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风微微的泛凉,莲羽塘一片绿意深深,浮于水上轻轻荡漾。白色的莲花却是早已经凋谢不见,徒留莲子在莲心。
墨苒迎着风立于池塘边微微叹息,青丝流淌在耳畔,眉间,心上。月华许如洗,正好应和了这孤单的绿塘。
“公主。”倚月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却是不敢惊扰,这如画的夜色,佳人倚栏望月,微微叹息。心里又是不甘,怕,怕的是什么连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想叫叫看,看公主是否依然在人间。
墨苒目光迷离,却是没有应声。
母妃,这一劫却是让苒儿胆战心惊,萧诀太可怕了,每一次面对他,却是我伤痕累累之时,虽是胜了,可是胜的那样惊心,困难,儿臣该如何,才能保全瑾国?才能不伤敌一千自损了八百呢?
墨苒敛眸,差一点,就泪流而下,敛了眸不见泪晕,而不是不忍再看这满塘的凄凉。微微低首,发丝散落胸前,伸手柔柔的抚摸着发丝,是那样怜惜。
母妃,你说苒儿是不是很坏,是很坏呢。明明知道他也是有情的,求而不得时苒儿却是要狠心的将他拽入红尘中,也不愿让他一世安然。既然他不要苒儿,那么苒儿便让他陪在身边好了,不管天命如何变幻,终归能得心上一人在侧,便是好的。
“公主,风凉,还是亭阁里去吧。”倚月再次开口,比刚才高了一个音调。本来她是捅捅身边的掠雨,想让她开口,奈何她一副冷冷看月的样子,根本是将她视为空气,无奈只好自己开口,开口前顺带拧了一把某人的腰。
掠雨刚要转头瞪她,墨苒刚好转过身来要走,只好作罢,白白被拧了一把,抽了口凉气,下手还真不轻。倚月在一边咯咯的偷笑,乐的眉眼弯弯。
“掠雨,你怎么了?伤还没好全么?”墨苒转身看了一眼掠雨,关心的问道。微步轻移,走向亭阁,这夜晚的风确实是凉了些,吹得心也凉凉的。
“公主,掠雨没事了,早好了。”倚月和掠雨跟着墨苒的步伐走着,掠雨低低的回道,忽然目色专注的看向墨苒说道:“公主,云国有消息传回。”
“嗯,是什么事情?”墨苒走入亭阁坐下,斟了一杯茶握住,暖了暖手,淡淡的问道。
“听说在江城琏皇退去后转而攻向云国,云国被打的措手不及,大败。”掠雨回道。
“什么!琏皇居然转而攻打云国,那现在云国的情况怎么样?”墨苒吃惊的问道,手中的热茶因激动而洒出几滴溅落在纤细的手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墨苒微微倒抽一口凉气。
“还不知道,琏皇还没有退兵,依然驻扎在云国,自从那日琏皇退兵后转向攻打云国,云国就一直战败,无力御敌,一连被占了好几座城池。现在云国内人心惶惶。”掠雨将在宫内得到的消息全部回报。
“呵,萧诀果然够狠。”墨苒只得冷笑一声,说了这么一句,却是不知道再要说些什么了。
那日,因着有聂仓牧的**妙计,以及风洛从旁的相助,使得萧诀不能顺利攻占江城。但是,他飞鸽传书的是给柳将军之子柳含章,他们要做的是同时攻打两国,而萧诀早就算准了瑾国只守不攻,云国兵弱,特别是经过平城之战后,正好以瑾国为幌子,无后顾之忧,对云国刚好攻其不备。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唯一的没有料到的是,聂仓牧居然出手帮助瑾国。看来三大国家之中,最棘手是瑾国,这个看似弱小安逸无争的瑾国。
一个安瑾公主,一个鬼谷后人,哈哈,任你怎么神算,这九州归一,天下同主的趋势是不可阻挡的。萧诀眼中锋芒闪烁,霸气在周身散发,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萧诀带领兵马,迅速向云国聚拢,原本瑾国和云国离得就不远,不过两三日就全部兵临云国城下,萧诀下令稍作休息,便开战。
这一战死伤无数,守城将领狂骂萧诀无情无义,前一刻还和他们合作攻打瑾国平城,而后一步却是从瑾国而来攻打他们。
萧诀狂傲的笑道,胜为王败为寇,战场就是战场本就没有什么情谊可讲,识时务者为俊杰,还不快快投降!
