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当她和沈辰感情好到不能再好的时候,沈辰告诉她,就是这两次偶遇,让他觉得跟林嫣很“有缘”。于是他产生了接近林嫣的想法。
“其实曾一泓那事之后,我就对你很好奇。我想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孩,竟然让曾一泓这么痴迷。我跟曾一泓在高中时关系不错,他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可是他竟然如此放不下一个女生,为一个女生这样痛苦。”
“我一直以为,”沈辰后来说,“我一直以为,是男生的某种好胜心理让我故意接近你,因为曾一泓追不到的女生,我却说不定可以追到。可我没想到最后会跟曾一泓一样,一不小心就陷了进去,不可自拔。”
……
林嫣的心有些痛。不可自拔又如何,到最后不还是分手,不还是丢下了她?
只是如今想来,他的接近确实好似步步为营,一切都似顺其自然,却又暗有玄机。对他一点没有设防的林嫣,就这样一步一步地陷进去了。
两次偶遇之后没多久,沈辰主动找了林嫣。
他在一天晚上7点多的时候给林嫣打来电话,说希望林嫣能帮他个忙。
林嫣以为会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一口答应。
结果沈辰说,只是希望她能陪着去趟西门外的沃尔玛超市。他说他们寝室物资严重匮乏,卫生纸啊牙膏啊洗衣粉沐浴露什么的都没了,总之有非常多的东西要采购。他们寝室的人正打游戏打得激烈,所以他希望她能陪着去,可以帮忙他拿东西。
于是林嫣很热心地去了。沈辰充分发挥他的健谈,把林嫣逗得一路笑,他自己也不时朗声而笑。
那天沈辰确实买了很多东西,两个大大的购物袋都装满了。回来时他还在学校的松园超市顺道买了三大桶矿泉水。林嫣帮的忙其实很有限,因为他只让林嫣帮忙拎着一桶水。
到了他寝室楼下,他说,他的寝室在6楼,他一个人提这么多东西肯定爬不动。他要林嫣好人做到底,帮他送到寝室去。
千云大学的规矩,是女生可以去男生寝室,男生禁止去女生寝室。林嫣从来没去过男生寝室,也并不想去。
可是沈辰只是快步前行,回头看她抱着水在楼前纠结,他道:“难道你要让我一个人都拿上去吗?你也太高估我能力了!”
他看着林嫣笑得很欢乐:“你是害怕吗林嫣?怕我吃了你啊?没事,我不会的。”
被他这么一激将,林嫣跺跺脚,就跟着他上了楼。
“男生寝室一点也不恐怖吧?”他把她送到楼下时,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上次借你车还没谢谢你,这次又帮我买东西,我一定得请你吃个饭。”
林嫣连忙推辞。可他却说:“你要这样我以后有事情还怎么敢找你帮忙啊?也就在学校食堂请你个饭而已,你一定要来。”
如今想来,也许就是从那顿饭起,她和沈辰的关系就开始向着无法预知的方向发展了,而一切都在沈辰的掌控中。
好像和沈辰在一起,一直都是他占据着主动,从开始到结束,什么都是他在决定。每次他都有充分的理由让林嫣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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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辰请她吃饭的地方是百味楼。这是学校里唯一一个私人经营的餐厅,饭菜比食堂做得精致,菜价却也贵几倍。
那天吃饭的场景实在惨不忍睹。那顿饭,以林嫣吃了个半饱、在沈辰面前出尽了洋相而告终。
有一道菜是清蒸武昌鱼。她只是吃了几口鱼肉,竟然就被鱼刺卡住了!要知道她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就再没有被鱼刺卡过,可在第一次跟男生单独吃饭时,却被鱼刺卡住了!
林嫣的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咳的还是羞的。
沈辰找服务员要了点醋,让林嫣喝了一些,说是能软化鱼刺。林嫣勉强喝了点,酸的她差点吐了。感觉似乎好些了,可是这饭她也吃不下去了。
出了食堂,沈辰问她,“好些了吗?鱼刺下去了吗?”
林嫣摸着嗓子,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好像还没有完全下去,等会儿应该就好了。”
这时正好路过一个水果摊,沈辰去买了两斤桔子,“吃点桔子,说不定会让鱼刺下去。”
他俩找了一处有长椅的地方坐下,在深秋初冬的寒气中,两人拎着一袋桔子,沈辰剥,林嫣吃,凉凉的桔子吃的她心头也冰凉一片。
终于,吞口水时喉咙里没有刺痛感了,鱼刺下去了!
回想起刚才丢人的样子,林嫣有点红了脸。她起身想要回寝室,沈辰却示意她抬头看天。
初冬的夜空,漫天漫天点缀着密密麻麻的星星,一个个是那么的亮。
林嫣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好美的夜空,好美的星星。”
沈辰道:“林嫣,你想更近地看到星星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去哪里呀?”
