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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觉三年多

随着柯老先生的离去,院子上空的火鹤灯慢慢的飘上了更高的天空,接着被什么阻隔住,蓬的一下子,化成了四散飞舞的火星。

前院那漆黑如墨的空气瞬间流动起来,一道清冷的月色斜着照射下来,将陈玄霸的小脸映的熠熠生辉。陈破天从金发大汉的手中接过陈玄霸,望着那对他甜甜笑着的儿子,突然一展紧皱的眉头,冲天哈哈大笑起来。管他是妖孽还是什么怪物,他是我陈破天的儿子。自己这当老子的还不能给自家小子挡风遮雨么?

陈玄霸贴在自己便宜老爹的胸口处,听着那里传过来有力的心跳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接着安稳的睡着了。

睡梦中,他仿佛再次重温了过去的生活,也想起了自己为何会魂游此地,太苦了,熬不住了。没爹没妈,饥一顿饱一顿,从小就学会与野狗野猫抢食吃,后来学会抢别人的东西吃,再后来,学会了抢钱,学会了抢地盘,然后在一个烟花绽放的夜晚,被人活活打死。死前他看着天空,一直在问着为什么。为什么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让自己受这样的苦?也许……这一次,自己能活得很精彩?他这么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得潸然泪下。

有人抱着自己轻轻的摇着,还哼唱着软软糯糯的儿歌。这让陈玄霸好奇的想要睁开眼,可是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那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怎样也睁不开。他仿佛还听到了哭泣声,但并不真实。嘴里有什么东西,软软的,香香的,他忍不住吮吸了起来。一瞬间,身体中响起了一阵阵欢快的声音,那似乎是血液奔涌的声音。他感受着那欢快的力量,任由它们奔腾在自己的身体之中。一个一个的循环后,他似乎看到了一片耀眼的星空。星空下的自己置身于一片大湖之上。湖面平滑如镜,但他能看到湖的下面分明是一片火焰。火焰中似有个若隐若现的人影,他很清楚的知道,那并不是自己的倒影。于是,他蹲下身来,有些好奇的向下望着。他刚把手贴在湖面上的瞬间,那模糊的人影猛地被火焰包裹住,从火焰深处传来一阵阵的怒吼声,吓了他一跳。接着天上的星光仿佛旋转起来,脚下的湖面也开始不停的颤动,下面狂躁的火焰仿佛要掀破这如镜的湖面。陈玄霸再次失去了意识。

等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憔悴略显的有些变样的父母,以及陌生的环境。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光还是有些刺眼,他下意识的张开手挡在了眼前。咦自己的手怎么变大了,这不像是婴儿的手啊?他转过头,望着父母,看见他的便宜老爹背过身去,一抽一抽的。他的便宜老妈死死抱着他的头,撕心裂肺的嚎哭起来。

“哈哈,小妹你哭什么,玄霸能醒过来,该好好庆祝一下!”一个陌生的声音,让珍娘将陈玄霸搂的更紧了。陈玄霸仿佛听到他母亲在他耳旁轻轻的说了句,装傻。

陈玄霸看到了凑过来的那个人。那是个俊伟不凡的人,看不出年龄,保养的极好。肤色白里透红,两只眸子带着笑意,一脸的温和。“臭小子,叫舅舅!”语气透着亲切,让人一眼望上去就忍不住与之亲近。陈玄霸直愣愣的看着他,仿佛他是空气一般。嘴里无意识的吐着泡泡。可一滴冷汗却无声无息的滑落下去。

那人的笑容温和如旧,可陈玄霸分明看到那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失望。看着陈玄霸一脸的白痴样,他终于转过头去,对这陈破天说道:“破天,这几年来,玄霸一直昏迷不醒,今天总算是醒过来了。走,我们俩好好喝一顿,庆祝一下。”说罢,不由分说的拉起陈破天的手,匆匆就走。陈破天频频回头,看着珍娘给他递了个放心的眼神,才安心下来。

“好儿子!娘就知道你能骗过他!”珍娘抚摸着陈玄霸的脸庞,笑着却有泪水滑落。陈玄霸想撑起身子,却发现身体里竟然无一丝力气。他想要对珍娘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仿佛堵上了什么东西,根本吐不出只言片语来。只有那双眼睛拼命的眨着,想要告诉自己的母亲,自己一切都好。

“哈哈,不愧是我的儿子!”珍娘就是珍娘。伤心了就哭,哭过了心情就会好,心情好了,就会畅快的笑。陈玄霸很佩服母亲强悍的神经。哭笑间游刃有余,这天赋不去演戏真是糟践了。“玄霸啊,你这臭小子,一昏迷就是三年七个月零十四天,还好,知道吃奶,要不然你早就饿死了。你爹和你娘这三年多来是怎么坚持过来的,你可知道?不过啊,你醒来就好,就算你这辈子都只能呆在床上,娘也认了,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咱们就算是个家!”珍娘说着说着又抽泣了起来。陈玄霸听着她唠唠叨叨的说着自己昏迷后,她和他那个便宜老爹是如何在最快时间里离开西郡,回到梁国首都永安的,自家老爹更是强悍的顺路干起了绑架名医的勾当。不管是专擅于哪一科的大夫,都让他绑过来给自己看病,甚至还有个是专擅妇科的……陈玄霸很想笑,但眼角却沁出了大滴大滴的泪水来。心底最后的犹豫也放弃了,这就是自己的父母,无论自己的心智是何等的成熟,对于这种单纯的奉献,他心甘情愿的沦陷了。