守城将领哪里肯投降,死命抵抗,奈何人家的兵马是有备而来,自己却是兵荒马乱,再加上还有柳含章左右夹击,很快就血满城池,城门被破。
守城将领见无力回天,持刀奔向萧诀,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奈何还没有近身就被抓住,满身的伤痕累累,萧诀刺了最后一刀取其性命。
于是,在云国不过短短几日,就被萧诀占领了许多地方,萧诀势如破竹般一口作气夺得云国近三分之一的城池。好在萧诀占领城池后并不扰民,安民心,幸而没有引起太大的动荡。
血莲,不是开在瑾国的江城,而是,在云国漫开,开的云国的君臣心惶惶不安。
墨苒拢了拢衣服,走回寝宫里,今夜很安静,估计是墨凌挡了所有人来扰她的清净,想让她好好休息。
“掠雨,你时刻注意着云国和琏国的情况,随时向我禀报。”墨苒吩咐了这么一句,便安心的好好休息了。此次瑾国未受到重创,反而是云国,墨苒暗暗叹了一口气,奔波的这些天提心吊胆,也确实是累了,想要好好的睡一觉。
翌日清晨,薄凉的风吹过花色荼蘼的御花园。
“皇姐醒了么?”墨凌小声的向守在门口的掠雨问道,生怕惊扰了墨苒。
“启禀皇上,公主已经醒了。”掠雨微微参拜答道。
“嗯”墨凌听见说是醒了,带着笑颜推开门,轻步走入。
“皇姐。”墨凌柔柔的叫了一声,看见倚月在为墨苒梳妆,于是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皇上。”墨苒转头看了一眼,这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温暖,是她要好好保护的家人,只要他在,自己就不孤单。
“皇姐昨晚休息的可好,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不舒服一定要说啊。”墨凌选了一支素雅的梅花簪替墨苒簪上,心想道,他的皇姐真是美,就算是毁了容,也照样明艳动人。
“我没事,去看看聂先生吧,他是瑾国的贵客,一定不能怠慢了。”墨苒起身,亲切的对墨凌说道。
“好,聂先生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如今愿意留在瑾国,哪能怠慢了他。”墨凌说着抿嘴偷笑。
墨苒看着墨凌在自己面前还是那样一副孩子样儿,不禁摇摇头,浅笑一下,并不说什么,这样也好,总比天天眉头紧皱的强,只要他开心,便什么都是好的。
墨苒带着掠雨倚月,墨凌带着鸣霜,一起去聂仓牧住的院落。
“聂先生可是醒了?”墨苒一行人在门口问着小太监。
“启禀皇上、公主,聂先生已醒,正在看书。”小太监看见皇上和公主一起来了,赶紧跪下回禀。
墨苒点点头,伸手敲了敲门。
“请进。”聂仓牧低沉的声音淡淡的说道。
墨苒低声对倚月吩咐了几句,倚月低身一拜敛步离去。鸣霜轻轻推开门,墨苒和墨凌一起走了进去。
聂仓牧看见是墨苒和墨凌一起来的,不急不缓的放下手中的书,正要俯身一拜,却被墨凌扶住道“聂先生不必多礼,聂先生能来瑾国是瑾国的荣幸,聂先生在宫中可随意,且不必行礼。”
墨凌转头看向墨苒,笑道“皇姐觉得这样可好。”
墨苒不语,笑着点点头。
说话间,倚月早就携了一些人,在墨苒的示意下将丰盛的早膳摆好,倚月挥手众人依次有序的退去,自己则立于墨苒身后,与掠雨并排。
“皇上和聂先生应该都还没用早膳吧。本宫已让人摆下,不如一起。”墨苒看向聂仓牧,星眸柔和。
三人一起默默的用完早膳,而后捧了一杯茶,闲谈着。
“江城多亏了聂先生的妙计得以安全无忧,但是琏皇自江城退去后转而攻打云国,现在云国已是岌岌可危,聂先生觉得琏皇接下去会如何?”墨苒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我昨夜夜观天象,东北帝星异常明亮,大放光彩。而西面星辰晦暗无光,想必琏皇不会就此罢手。”聂仓牧云浅风清的说道,一杯茶完好的放在一旁。
墨凌将茶放在鼻间轻轻闻了闻满溢的香味,听完聂仓牧说的,盖上茶盖问道“那瑾国不是危险了?云国即将被吞并,距离琏国最近的是瑾国,若琏国强大了岂会放过瑾国,更何况……”
墨凌未说完的话确实众所皆知,更何况前段时间琏皇还两次大肆的攻打瑾国。
聂仓牧摇摇头道“琏皇攻打瑾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平城之战借的是云国的兵马,借此让云国兵疲,此次虽是攻打江城,但是借的却是江城的名义,打个幌子罢了。两次为的都是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攻打云国。”
聂仓牧三言两语就让整件事情明了,听得墨苒和墨凌两人脚底生寒,萧诀真的是太过可怕,居然算计到了如此,令人望而生畏。
“琏皇的城府如此的深,让人防不及防,难保他不会举兵攻打瑾国。”墨苒眼中闪过凌厉之色。这几次面临的生死边境却只是萧诀为了攻打云国设下的局,想想就恨。
“对于瑾国,虽是国小民安,但是能人强将也是不少,想必琏皇是知道的。”聂仓牧喝了口茶,平静的说道。
墨苒点点头,无论如何,她都会守好瑾国的。不过这次,虽然是瑾国收的血莲战书,实则却是在云国盛放,两国之间的征战,想来都是血满城墙的。
墨苒放下手中渐渐凉去,泛着雾霭的茶。心中替云国无辜的百姓微微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