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清冽茶香飘荡在室内。
“结盟?”谢之意感兴趣地问道。
“没错。当今太子与宁王各自为政,为争夺储君之位斗的不可开交。宁王生母备受恩宠,太子身份高贵。这两个人都是有资格继位的人选,连右相薛玉也选择了宁王站边,而谢大人你…..”说到这宋怜笑了笑。
“而谢大人你两边都没有选,只忠于皇帝,但却在朝堂斗争中屹立不倒,以至于太子和宁王两方人马都得忌讳着你。但这种忌讳看来并不是这么深,得不到的人才就毁掉,宁王大人看来深谙此理。”
崔昊正是宁王旗下的人,也是宁王的钱袋子。此次崔昊密谋刺杀,怕也是经过宁王授意的。不然小小一个知府,何能胆大包天刺杀朝廷重臣。
这些话不说谢之意也知道。
宋怜顿了顿,瞥见谢之意脸色如常,于是继续道:“至于太子,普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子与谢大人不和。哪一天皇帝就此驾崩,太子继位,到时谢大人境遇可想而知。如今情势如此,太子和宁王都是谢大人仕途上的阻力。”
“而薛玉更是宁王的人!宋怜愿与大人结盟,一齐铲除共同的敌人。”
谢之意轻轻笑了起来,宋怜分析的局势其实很对。
宁王与太子争储,而他被二者不喜。将来无论是谁登上帝位,依着这二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子,他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而薛玉是宁王的人,他们的确有共同的敌人。
谢之意沉吟一会,开口道:“你说的对,我们有共同要铲除的目标。但是我就是不和你联手我也有能力应付这二人,难道你认为帮我除掉了崔昊这个宁王的小小助力,我就能完全相信你的能力吗?”
宋怜低垂眼帘,掩下眼里流光溢彩。
“崔昊不过是个小小彩头,大人可听说过千金盟?”
谢之意眼里精光一闪,修长如玉的手指捧着茶杯,用茶盖轻轻拂过茶沫。“略有耳闻。听说千金盟是个神秘的组织,号称只要有钱,可以帮忙办到一切事主拜托的事情。一诺千金——名字正来由于此。”
宋怜掀起眼帘,道:“家父正是千金盟的执事之一,后来家父退位,千金盟的执事令本来是要传到家兄手里。”
说着宋怜亮出了一块牌子,谢之意微眯了眼,那的确是千金盟的执事令。
“如果我兄长有了执事令,那么宋家在那场劫难里可能还有办法脱身。可是当时千金盟正好经历了一场动荡,势力重新洗牌。可是千金盟动荡过后,宋家也已经毁了。”
谢之意沉默了一阵,看向宋怜,“执事令现在在你的手里。”
宋怜挺直了身板,“正是如此。有了千金盟的帮助再加上谢大人,何愁此二人不倒。”
“那么你呢?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宋怜微微一笑,慢慢靠近谢之意,在他耳边用带着笑意的
“我想让大人娶我为妻。”
宋怜直视谢之意,嫣然一笑,明艳不可方物。
“咚”的一声——
是谢之意茶杯掉落的声音。
近些日子,从来不缺闲暇谈资的京城又流传着一个甚嚣尘上的消息——谢相要娶妻啦!
谢之意年轻有为,年仅弱冦就是当朝权倾朝野的左相。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再加上一张老天赏饭吃的脸,简直羡煞一众人等。
这样的青年才俊却迟迟没有成婚,若不是谢之意明确表示自己厌恶男风,人们都要猜测谢之意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了。京城佳人日日夜夜地盼啊,没娶妻吧好歹还有个期盼,这么突然就要娶妻简直让待字闺中的佳人心碎了一地。
京城里的单身汉们倒是有福了,死了心的姑娘们纷纷决定嫁人以疗情伤,是以京城近来是喜事连连了。
但是!重点是!
谢之意要娶的这个女人居然是宋怜!
前谋逆测之臣宋道的掌上千金,当朝权臣薛玉的前未人婚妻,曾经艳动京城,后来却沦为卑微女奴的宋怜!
加上宋怜的老情人薛玉及其青梅竹马的婚期听说恰好也是同一日。
京城百姓的八卦之心简直要熊熊燃烧了起来!