“你跟我来就行了。”沈辰起身往寝室的方向走,到了他们寝室楼下仍是不停。他说,“不是我们寝室,放心跟我来吧。”
那是去哪儿?林嫣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跟着他上了楼。到了六楼,他并不停下,仍旧沿着楼梯往上走,已经到了顶层了。
原来他是要去天台。
沈辰推开两扇通往天台的沉重铁门,让林嫣先过去,然后,他们就来到了空旷的天台。
偌大的天台在暗夜里静悄悄,两个人似乎一下子远离了喧闹的世界。四面寝室楼的窗户,透出微黄的灯光,不时有隐隐绰绰的人影在窗前闪过。
林嫣从来不知道寝室楼的天台是可以上去的。站在这天台上,天上的星星果真近了很多,一闪一闪地发出独一无二的光芒。天台,原来是个这么奇妙的地方。
林嫣问他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沈辰说,开学没两天就发现了,有时他不想跟他们一起玩游戏,就会到这里来坐坐。
沈辰说,他很喜欢看星星,以前在小荷高中时,他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逃一节课晚自习,偷偷跑到教学楼顶看星星。他说他只是凭直觉,猜林嫣一定也喜欢看星星。
他猜对了。
林嫣不是喜欢,是很喜欢很喜欢。那些星星里有她美好的回忆。
小的时候,她跟着外婆在乡下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夏天太热,晚上外婆会在院子里搭上凉床。躺在凉床上,透过蚊帐,林嫣就能看到满天的星星。每天,林嫣都是数着星星睡觉的。这些星星见证了林嫣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
林嫣难得发现一个和自己有着共同看星爱好的人。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多很多,聊小荷高中,聊高考的压力,聊大学里生活的种种。
那一天后,他们的关系突然就近了好多。
沈辰每天都会在QQ上主动发来消息,跟她聊好一会儿。他也经常打来电话,时不时会拜托林嫣帮忙给他占个自习的位子,有时也会一起吃饭,一起看星星。
作为回报,他总是会帮她打开水,这种行为,好像是只有男朋友才会做的事情。他和室友去校外吃饭,也总会给林嫣买点好玩或好吃的东西,专门跑到她的寝室楼下送给她。
他们似乎比恋人更像恋人,但谁也没有说破那层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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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林嫣的电脑出了故障,不知为何突然蓝屏。沈辰自告奋勇地说他可以修。
一天后的晚上,他来电话说电脑修好了。但他正在和同学网上激战,可能没时间给她送过来,她可以自己来他寝室拿一下。
鲁迅先生是怎么说的,这世界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而林嫣呢,去了好几次男生寝室的天台后,羞耻之心也就不再那么重了。再说她这次只是去拿个电脑。
她到的时候,沈辰从隔壁寝室出来,回自己寝室去给她拿电脑。
他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同学的桌前,边打开林嫣的电脑边说,“你先坐会吧。我帮你再检查一遍,没什么问题就ok了。”
他的桌上很是干净,书架上放着书,一幅刚写完的草书晾在桌上,墨迹尚未全干。
“你会书法?”林嫣好奇地问。
“会那么一点儿。”沈辰说。
可是林嫣看看那一溜行云流水般的字,就知道他实在太谦虚了。这样的字,没有一点功力是写不出来的。
林嫣也学过书法,但她从没怎么好好练过字。如今看见这帖字,手很有些痒痒。
沈辰似乎已看出她所想,笑着起身去为她磨墨,又帮她铺好了纸。
林嫣捏着毛笔,心想写什么?她看到沈辰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于是她提笔,歪歪扭扭地写下:“沈辰”。
她只是下意识地写了这两个字。如果面前是一只小动物看着她,她写下的会是那小动物的名字。
她的笔下得不怎么正,力道也不均匀,有个字开始的地方墨水多得都快洇湿了纸。她团了点卫生纸去洇了洇,结果手上也弄得是墨水。
沈辰看了两眼林嫣写的字,也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她,他说:“你许久不练能写成这样不错了,但有的地方下笔力度不对。”
然后他走近林嫣,站在她身侧:“我教你写。”不等林嫣说话,沈辰已伸手握住了她捏笔的手。他的掌心绵软温暖。
林嫣的心猛地慌了一下。她的心跳得厉害,有些害怕,有些紧张,还有一丝羞怯。
沈辰握着她的手已开始下笔。虽说是林嫣在写,可基本都是沈辰在掌握写字的力度和方向。这两个字看起来,就比她写的强多了,俊美端正中还能看出一丝力道和气韵。
但林嫣已没有心思仔细鉴赏,她心慌意乱地拿了电脑,跟沈辰道了个别匆匆下楼而去。
刚才他握着她手的那一刻,气氛好像瞬间暧昧至极。沈辰听到她扑通扑通的心跳了吗?
林嫣为自己的不争气懊恼时,也突然意识到,她对沈辰,好像有了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林嫣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个人只是慢慢地进入了她的生活,然后就在她的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沈辰对她呢?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他握着她手的时候,他的手好像也有一丝轻微的颤抖。
林嫣一直等着沈辰,等着他对她说出那句话。只要沈辰说一句“做我女朋友好吗”,她一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她带着期待和忐忑,等着沈辰再来找她。
沈辰,却很意外地,再也不主动联系她了。
QQ不上线,电话也不打来。林嫣盯着沈辰QQ那个暗暗的图像,一看就是很久。她盼着这个图像能给她一个惊喜,突然亮起来,可是一直没有。每一次寝室电话铃声响的时候,她都祈祷是沈辰,可是偏偏不是。
第一次,林嫣开始为一个男生患得患失。也许这就是书上所说的情窦初开?
但彼时还不满18岁的林嫣,还保持着一个少女的矜持和自尊,沈辰不来找她,她绝不会主动去找沈辰。
多年后的这个晚上,林嫣躺在床上,为王璐璐和赵乾的感情经历伤感不已辗转反侧时,她忍不住想,如果她和沈辰到此为止,该有多好。
情根还未深种,要抽身也容易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