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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棋》——匕首琉璃

山西陵川,棋山镇。

这天这座有着三千年历史的小镇里人山人海,小贩的叫卖声,杂耍戏班的敲锣打鼓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如此繁华的场景皆因一场赌约而起。

天下第一围棋大师傅倚天和棋界新起之秀江寒,在天下第一棋楼对弈。七局之内四胜者为赢家,胜者当为天下第一棋手。

只见,在天下第一棋楼一处雅厅中两人相对而坐。那翠玉棋盘上,黑白两色棋子已然落满。一元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天圆地方、十九农节气、三百六十周天之数尽显其中,变化丰富,意韵深远。

连赢三局的江寒,穿一身红色大袍,散漫的斜依在软榻之上,而鬓角斑白的傅倚天额头早已布满了汗水。

一颗颗棋子簌簌落下,看着江寒的眼睛,满是狡猾,仿佛成竹在胸。

江寒不看棋盘,但是每一颗棋子的落脚处正好应对了前一刻傅倚天的落子,计算周到,毫厘不差。显然已胜券在握!

上百个棋子转眼而就,傅倚天的心更是凉了下来。今日,真是要将这天下第一拱手让人了!

黑子被白子杀伐殆尽,傅倚天输了,输的很惨很惨!

这个老人骄傲一生,棋艺精湛,难逢敌手。没想到今日,却输给了一个后生小辈。傅倚天面如死灰般缓缓走下棋搂,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再也不见往日的容光焕发。

夕阳下他远去的背影,直叫人心疼不已,眼眶渐湿!

傅倚天回到家的第二日便气绝身亡。也是,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可以说在棋艺上有些自负的人,如何能承受在棋局上的惨败。

棋王惨败身亡的消息很快传遍武林,人们都惊叹不已。同时,这个消息也传到了一个女子的耳朵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棋王傅倚天的小女,那个因为负气离家出走的小女儿傅梓棋。

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这个曾经任性妄为的女孩想到以前的种种,再也止不住思念的情绪,疯狂的向家里跑去。可是,她见到的只是父亲骨灰,和那句简短的遗言,‘凡傅家子孙有生之年定要以赢回天下第一棋手为己任’。

满怀愧疚之心的傅梓棋最终,还是踏上了她曾经不置一顾的学棋之路。

一介女流,弱不禁风的样子当真还是会决然起来的吧!奈何命运的齿轮再次转换,等待她的将是她想都想不到的江湖生活,琉璃殿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且独一无二!

两年后,傅梓棋还是见到了她,那个风华绝世的女子,碧剑白绫,惊鸿绝丽。也许是巧合,但是也不像是巧合。说来奇怪,那日当她第一见到云裳时,冥冥中就像相识了许多年般。她不由自主的走过去,走到那个女子的桌前,看她大碗大碗的喝酒,顿生崇拜之心,想去结识。于是,她说出了那句话,“姑娘有扰了,看姑娘独自饮酒,优雅夺目,棋儿好生敬佩!可否让小女子陪姑娘喝上一杯?”

云裳看着这个突然冒出的姑娘,打量了一下,笑了笑说道,“正好没人陪我我喝酒,来咱们对饮三杯。”

江湖儿女,初识到初知只需一刻钟的时间。听傅梓棋讲完她的一切遭遇,看着这姑娘流下的热泪,云裳心也在那么一瞬间疼了一下。每一个顿然醒悟,愿意弥补以前的过错的孩子,她都会竭尽全力的去帮助!江湖正道,百姓安和,她想象中的完美世界里,不应该有眼泪!

当一切的疑惑烟消云散时,云裳给了傅梓棋一个终生可能不会再有第二次的希望,微笑着缓缓说道,“我师承苍穹海涯雾幻宫。我有一本师父给我的棋谱《天下归心》,我可以教你,只要你能学会,举手投足之间便可用棋子杀人。更可摆出棋阵,入阵者生死难料!天下第一又有何难?”

傅梓棋听了紧张的问道,“姑娘此话当真?那棋儿拿什么可以交换?”

云裳笑意不减,衣袖轻轻一扫,桌子上的细微尘土簌簌滑落,“看到了吗?桌子虽然干净了许多,但是我的衣袖却脏了!凡事都要付出代价,而你的代价就是加入我的组织——琉璃殿,发誓终生不得而出!这样你愿意吗?”