在京城最大一家老字号的银楼里,一声锦衣的宋怜漫不经心地挑选婚礼要用的珠宝首饰。胖胖的张掌柜兢兢业业地在一旁给宋怜介绍,脸都要笑成一朵花了。
面前的这一整套头面首饰里,三支碧玉发梳,一对珍珠玳瑁钗,两只足金打造的金步摇。
最为夺目的当属那顶巧夺天工的凤冠了,镂空的金丝精致华美,同时还镶嵌着夺目的红包石,凤冠前面以串串珍珠为冠帘。
一旁的碧晚看傻了眼,“小姐你要是戴上这凤冠,绝对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啦。”
谢相府的管家谢程笑眯眯地附和:“夫人本就艳压群芳,这顶凤冠可说的上是锦上添花。”
“那是,那是。“张掌柜颇为得意地抚着下颌的须子,“这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只此一顶。除了大内制造坊的,就属咱家的手艺最好了。”
“什么好东西张老板也不给我瞧瞧呢?”一道轻柔的笑声从大门处传来。
碧晚往声音出处一瞧,顿时脸色大变,当下小心翼翼地瞥向宋怜,却见她脸色如常。
来的人是赵艳采和薛玉。
赵艳采自进来与张老板调笑之后,便亲密地挽着薛玉款款向宋怜走来。温柔一笑,“原来是宋姐姐,好久不见了。”
赵艳采心里一阵扭曲,没想到这贱人不仅逃了出来,而且还摇身一变成为了丞相夫人。从前宋怜就金尊玉贵压她一头,只不过薛玉爱的人是她,对宋怜也不假以辞色,赵艳采才能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只是现在!!宋怜居然又恢复了尊贵的身份,她到底走的什么运!
薛玉见到宋怜明显怔愣了一下,却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只是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赵艳采瞧在眼里,心里不由泛起浓浓怒气,表面上却是温柔可亲的样子。“姐姐是看在大婚的首饰吧,我和薛郎也是来挑选婚礼的首饰的。”
说着赵艳采偏头对薛玉略微羞涩地一笑,把薛玉的手臂挽的更紧了。只是薛玉的脸色却略显苍白,沉默着没有回应。
宋怜自两人进来起就一直冷眼望着两人,此刻才平淡回应道:“我和赵小姐不熟,当不起你的姐姐。”
赵艳采脸色微变,没有想到从前在薛玉面前一向容忍的宋怜此番却如此下她的面子。
赵艳采强作欢笑,瞥了一眼薛玉,只见他微皱了眉头。
赵艳采顿时放松了下来,只要薛玉还站在她这边,她就不信宋怜这个贱人会没有一点感觉!
张掌柜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呦,赵小姐和薛大人不是要看首饰吗?这边请这边请。”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两边都是不好惹的主啊,老爷子这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啊。
张掌柜陪着笑,内心却是苦哈哈的。
赵艳采却没如张掌柜所盼息事宁人,只见她渡到凤冠旁边,开口道:“就不用这么麻烦了,这套凤冠头面我就很喜欢。”
“这......这......”张掌柜支支吾吾,急的出了一头汗。
“掌柜的,就是这套了。把它给我包起来吧。”宋怜淡淡道。
“赵小姐,你看看,这是宋小姐先看中的。小的店内还有其他好货呢。”张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讨好道。
赵艳采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她祈求地看着薛玉。薛玉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小怜你年纪比艳采大,就不能让让她吗?”
让她?宋怜差点没笑出来,她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难道在把宋家害成这样以后,他还想让她像从前一样忍气吞声,对他百依百顺吗?
不知道是自己太傻还是把她当傻瓜了。
想也知道是后者。宋怜讽刺一笑,“薛大人,我和你也没这么熟,怎么俩夫妻都有乱认熟人的毛病。至于让?薛大人你是在说笑吗?我凭什么要把自己看中的东西让给一个陌生人,就因为我比她年长几岁?”
“我倒不知大夏什么时候有过这条律例了。随便来个什么玩意,也敢在人前腆着脸要东西,怎么不干脆去抢啊。”
店里有离的近些的人,一听此言纷纷窃笑起来。
被人当面打脸,薛玉二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心下暗恨,赵艳采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柔弱地开口,“我出三倍的价钱,宋....宋小姐请你不要再为难我了。”
为难?怎么不让自己先看中的东西还成了为难了?
宋怜懒的和这两人再说话,“掌柜的,我让你包好,是没听见我的话吗?”
“这....这.....”张掌柜一脸欲哭无泪,娘老子诶,这是要我的命啊。
碧晚看不过眼,愤愤地开口道:“没听见我家小姐话吗?不要说三倍价钱,就是一百倍也是得讲究个先来后到。你不包,我可帮你包啦!”
说着碧晚就要动手去收拾首饰,赵艳采眼里寒光一闪,上前就给碧晚一个巴掌:“主子在这说话,有下人插嘴的份吗?”
宋怜大怒!猛地回手就还赵艳采一个狠狠的大耳光子,打的赵艳采踉跄在地。
“给脸不要脸。”宋怜冷然道。
“你!”薛玉也动了怒,“艳采不过是教训下人,你为何要对她动手。你不知道她向来身体不好吗?给她道歉!”
呵。
宋怜无所谓地看着薛玉,微微笑着:“我不道歉你敢对我怎样呢?你也要打我一耳光吗?”
薛玉感觉一股气血不住向脑海冲去:“你!......”
“我看谁敢动我的妻子。”
大门外,传来谢之意冷漠不带感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