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阴山,地处仙界和妖界的交界处,常年冰寒。
在那座山的最高处,总有那么一道绚丽的身姿、一道玫红色的身影。
那个女子总是站在界阴山的巅峰处眺望远处,可那双清澈的瞳仁中却总是空洞的如同失去了焦点,扑面而来的寒风对她丝毫不起反应,她的衣摆随着风吹而飘动,远远望去像是在翩翩起舞。
她的风采令天地都失了颜色,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只配作为她的陪衬,这天地间空荡无物只剩下了她。
她叫九祸。
她不知道自己存在了多少年,只是记得自己已经在了很多很多年。
她只知道自己是妖族中血统最为高贵的九尾天狐,是这个世界上自创世至今以来九尾天狐血统留下的唯一血脉。
虽,拥有如此高贵的身份,可,她身上却生来半妖半仙。
她是一只半妖半仙的九尾天狐,令仙界厌弃,使妖界唾弃。
她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不知道她的父母为什么要抛下她,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到世上,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不知道自己整日要干些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她明明拥有这世上最美好的容颜,却偏偏终日要藏在那薄薄的面纱下。
多年来,她记得她去过了很多地方,可那些地方都没她的一席容身之地。
后来,她来到了这个两界的夹缝界阴山,这里鱼龙混杂,要想生存,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的踏着尸体踩着血肉拼出一条路来。
她忘了她的手上曾为了搏这一席之地沾染了多少生灵的鲜血。
她一直在界阴山上修炼生存,在这片地界她是修为最高的,因此整个界阴山以她为尊。
九祸,九祸,九祸……
或许她生来就是一个长久的祸害对吗?
九祸的眼角掉下了一滴泪,她眨动了下眼睛,收回了视线,指甲修剪过后涂满玫红色丹蔻的手指抚上了面颊,触到了那滴泪水,瞳孔的深处仍旧是那样的空无一物。
“九姐姐——九姐姐——”
闻声,九祸缓缓地收回了视线,转过身来看着声音的发源地。
“九姐姐——”飞奔而来的人伸出了左手指着九祸气喘吁吁道,似乎太累了,弯着腰双手附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粗野地喘着气。
穿着浅绿色的烟萝纱衣,上身外套白绒红锦夹袄,脚上穿着一双金边绣花鞋。
九祸从上往下看了一遍心里微微感叹着,这打扮可谓是大红大绿了吧!
少女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长长的头发都被梳成了一个辫子,没有多余的修饰。长着一个小巧的鹅蛋脸,这张普通的小脸顶多算得上可爱吧,肉乎乎的,就这么看着很有一种想让人狠狠捏一把的欲望。
“红萼,你这么急着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九祸不再打量她,而是直接一语直奔重点而去。
红萼听见九祸那温婉而充满魅惑的声音抬起头来,小脸因为刚刚的激烈运动变得红润润的,大大的杏眼内一片澄澈,她扑动着眼睛看着眼前脸带面纱高贵不凡的玫红纱衣女子。
红萼一直都知道九祸姐姐身份高贵,天生的气质更是非凡。
她本来是界阴山上一直修为不过几百年的兔子,险入狼口,后来是因为九祸姐姐恰巧经过救下了她,她才得以继续修行。
自九祸姐姐救下她的那一刻,红萼便发誓今后她都要待在九祸姐姐的身边,尽管她修为低下,但哪怕是以侍婢的身份跟着九祸姐姐也无怨无悔,甚至此生若能为九祸姐姐帮上忙,就算是拼了这条命她也在所不惜……
红萼的一系列情绪变化尽数落到九祸幽深的眸中,她伸出白皙娇嫩的手在在红萼的眼前晃了晃,对红萼时常望着她发呆的举动早已屡见不鲜,道:“红萼?”
“嗯,啊?”红萼回过神儿,瞧见九祸脸上的询问之意,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那个……”红萼支吾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然猛地一惊,“呀!我把重要的事儿忘了!”
若是细细看来的话,想必定是能够发现九祸的后脑勺儿挂着三道长短不一的黑线!
红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九祸又忙看向别处,声音有些颤抖,“九姐姐,你不会罚我忘了重要的事儿吧?”
没听到九祸的回答红萼心里有些小小的……好吧,她承认不是小小的,而是大大的不安,于是又看了一眼九祸,看到九祸依然没有生气,便继续自顾自的扳着手指头碎碎念:“九姐姐,你看你也没有生气是不是?那就是说明不会罚我了对不对?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罚我的,不然蓉团那小子就又该笑话我了!”
“你要是再不赶快说,估计这次你是罚定了!”
“啊?”红萼呆愣了一下。
下一秒,“啊啊啊——啊啊啊——我说啊我说!”
“蓉团救回来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受了重伤蓉团说他的医术救不了那个男人所以便来让我叫九姐姐回去看看能不能救那个男人!”
红萼一口气把事情用神速叙述解决掉,九祸嘴角抽了一抽,这妮子简直……也是神了!
得亏她习惯了能听得懂,不然这可是要坏事儿的啊有木有!
“九姐姐,你看,我说完了。是不是不会罚我了啊?”红萼低着头咬着嘴唇,双手缠在一起绞啊绞啊绞的,良久没听到九祸的回答红萼又试探地叫了几声,“九姐姐?九姐姐?”
依然没有人回答,“九……”红萼抬起头正欲张口,可面前刚刚站着的女子却早已不见了踪影,只余一阵清风席卷灰尘扑来。
一秒……
两秒……
三秒……
数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响彻整个界阴山。
林中的飞鸟扑腾着翅膀从被惊动的树枝上飞向高空,山上的一切生物们闻声也只是动了动耳朵,该干什么的仍然在干什么,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为什么?
呵呵,已经习惯这个疯子了!再说了有九祸那个修为高深看不出原形和深浅的神秘女人护着她,谁敢说些什么呢?
界阴山的最高处,红萼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仰望天空掰着手指头双眼噙泪,“九姐姐,伦家是路痴,怎么回去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