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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画中人

他想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但总是如同被白布蒙住了双眼,婆娑不能视物,脑袋更像是灌进了泥浆,昏昏欲睡感扑面而来,身体也越发不听指挥了。

他努力适应,终于能发现点什么,白茫茫的世界中依稀中能窥见两道身影对峙而立,一黑一白。

黑色身影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白影,久久没有转身,宽大的斗篷将他完全纳入黑暗,连一成不变的阳光都不能驱散丝毫,而那只猖狂的猫咪则躲在床的某个角落,惶恐的看着那人,瑟瑟发抖。

莫剑的目光慢慢移开,或者说被动的移开,他像是进入了某样东西的记忆中,虽然恢复了些意识,却还是只能跟随记忆的主人继续看下去。

白色身影应该是一位女子,娇小的身材一目了然,她坐在床沿,手中捧着那本金色羊皮书,悠闲惬意的摇着头,她应该是在给黑影回答。也就在这时,黑色身影转过身来,不过他的依旧面容笼罩在黑衣里,显得神秘异常。

他挺拔的身躯一阵弯曲,仿佛大吼了一声,似深恶痛绝,似悲愤凄凉。

接着,他动手了,深邃的黑色从他衣服一角划出,一道黑线在半空中凝聚,接着是另外一条,然后是无数条,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黑线飞快膨胀,包裹住了整个房间,又急速收缩,眨眼间便从一颗球诡异的化为了一个点。

最终,向着白影闪去。

莫剑从心底升腾起了一股寒意,那是记忆主人的感觉,却无比清晰的传给了他,明明没有一丝威压,就这普普通通的一个黑点,却比他老师全力使出斗气的一击还要恐怖万分。

黑点没有如其想象中直接射穿白影的头颅,令其香消玉损。而是诡异的停留在了她的鼻尖,就这么违反常理的陡然停住了。

黑影男子向前走进,颤抖的斗篷表明他心底其实并不好受,似乎与那道白影继续说了些什么。女子却依旧是爱搭不理,漫不经心的低头看书。

在白影的刺激下,斗篷中那人最终失去了耐心,只见他身上的斗篷哗的一声张开,刹那间黑暗便充斥了整个房间,伸手不见五指,犹如黑夜降临,一切都将归于空寂,归于虚无。

等到那记忆再度恢复意识时,伊人已去,房间空荡。

故事也似乎走到了尽头,花猫一遍一遍在房中踱步,时不时的抬头看向墙上那幅画。

莫剑明白了些什么,但他不敢往下想,因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太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不过记忆中的很多东西本来就超出他的想象。

“嘶,那我看见的东西究竟来自那里呢?”这才是他心中最大的疑问。这时他发现自己又到了另一个陌生的房间,足足有之前那间卧室的数倍大小,杂七杂八的胡乱堆放着许多残破的物品,不过却布满灰尘,一副许久无人打扫的样子。

很明显没有食物,莫剑也没有在这里停留,继续开门走了出去。

一连好几间房间都是杂物间,莫剑不禁有些心灰意冷,难道房子的主人不吃东西的?他胡思乱想,偏偏又不敢确定,毕竟是神秘的魔法师。

就在莫剑开始绝望的时候,他来到了一间有些别致的房间。

没有窗户,唯一的一扇门就占据了整面墙,剩下的三面墙相互对立的两面各自画有一个大红叉,从上角交错到下角,而与门对着的那面墙则有些神奇了,那是细小的颗粒组成的,摸上去软绵绵,富有弹性,更重要的是,这面墙的表面散发出莹莹蓝光,给莫剑的感觉就与外面的泡沫相差无几。

突然,那份久违的记忆再一次支配了他的意识。

这一次感觉很清晰,就如同亲身经历的一般,记忆中的一丝一毫都没有错过。

花猫静静趴在梳妆台前,无精打采,但目光始终注视着窗台,那里似乎有它极为重要的东西,白影与黑影并没有出现,或许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了。

这份记忆很漫长,长到月华洒落,屋子都暗了下来,本来莫剑以为这里没有晚上呢,花猫警惕的抬起头,莫剑顺着它的视线,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柔和的月光在大开的窗前肆意挥洒,清风拂过,点点金砂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本来暗淡,在月光的照射下愈发明亮,并且逐渐改变形状,一道如同之前那份记忆中的白色身影就这般出现了。

莫剑目瞪口呆,这真的是人能具有的手段?他十分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饿晕了在做梦,而且还是噩梦。

记忆中的视线缓缓拉近,记忆的主人似乎想要亲昵白影,但对方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莫剑只感觉自己额头冷汗直流了,因为他发现就算现在的记忆很清晰,但那道身影却比之前还要模糊许多,薄薄的似乎只有一层光影,最重要的是,她竟然是飘着的,那双坐在床沿裸露出的光滑脚踝消失了,从裙子底下彻底消失了,而她现在这副样子,更是让莫剑毛骨悚然,因为他想起了卧室中唯一的一幅画,与画中人一模一样,连朦胧的脸庞也如出一辙。

记忆果真没有让他失望,花猫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样子继续在视线中重复播放,白影呆呆的站着,就像一具没有思想的傀儡,身不由己。

她转身,模糊的身影又化作了一团金砂,似繁星般璀璨,而后,如同雨滴坠地扑入了那本来空白的画框中,成为永恒。

接下来,记忆的主人又陷入了亘古的寂静,直到一位少年迈入了这里。

莫剑从恍惚中醒来,心中一阵黯然,他明白了许多,画中人就是之前的那道白色身影,而记忆的来源则是这间屋子,或者说很多间屋子,虽然屋子有意识这种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但前面已经有太多超出其想象的事情了,所以他也不怎么惊讶。

退出了那间空荡的房间,莫剑直接出现在了一间院子中,地上整整齐齐的划出了一块块方块空地,种植着蔬菜和水果,他顾不得许多,扑了上去,狼吞虎咽的享受着难得的饕餮盛宴。

花猫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莫剑身旁,就这样看着他,如同记忆中它望着窗外一样,眼中似乎有无穷的色彩,却只化作了一声。

“喵!”

“你饿了?”莫剑不疑有他,单纯的问到,这是他俩的第一次交谈。

花猫显然并没有回答,围着他的脚边转了几圈,而后靠着裤腿慵懒的躺下,一副享受的样子。

“还挺可爱的!”在他的记忆里,这是一句赞美的话,他想摸摸这只猫,思考了一下,还是算了。

“喵。”花猫又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声。

光线终于彻底消失,整个世界仿佛吹灭了蜡烛,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也困了,找了个自认为舒适的位置,躺着便呼呼大睡。

当莫剑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宽阔得不像话的地下大殿,白色水晶依旧不知疲倦的为唯一的路人带去光明,而他身旁,则多了一只花猫和一卷紧闭的画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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