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内。
当欧诺半夜醒来时,目光掠过那栋坍塌的教学楼,仿佛能看到,冰冷的月光下,那些同学的血液散发着瑰丽的色泽,宛如红色的琥珀。
那里是雏妮所在的教学楼,索性在灾难发生之前,她来到了自己所在的教学楼的楼层,这或许是注定的。
没有人再问欧诺打败鬼面蝎和古雷的事情,拉隆也不会问,因为整座学院都还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还未完全脱离出来。
院方正在妥善地处理着后事,但那栋被毁掉的教学楼,并没有重建,而是将原来教学楼的改造成了一片花园,并按照院长的要求,将那些浸染学生鲜血的残垣断壁修建成了一座墓碑,一座很大的墓碑,就安放在花园的后面。
时间一天天过去,日子似乎也逐渐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欧诺也会时不时地回想起那天的情景,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如何灭掉鬼面蝎、并震慑住古雷的。
关于那天的情景,欧诺只能从拉隆和其他人的描述中得知详尽。
而在灾难发生的第二天早晨,当欧诺从沉沉的梦中醒来时,枕边多出了一张纸条,纸条上用很漂亮的字体写着:
我累了…
或许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高兴吗?
或者是会想我呢?
看到这几句简单的留言,欧诺很意外,而当看到纸条右下端的落款人是“沫沫”时,更加意外。
这让他再次回忆起了事发的前夜,沫沫在梦境里说过的话:你有生命危险。难道你真的不打算让我帮你?
“难道她预言的都是真的?”
联想起事发时的情景时,欧诺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能消灭鬼面蝎,震慑古雷,大概都是因为她吧?”
想到这里时,欧诺发现自己心脏某块柔软的地方被微微触动了一下。
正如沫沫所留言的那样,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欧诺发现,那个亦正亦邪的沫沫,再也没有在自己的梦里出现过。
一切似乎真的平静了下来,只是自己为何会有生命危险,仍旧是个让人困惑的问题。
而让拉隆感到困惑的是,欧诺为何在那天大显神威之后,又恢复了废材的模样。
这同样是个令院长感到困惑的问题。
此时的院长办公室内,院长捏着下巴的胡须,来回踱着步子,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就在刚才,他已经查探过了欧诺的身体。
“院长,有什么问题吗?”看着老头子走来走去,欧诺实在憋不住了。
斯杖停下步子,眉头微皱,说:“你身体里面有个东西。”
“什么东西?”欧诺急切问。
“具体是个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清楚。”院长摇头。
“那严重吗?”
“你不能这么想。”
“为什么?”
“因为它不一定是个坏东西。”
“那就是说,有可能是个好东西?”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院长再次摇头。
“那院长,您说了等于没说。”
“你不能这么说,至少,你知道了自己身体有个东西不是?”
“可那又怎样?”
“那你就和别人不一样。”
“那天我忽然爆发,是因为那个东西的缘故吗?”欧诺想着,如果是因为那个东西的缘故,那沫沫帮助自己又怎么解释?或者沫沫跟体内那个东西也存在着关联?
“具体我不太清楚。”院长还是摇头。
“院长,您再三摇头让我心里很没底,您能告诉我点具体的信息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心里也很没底,所以不能胡诌来骗你。”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欧诺加重语气,更加好奇。
“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你。”
“这么说,其实您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只是不方便说?”欧诺微喜。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因为这个问题,你前面已经问过了。”
欧诺觉得内心有点崩溃,但院长大人看起来似乎还是很淡然。
“院长,我发现你很无聊。”欧诺说。
“你不也是?”
“……”欧诺无语。
“这才像生活嘛。”院长摊了摊手。
欧诺还纠结在“那个东西”上面,接着问:“那我体内那个东西能拿出来吗?”
“能。但你会死。”
“啊?”欧诺惊讶:“那能弄碎吗?然后将它消化掉拉出来。”
“能。但在没拉出来之前你已经死了。”
“就没有不死的方法吗?”
“等它自然开启。”
“那时候就可以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理论上是可以的。”
“那开启的时候,我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这听上去就像只是一个早死与晚死的区别,唯一能欧诺聊以**的是,那个东西有可能是个好东西。
好吧,但愿如此!
……
亚丁蓝泽。
伊奈尔依然独自一人窗外黑色的屋顶上,星辉落满衣裙和发梢。
自从离开英伦学院之后,她几乎每个夜晚都这般遥望。
英伦学院发生的惨剧,她早已经知道了。当时在得知这个消息时,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些朋友,唯恐他们也在那些遇难者之列。
当她派去打听消息的下人回来禀报情况后,她才微微安心。
她清楚的记得,在那几天夜里,从西北方向吹来的风,都夹杂着血腥之气。
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去见过自己的父亲,即便自己那个心机重重的母亲再怎么怂恿和诱惑自己去父亲身边刺探情况,她都一概拒之不理。
偶然回想起往昔的日子,伊奈尔会忽然觉得,母亲依然心机重重,而父亲的脾气和心性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越来越易怒和残忍了。
这个家庭似乎早已经没有了人情可言,而这座整个帝国最华丽的城堡,此刻在这个四十岁少女的心中,就像一座被遗弃的空城,四处渗透着孤单清冷的气息。
对于一个正值青春活力时期的女孩儿,这种孤独苦闷的生活无疑是无比难捱的,想去城堡外走走,守卫会说:殿下不要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奉陛下之命保护您的安全。
其实她很想回英伦学院看看,但却只能被软禁在亚丁蓝泽之内,哪儿也去不了。
那封寄往学院的信件,在还未送出亚丁蓝泽时,就已经被拦截了下来。因为在那次事件之后,埃法尔并不希望她与英伦学院有任何来往。
无法相见,也无法联络。关于英伦学院为数不多的记忆,也便只能回忆。
回想起第一次与欧诺相遇时的画面,第一次与拉隆、院长一起打牌的场景,以及当自己与冰帝使发生矛盾时他们第一时间袒护自己的场景,心里微暖。之后又撇了撇嘴,不禁感到遗憾和无奈。
静谧的夜空中,忽有兽类的叫声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