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东窗事发

阮老夫人又低低咒骂了一声，才喘着粗气，接过阮朦朦递过来的茶水，猛灌一口。

阮老夫人这般生气，一来是因为少了这么多银子，简直是在割她的老肉。二来她这么大年纪还霸占着儿媳妇的管家权就名不正言不顺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她不光不好同儿子交代，还会成为宁安城的笑柄。

卿卿又瞧了陆氏一眼，此时不管能否水漏石出，阮老夫人继续管家都显得太牵强了，不知道陆氏愿不愿意接手？她真的如表面上那般与世无争吗？

卿卿心里突然冒出奇怪的想法，倘若将军府交在了陆氏手里，贪婪的陆二太太那家人会不会成为最勤劳的搬运工，将阮家的好东西都拿到陆家二房那里。

吴管家见弟弟被骂，心中也十分着急，这事儿若是不查清楚，他们兄弟两人就别想在阮家当差了。多少年从小管事才熬到今天的位置，怎么甘心呢？

吴管家也跪在吴远山面前，说道：“老夫人，您先别急，气坏了身子可就是我们的过错了，银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飞走的，细细查下去肯定会查出蹊跷。”

吴管家一直得到阮庆的重用，他一开口，阮老夫人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吴管家一喜，又缓缓说道：“老夫人，银子得由有您或将军签过的字据去账房才好支取，支取完后，远山得记下这笔账目。如今是账目和银子对不上，银子少了三千两，账目那边却没有记下这笔，但是字据和银子却是符合的。所以问题应该出在字据上面。”

卿卿心中一动，这个吴管家平日瞧着是个左右逢源的，不想说话做事却是有条有理，有条不絮的。能一眼就看出其中关键，抓住要害，倒是个有本事的。怪不得能得到将军爹的重用。

再看阮老夫人，显然也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她耷拉的眼皮抬起，朝吴远山说道：“你让人把账房那边最近的字据都拿来。”

吴远山见事情有转圜，面上一喜，忙吩咐身边的小厮去取。

小厮出去后，阮老夫人阴郁的目光扫下下首的儿媳妇和孙女，毕竟能去账房取银子的肯定是阮府的主子。

阮老夫人的目光在卿卿身上停驻地最久，卿卿也无所谓，她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阮老夫人突然对陆氏说道：“你不会动用这笔银子的吧，素素的嫁妆我也给的不少了。”

突然被婆婆点名，陆氏身子一颤，忙道：“母亲，媳妇怎会？”

阮老夫人露出一个谅你也不敢的冷笑，随即看向卿卿，老眼一瞪，说道：“三丫头，您平日也是好吃好喝的供着的，你不会觉得我对你还不够大方吧。”

卿卿微微一笑，“祖母确实对我很大方，我不会忘记我刚开始来的时候，您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用的都往孙女屋里送的事情。”

闻言，阮老夫人面色一沉，这个野丫头是故意气自己的。想起她在她身上浪费了那么多银子的事情，她就心肝疼，恨不得再卧床几个月。

阮朦朦冷哼了一声，声音故意放大：“三姐姐，你是乡野来的，一时被宁安城的繁华迷花了眼，做出了错事也是可能的。”

不错，不错，几日不见，说话水平提高不少。

卿卿眸光冷然地看了得意的阮朦朦一眼，缓缓说道：“四妹妹说的是，我是乡野来的，但我没和别府的下人打过架，但谁若是说话惹急了我，我有法子让她闭嘴。”

“你……”提起自己的羞耻事，阮朦朦顿时气结。但她也不敢让阮老夫人替自己出头，在蒋府同蒋府的下人打架挨了父亲一顿处罚，她是又羞又恼。后又被阮卿卿这个小贱人打了耳光，她觉得十分丢面子，自然也不会同阮老夫人说。

阮老夫人虽然不知道她们二人说的是什么，但明显感觉到自己最疼爱的孙女落了下风，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也不好将偏袒表现的太明显，她只得怒道：“好了，什么时候了，你们姐妹还在拌嘴让人笑话。”

话音刚落，去账房取字据的小厮就跑过来了，将最近几个月的字据都交到了阮老夫人手上，阮老夫人一张一张地仔细翻看。

卿卿看了一眼阮浅浅，她依然垂着头，让人无法分辨她此刻的神色，但是她握着帕子的手却微微在颤抖。她在害怕。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阮老夫人举起一张日期是上个月的字据给吴远山看。

吴远山走到阮老夫人跟前，接过字据，问道：“老夫人，这张有什么不对吗？”

阮老夫人眯起眼，目光停留在字据上，说道：“我眼睛可没花了，这张签的是将军名字，但是这字迹虽然很像，但细细看了却又不是。”

吴远山又端详了许久，才道：“对对，这张签字咋一看是将军的，但是将军常年在沙场，手法都是刚劲有力的，这张字据上面的签字显然力道不够，只是形似而已。

阮老夫人冷笑一声，“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胆敢模仿将军的字迹，私自取公中的银子。”

吴远山猛然想起什么似得，说道：“老夫人，老奴想起来了，按照字据上面的日期，老奴那日告假没有当差，账房是暂时交给老奴的徒弟接管的，”说到这里吴远山目光变得狠戾起来，朝小厮喝道：“去，去把何发叫过来。”

何发是何姨娘的族兄，通过何姨娘才谋得账房当差的职务。卿卿越发肯定了阮浅浅是动用了公中的银子。

卿卿忍不住又朝阮浅浅看去，她的手抖的更厉害了，显然知道再过一会儿，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阮浅浅这么拙劣的伎俩透支公用的银子不就是笃定了她能够在年关之前补上，只是卿卿有些好奇，她哪来这么大的自然能抢了自己的生意？是自己平时看上去太好欺了吗？

何发是个胆子小的，一进花厅，身子就抖得跟筛糠似得，一股脑儿全招了。

“老夫人饶命，是五小姐给的字据，五小姐当时说只是借用一个月，小的……小的才……”

他的话让整个屋子里的人都震惊了，显然没人想过一向唯唯诺诺的五小姐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会动用公中的银子，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阮朦朦很是失望，她本来以为会是卿卿，如果是她，自己一定让她名声扫地，趁机将她赶出阮府，不在碍着自己的眼。

阮浅浅这时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抬起头，她的小脸苍白如纸，但是却没有想象中的惶恐，嘴角竟然还蔓延着一丝古怪的笑意。

这让卿卿十分惊讶，事到如今，阮浅浅还笑得出来，她是打算破罐子破摔，视死如归了吗？

阮老夫人老脸上满身愤怒，这个不起眼的孙女竟然在自己管家期间打自己的脸面，她定然绕不小她，当然，这笔银子她也会让她吐出来。

“五丫头，这是怎么回事？”阮老夫人厉声问道。

阮浅浅跪了下来，哭道：“祖母，不是我，何发在冤枉我。”

阮浅浅虽然表现的十分害怕惶恐，卿卿却觉得她有些反常，一个平日里总是诚惶诚恐的人，怎么碰到这么大的事，却只是表面的慌张失措。她难道真的不怕吗？

虽然和自己没有关系，但是卿卿心中却升起了几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