“娘……不哭!”陈玄霸情难自已之下,竟好像突破了被堵住的喉咙,唇喉间似是摩擦般,发出了声音。

“玄霸……”珍娘又惊又喜的看着自己泪流满面的儿子。欢喜的几乎要跳起来。这孩子虽然昏迷了三年,看样子也不是不能恢复了,待会儿就让他老爹去将那个****御医打折一条腿,然后给他拎过来,让他仔细用心的看,要是再胡说八道,就把他领一条腿打折。可这孩子要是真恢复过来,自家那多疑的大哥,可不好糊弄啊。

“娘,我……饿!”陈玄霸肚子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珍娘赶紧忙不迭的掀起衣襟来,低下身子就要喂奶。陈玄霸被一片雪白映花了眼,来不及阻止,就开始熟练的吮吸起来。

“羞羞,这么大还吃奶!”一个小丫头蹦跳着丝毫不见外的直接闯到了陈玄霸的面前。小丫头眼馋的看着陈玄霸吮吸着奶水,咬着手指看向珍娘的眼神就有些期待。珍娘看着她的样子,心情不错的她,见屋里伺候的丫鬟都是自己人,对小丫头招了招手,轻声的说道:“小馋猫,每次来都跟哥哥抢奶喝,还好意思说哥哥羞……”看着小丫头急吼吼的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她笑了起来,眼眉弯弯的,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陈玄霸终于满足的打了个嗝儿。旁边是一样喝的心满意足的小丫头。那小丫头歪过头看了他一眼,顺手抹了抹他的嘴角。这才高高兴兴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打起了小呼噜。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就听见身体里传来一阵卡巴卡巴的脆响,那种血液奔腾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是否又会昏迷过去,但他知道的是,上次自己的昏迷一定跟自己看到的那片湖有关。于是,他闭上眼睛,果不其然再次站在星空之下,只是脚下的湖不复平静,一层层的波浪在脚下涌动着,湖下那片记忆中的火焰竟然不见了。他静静的感受着踏浪的感觉。不多时,一股奇异的力量从脚下生出。虽然微弱,但缓慢的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里。自己仿佛泡在一汪清泉中,身心顿时就放松了下来。直到一阵剧烈的摇晃,让他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就看见珍娘害怕的轻轻摇晃着自己,看自己睁开眼,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吓死老娘了,以为你这臭小子又昏迷了过去。”

“娘,不会了,孩儿已经好了!”话音刚落,陈玄霸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坐了起来。而且说话的声音也恢复正常了。

珍娘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嗷的一声,飞奔了出去。几个丫鬟也笑着抱在一起,怯生生的看着自己。

不大会儿的功夫,他那便宜老爹一头的汗就闯了进来,看着陈玄霸已经能够扶着床站起来。连忙伸出手,一个箭步窜到他身前,小心翼翼的扶住了他。“臭小子,别着急,慢慢来!你已经躺了这么久,筋骨都还不适应,慢点,慢点。”老爹的胳膊实在是强健,靠在他的臂膀中,陈玄霸非常安心。

跟随之后的是那个让自己叫舅舅的男人,他有几分探究的望着陈玄霸的脸。陈玄霸啊啊的叫了几声后,装作体力不支,摔在了老爹的怀抱中。这个时候,床上那个小丫头醒了过来,看着来人,揉着惺忪的眼睛,开心的喊道:“父皇,你也来看姑姑家的傻儿子么?”陈玄霸默念了一句不出所料。这俨然就是梁国国君,自家老爹的大舅哥,自己的便宜舅舅。而这个小丫头显然就是自己的表妹。

“孩子说话,别往心里去啊!”陈玄霸他舅舅一脸的不好意思,对陈破天解释道。

“陛下哪里话,我们夫妻俩被您接到宫里,叨扰您这么久,就是为了这孩子能够时刻有御医的照顾,现在看来他没什么大事了。不如我们夫妇就回家了,那老宅子一空三年多没人住了!”陈破天顺势说道。

“破天,你我还客气什么?这孩子刚刚醒来,还是别折腾了!”皇帝温和的笑着,摇了摇头。

“皇兄,你这么闲么?梁国这么多事情需要你处理,你跟我们客气什么?想让我们来,找个人传个信,我们能不来么?你听我的,赶紧找人给我打包点名贵药材。我们这就回家了!”在外面听了一会儿的珍娘走了进来,毫不客气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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