哦,看来今天是时候让她多吃一点了。”
陈松刚说完,花佳郁就发现房间内不知何时产生了雾气,而且有越来越浓的趋势,没两分钟连几米开外的陈松都看不见了,只能模糊的看到前面陆怀烈和身边喘气的杜云行。
“佳郁,跟紧我。”浓雾里传来陆怀烈低沉的声音。
“现在比较危险的是我吧!有鬼要吃我诶!”杜云行听到陈松的话,紧张的拉住陆怀烈。
“大哥,我有开光的宝物,你帮我看看镇得住鬼么?”杜云行说完,在脖子里摸索的半天,掏出一串东西来,摊在手心里给另外两个人看。
花佳郁吹了吹眼前的雾气,拿起杜云行手里的项链,看到上面挂了一个银质的十字架……
“卖给我的家伙说这是著名法师开光的,绝对管用。”杜云行一脸认真。
陆怀烈拿过十字架,扔还给了杜云行,拉起花佳郁的手转身就走,回了一句:“挺好,你留着吧。”
“嘿嘿,还好本少爷有先见之明。”杜云行一边窃喜的跟了上去。
摸索着找到了门的位置,居然轻易的就打开了,可是门外也是一副迷雾重重的样子,没有一点人气。又试着开了隔壁的几个房间,还是完全没有人,声音也出不去。
“嚓,这下连陈松也不见了,我们要打谁啊?”杜云行把十字架举在胸口,时刻准备着打击从雾里可能钻出来的怪物。
陆怀烈扫视了一下模糊的环境说道:“我们应该是被困在陈松布的阵里了,乱走只会损耗体力,需要赶紧找到阵眼。”
“那阵眼有什么特征么?”花佳郁觉得现在什么都很模糊,找起来有些困难。
陆怀烈摇摇头:“可能是任何东西。”
三个人又在迷雾里摸索了一会儿,还是毫无方向。花佳郁隐约发现,在雾气中飘着星星点点的红色,应该是人的元神碎片。欣喜的想要告诉前面的陆怀烈,转过头却发现另外两个人都不见了,大声叫着陆怀烈和杜云行的名字也毫无回应。
有些慌张的花佳郁紧张的手心直冒汗,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只要呆在原地,陆怀烈一定会来找她的。原本零星漂浮的元神碎片慢慢向着花佳郁周围汇聚起来,发出了微弱的光芒,好像是在召唤她。
花佳郁用指尖轻轻触碰元神,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又来到了富丽堂皇的赌场。身体好似用元神的视角飘在某个人的头顶,跟着在各个赌桌前走动,刚开始这人只是几个筹码小试运气的这么押着。不输不赢的样子,某个项目稍微赢了一点就能及时收手,开牌时心跳加速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时间久了仿佛也摸出一些规律来,赢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有些人眼红的说他出老千。还好后面遇到了场子里的律师,证明这里的监控十分严格,不仅还了他清白还赠送了金额不低的筹码,可谓因祸得福。
随着手笔不断变大,他也渐渐变成了这里的大客户,熟悉的工作人员看到他都要喊一声:“霍老板。”
原来这个元神是霍先生的,花佳郁回想到前面那个小女孩试图吞噬霍先生的元神,可能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这些碎片。
元神里的记忆有些跳脱,闪过的画面多是霍先生手气非常好,越赢越多、越赌越大,只要有时间就是来这里玩两把,其他的事情已经不能勾起他的兴趣。
想一想,平时辛辛苦苦打拼半年才能赚到的钱,在这里一个晚上就赢回来了。而且漂亮的姑娘,周到的服务都围绕在身边,所有人对你都是客客气气十分尊重,还有比这里更像天堂的日子么。
可是渐渐地手气开始没那么好了,霍齐光觉得也很正常,毕竟风水轮流转。反正他之前赢得多,只要不动到他的本钱就可以了。今天输一点,明天输一点,霍齐光开始不淡定了,急着押注想要回本。可惜事与愿违,往往人越心急越不能如愿。到后面,霍齐光开始挪用公司的钱来赌博,此时他对于那些小输小赢已麻木,只有不断的加注才能平复他的渴望。
有时为了应急也会问赌场借一点,但是很快又能还上,后来几次差点被讨债的人逼到公司门口。此刻的霍齐光已经赌眼红,看不到任何家人的担心与悲伤,他认定自己只是时运不济,只要在给他一次机会一定可以翻本。
直到公司变成了一个空壳,赌场也不能再借到钱,每天光是还利息就够他四出求人了。朋友们都躲着他,家里人讨厌他,就连儿子都对他投以鄙夷的眼光,众叛亲离的滋味终于让霍齐光走投无路。
带着求死的心情来到赌场,没打算活着回去,钱他是还不上,骗朋友骗家人的事情也不想干了,留一只手、还是一只腿,都无所谓。但是当刀子真的亮在他眼前的时候又忍不住心里打鼓,有啥能比赖活着强呢,至少还有翻本的希望,到时候朋友、家人又会回来。
他像只狗一样低头祈求,那些原本把他当大爷一样伺候的人露出了原本的面目。把他带进这个赌场的“朋友”原来也是赌场养的门徒,勉强答应为他再求一次情。
抵押魂魄——这是他听过最匪夷所思的条件,可是他没有选择。
霍齐光面同枯槁浑身发臭的躺在地毯上,陈松念着咒语割破了霍齐光的食指,将鲜血滴在一盏浑浊的油灯里。食指代表着人的欲望,他们的契约已经完成,点燃油灯后平行的放在了霍齐光头顶,跳跃的火苗像一个灵动的小女孩。袅袅的烟丝好像一根若有似无的绳子困住了花佳郁。
昏睡中,魂魄抽离的那种撕扯和疼痛让霍齐光感到死亡般的解脱,花佳郁在他扩散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头发和头皮都被紧紧扯住,皮肤犹如被吸住向外剥离,强大的气压让她疼的无法呼吸更无法叫出声。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出现那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小女孩,咧着嘴对她笑,伸出血红的舌头舔着嘴唇。冰冷而粘腻的小手扣住了花佳郁的脖子。
真正意识到死亡的时候花佳郁反而冷静下来,之前自己是触摸不到小女孩的,而现被掐住喉咙的感觉如此真实,说明是此刻被困住的是自己的魂,而她的肉身可能正在某处,她一定要逃回去。
“佳郁,能听见我么?”
是陆怀烈的声音!花佳郁确定自己有听到,努力的发出嘶嘶声回应。
“听好,你的魂被陈松用摄魂法困在了霍齐光的元神里,我进不去。你必须用拘三魂法快速抽回。”
小女孩好像也发现了有人在附近,龇着牙发出低吼,松开手狠狠的一口咬住了花佳郁的脖子。
花佳郁忍住疼痛,跟着陆怀烈的提示仰卧两腿平伸,两手相交于心前,闭目,屏住呼吸上下两齿相叩三次,艰难的念咒:
太微玄宫,中黄始青,内炼三魂,胎光安宁,神宝玉室,与我俱生,不得妄动,鉴者太灵。
骤然间花佳郁体内冒出两股气团变成火焰烧遍全身,全身被烧得通透红亮,好似烧着的火炭一般,小女孩被火焰灼烧尖叫着缩了回去。
等花佳郁再叩齿三次的时候立刻感觉到自己的三魂安定下来,睁开眼看到了眉头紧皱的陆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