“愿意,棋儿愿意。”傅梓棋认真的回答道。

云裳的微笑更加的迷人,“你绝对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待一切琐事处理完毕,你会见到不一样的世界。琉璃殿内有你想不到的传奇人生。琉璃殿摆的是天下河图,定的是江湖霸业!

天下归心,江湖正义每时每刻都要有人去维护。而我们便是这苍生的使者!维护正义,杀尽邪魔歪道,构造出正气浩荡的完美世界。这些比起儿女情长来,会显得更加有意义!”

时光飞逝,转眼就是两季。

半年后,傅梓棋的一切都变了。变得出尘脱俗,身姿曼妙,从头到脚无不赏心悦目!她优雅的动作,多一分显得矫情,少一丝显得做作!

那日天外涯,琉璃殿中。

云裳对将要下山对弈的梓棋讲到,“今日,我送你一样东西!此次下山对弈,一局便可定胜负,这棋盘可助你稳操胜券。切记,一局方可!”

云裳打开了放在桌子上的一个锦盒,里面黑白棋子映入眼中。黑白子都是极品的翠玉。黑子为墨色,白子白洁无瑕。玉质晶莹,泛着淡淡的光华。这样的玉本就世间难求,更何况凑了这么一副棋子,价值难以估算。棋盘是自江浙一带精心挑选的绸缎,棋盘的线脉是用金线勾画而成。就这么一副棋盘,价值千金,世上独一无二。

几天后,棋山镇。

天下第一棋楼中,傅梓棋摆出棋盘,优雅而坐。江寒还是一身大红装束,说不出的张扬,眼中露着狡猾之色。

“今日小女子前来挑战公子的天下第一棋手称号,只此一局定输赢。为公平起见,公子先手!”傅梓棋说道,语言里不带一丝情绪。

江寒心中冷冷一笑,心想她死定了。伸手直接拿起了黑子,将棋子落在了正中间,中锋位置!

梓棋伸出了手。那是很小,很白一只手。指甲晶莹,带着微冷的华光。皓腕如雪,腕上有紫光展现,那是琉璃殿特有的手环!

梓棋看着对面那狡猾无比的目光,拿起一颗白子,放在了黑子的对边,遥遥相对!

江寒微微蹙眉,伸手再次拿起了黑子,放在了棋盘的一角,梓棋的白子尾随而至,落在黑子的对面。

江寒再次眉梢微凝,又接二连三的落了几子,梓棋都一一对应而落。

终于,江寒诡异的笑了一下,拿起第五十个棋子,也不低头,只是看着梓棋的眼睛,将棋子落在棋盘上。

梓棋也不低头,直视江寒,手中的棋子正好落在他刚落下的棋子旁边。黑子被白子吃空,一无退路。

“公子,你输了!你不该在对弈的时刻心起杀意,我想我爹就是被你这无耻的手段杀死的吧!今天,我摆出珍龙一局《棋怨》,你若走不出,便是生死难料!”

江寒的眼神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疑惑问道,“你哪儿学得如此棋局?我自知今日难逃一死,若能告知,我死也瞑目!”

梓棋浅笑道,“琉璃殿,碧剑白绫。”然后,再也不语。

江寒低下头,审视着棋盘。

黑白子相间,在黑子的外围竖起了一座围城。江寒闭上了眼睛,眼里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这样的棋局,这样的女子,无心无情。江寒心底的凉意袭上心头,脸色发白,他想走出这无底的深渊,可是黑暗无垠,无处可去。

乾坤中藏有锦绣,散乱间自有方圆,这便是《天下归心》的意境。再加上那云裳亲自制作的棋盘,可以说入这阵法之人看到的一个棋子便是一方世界。除非善心发现,否则无论如何都再也无不出了。

梓棋收起棋盘,缓步离开。只见,桌子上插着一把刻着琉璃二字的匕首。而江寒,还是保持着审视棋局的动作……

一场棋局中又死了一个人,不同的是这个人该死。因为云裳说,“邪魔歪道都该死!”

江湖中关于琉璃殿的传说越来越多。有一种传言便是——有一种人为正义而杀人,他们没有名字。只是一把匕首,匕首上刻着‘琉璃’二字。所以,人们叫他们‘琉璃’。

傅梓棋的全名是什么,在以后的江湖中并无几人知晓,而人们更多愿意称她棋女。但是不能忽视的是,棋女的棋子不是用来对弈的,而是用来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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