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引到一院落之中,中年男子面若冰霜的交代了些事情后便离开了去。
院落占地面积不大,却是有序精致,里面处刚有两间客房可供二人入住。
云枫此刻立于院落中央,遥看着这附近之景,不可置信般说道:“此处便是响极一时的斗家之地了?”
宫雨眸轻扫了眼院落格局,在旁蔑声答道:“也不过如此。”
知道宫雨眸对斗家持有敌对之心,云枫早就料到其会有如此回答,索性不再回她,自顾自的叹道:“从宫氏再到斗家,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便亲临了这俩大首饰之家。若是曾经,不敢妄想,如今际遇,宛如梦境。”
宫雨眸却没好气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在那里疯言疯语自我陶醉,倒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的应对之策,才是当务之急。”
经宫雨眸提醒,云枫这才回到正题:“现在想来,这三日时限是否太过宽裕,我倒觉得亲自去到当铺一趟即可,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宫雨眸安慰道:“三天就三天吧,事已至此,总不能再倒转回去让别人修改期限吧。”然后又似想到什么,道:“你说要是当铺老板与董管事事前串通一气,捏造事实,那可怎办?”想到这里,宫雨眸秀眉挑起,露出担心之情。
云枫显出一笑,道:“放心吧,别忘了我们还有当初典卖发簪的手契哩。”
宫雨眸轻拍着略微耸高的胸脯,虚惊道:“还好还好,不过……为何你当时不将手契直接拿出,将事情一了百了?”
云枫一阵苦笑:“要是按你所说,我还哪用得了这样,只可惜昨日后我就将其置于客栈之中,哪能想到手契这么快就能派上如此用场?”
“哦,原来是这样。”
随后宫雨眸脸色一黯,又哀道:“只不过现在唯有静候那男子了。”
想到有着手契这个制胜法宝,云枫心情本还轻松惬意,可是经由宫雨眸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人生本就苦短,然自己的命运却还要被他人所指引,受他人所差遣,这哪像是自己的风格。
细想到这,突然精光一闪,灵机一动,对着宫雨眸说道:“要不还是由我们主动到客栈拿到手契,再与斗家一番说明吧,你看如何?”
听得云枫一番建议,宫雨眸觉得不无道理,遂点了点头已示同意。
两人打定了主意,便向院落处走去,出人意料的是,原先都还敞开的院落入处,此刻却多了扇铁门,云枫凑了上去,猛的用劲,铁门却是打不开来。
宫雨眸也在旁边用劲,结果还是无济于事。
“喂,有人吗?”伴随着一声疾呼,宫雨眸忽然用力的拍打铁门。
又是几番声音愈来愈大的呼喊,可是半天无人回应,宫雨眸这才回过头来,茫然不解的望向云枫。
想到今日种种,云枫忽然生出不安,但又偏偏没有确凿之证,只得压下心中猜测,摇着头耸着肩,一副“我也无从得知”模样。
宫雨眸别无它法,只得狠的一跺脚,以泄心头之恨,嘴上念道:“看那男子说话做事一副从容端重之态,想不到竟也是个说一套做一套的家伙。如此来看,父亲说的没错,斗家没一个好人!”
“看来宫叔对斗家不太待见哩。”云枫接道。
“怎么,你有意见?我还不待见斗家了!”宫雨眸朝着云枫吼道。
见得这姑奶奶脾气又上来了,云枫赶忙言其它:“你说除了这个铁门外,还有其它方法可以逃出这个地方吗?”
宫雨眸仍旧是急冲冲的语气:“你看这四周围得严严实实,哪还有逃出之路,除非会个飞檐走壁,否则连想都别想。”
飞檐走壁……
云枫心中喟然一叹,要是自己会点功夫,便不是这般窘境了。
至此,更是打定了一颗习武之心。
若是有缘再见到长仁或是桓大哥,今后一定要向两位好生请教请教了。
正雄心之际,宫雨眸忽而垂头丧气道:“看来这回真成笼中之鸟了。云枫,最近我们怎么这么倒霉,稀奇古怪之事全让我们给摊上了。”
云枫却轻笑道:“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倒觉得并非坏事。”
宫雨眸凶巴巴道:“这还不算坏事,那要怎样才算坏事?难道非要别人把你五花大绑,再严刑伺候,才算坏事?”
见得宫雨眸一副气急败坏模样,云枫自然知道宫雨眸积了一肚子的怨气。
眼前之境,自己难免会沦为其洒气对象,云枫本身倒也并不在意。只是漫天漫地的三天时光,究该如何度过,云枫犯起了难。
“喂,云枫,我问你话哩!你发什么呆?”宫雨眸不依不挠道。
云枫这才回过神来,回道:“我在想这三天该怎么过啊。”
宫雨眸兀自翻了个白眼,似是认真道:“我反正是打算睡过去了,免得在现实中发现自己是个囚困之人,毁了心情。”说完,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向其中一间客房。
云枫见此摇了摇头,也未多做停留,便去向了另一间房。
进入房间后,云枫倒头便睡,正酣之时,被宫雨眸的一声尖叫所惊醒,随即飞快下床向宫雨眸房间所赶去,慌张得竟连衣服也忘了穿上。
推开屋门,见得宫雨眸正满头大汗喘着娇气坐在床上,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云枫赶紧靠近过去,坐在床沿边上,关心道:“发生什么事了?”
宫雨眸木呆之态停留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不过仍是心有余悸道:“我,我刚才做了个恶梦,我梦到自己被中年男子和董管事给抓了起来,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被捆绑在木桩上,他们又是鞭打又是谩骂,最后竟连火钳也派上了用场。”说完,身躯又是瑟瑟发抖,显得极为惶恐。
云枫轻拍着宫雨眸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别怕,别怕,有我在呢,这不过是场梦罢了。”
“太可怕了,那种痛楚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你说他们现实中会不会也是这样?我好怕啊,云枫。”宫雨眸越是回忆就越是被恶境所侵满,说到最后竟带起了哭腔。
云枫本就不善言辞,更别提宽慰之语了,只能傻傻的呆坐一边,手上重复着轻拍宫雨眸后背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恐惧之心渐走,宫雨眸的心情才稍作平复,仰起略微惨白的俏脸,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云枫,我有些饿了。”
云枫听此,这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急忙起身在屋内搜索,随后又向屋外走去。
到了屋外,云枫适才发现,原来天已经完全黑下,本打算只到铁门那里看看有无人员在外,却意外发现一食盒置于其旁。
云枫大喜过望,赶忙将食盒拿起,朝屋内走去。
……
一阵酒足饭饱充实之意传来,宫雨眸终是恢复了往日生机,此时正是精气神好之时,这才注意到云枫身上未有遮体之衣,纤手连忙捂住双眼,口中娇喊道:“流氓,你个臭流氓!”
云枫对宫雨眸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有所轻吓,虽说轻起了眉头,但也迅速去了隔壁屋,换上了衣服。
两人因刚睡过不久,自然睡意全无。
宫雨眸单手托着腮帮撑在桌面上,一言不发,明眸大眼似聚集似迷离,一副出了神的模样。
云枫此刻背身立于窗边,仰望着那如皎洁般的明月,突发奇问道:“宫氏和斗家本就是首饰大家,生意之间必然有些往来,而你和那男子又分别贵为其后,不知你们两个以前可曾相见过?”
宫雨眸转过头,望着云枫的背影,摇头道:“我们从不相识,也未曾相见过,今趟到了极邺,我还是初次来到斗家。”
沉寂良久,云枫又是问道:“雨眸,你想家了吗?”
宫雨眸不答反问:“你呢?”
“不瞒你说,我还真有点儿想家了。”
云枫语出轻声,宫雨眸没有去打断,而是选择继续侧耳倾听。
“当初刚离家的时候,心情既激动、兴奋又好奇,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感渐渐被磨灭,取而代之的是却是思家和急于寻药之情,时间过得越久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此次出行算是我离开家乡最久的一次,每天夜里我都会无数次梦到父亲,梦到福叔,亦或是梦到王明那小子,我多想早日寻得药草,尽快回到他们的身边,可是现在却偏偏被困在这个地方,虚度着光阴,哎……”
云枫一声长叹,夹带着氏惆和无奈。
宫雨眸从未见过云枫如此吐露心声,心中有些动容,不过仍不忘安慰道:“放心吧,等这个事情一过,我们就离开极邺,去寻找药草。”
听得此话,云枫蓦然转身,点头应到。
“你还没说你呢。”云枫似提醒道。
“我?”宫雨眸惊道。
“对啊,你想家了吗,想念宫叔了吗?”
看着云枫的期待目光,宫雨眸心间好生惭愧,吐着舌头不好意思道:“其实今趟我是自个儿偷偷溜出来的。”
这回轮到云枫一脸错愕。
“一直以来我就呆在宫氏,鲜有机会去见识外面五彩斑斓的世界,又碰巧遇上你和即将展开的寻药之行,那个时候真是对你极度羡慕。亦可能是受了你的影响吧,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就独自跑了出来,直到了现在。”
说完,宫雨眸脸上露出微微一笑。
云枫说道:“我能想到被闷坏了的心情,换作是我,保不定自己会做出更为疯狂的事情。”
“谢谢你的理解,不过我答应了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完成的,你放心吧。”
“啊?什么事情?”
“就是陪你寻药咯。”宫雨眸又换为调皮的音调道。
“真如此守信?”云枫怀疑道。
宫雨眸又是轻拍着胸脯,义正言辞道:“我是谁,我是堂堂宫家大小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两人晚上兴致颇足,来来去去聊了许久,不知不觉间,竟是睡意来了才肯罢休。就这样,两人聊着聊着也就进入了各自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